指着不遠處的多瑪城,飛燕談興大發。
而我覺得拋開艾拉在我身邊,讓我身心舒展的主觀要素不談,城下一片死寂的廢墟,機械兵和野怪在這裡來來去去,城上點着燈火,還有一個巨大的障壁,再加上月光給整座多瑪城打上的剪影效果……多瑪城看起來簡直像是個魔城嘛。
飛燕聽了我的想法,居然毫不氣惱,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確實沒錯啊。只有城下町繁華似錦,城樓纔看起來和藹可親。城下萬民如果十室九空,那城樓自然成了邪惡的象徵。
哎,其實城上天守閣我也沒上去過幾次,不過每次都讓我記憶猶新。從天守閣往遠方眺望,就會讓我感慨,多瑪真小。當然了,即使在天守閣上登高望遠,看到的範圍也遠不是多瑪的全部領土,但即使把多瑪的全部領土算進來,和這個世界相比,也太過狹窄了。
而同樣的,一國的興衰與漫長的歷史長河相比,也只像一朵小小的浪花。但就在這朵浪花裡,有着天下萬民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看起來都是‘不過如此’的雞毛蒜皮點的小事,但我願意爲他們這些最真實的‘不過如此’的生活而奮鬥,哪怕獻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嗯嗯,大哥仁義,要小弟我獻上熱烈的掌聲嗎?”我撫摸着艾拉搭在我臂彎的手,適時地捧哏說。
“等一下……你別說話!”飛燕沒接我的段子,嚴肅地仰望着那猶如魔王城的多瑪城說。
我被噎了個半死,翻了個白眼。艾拉腦袋伏在我肩膀上笑得渾身一抖一抖的。算啦,博美人一笑,也算是值當。到這裡我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對了,人家國仇家恨的當口,我這邊不管怎樣都沒辦法感同身受,反而心心念念都在艾拉身上,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勁?
要端正態度!
不過跟飛燕在一起,真的不知不覺就會讓人原形畢露。這傢伙是一壺醇酒啊,妖怪喝了都會陶陶然地現出原形,何況是我呢?轉念這麼一想,我心裡就踏實了。嗯,都是飛燕的錯。
“噗!”飛燕突然雙手拼命地捂着嘴。我聽那聲音還以爲他殫精竭慮,嘔血不止呢,慌得趕緊扒拉他的肩膀看他的臉色。
藉着月光一看,他竟是在捂着嘴偷笑:“噗噗噗噗,哎……真是不得了,三弟!我想到了!我看到通向勝利的道路了!啊啊,這一定是天啓,從獲得的啓發到最終的執行……絕對是天啓,三弟,這一定是勝利之路!”
說得這麼誇張……我跟你講,要不是我對劇情真心記得模糊了,我現在就揭穿你哦?
然而不記得劇情的我現在也只能傻愣着看着飛燕在那邊自high。他在原地蹦躂了一會兒,有狠狠地瞪了一會兒多瑪城,才一跺腳:“三弟,你先回,讓阿爾菲諾把人集合起來。我還要想得更加具體點,一會兒就回去。”
“好吧,你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我可是地頭蛇。”
離開廢墟好一段路,我抱着艾拉坐在陸行鳥上,回頭望去,飛燕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蹲下去,還對着多瑪城比劃着像是在測距。看起來是真的有譜了。
“阿爾菲諾,情況就是這樣,飛燕請求大家集合,應該是可以確定最終的戰術了。”
我們回庵裡的時候,阿爾菲諾正愁眉不展地坐在桌邊寫寫畫畫。我們和他說了情況之後,他眉眼都舒展開來:“哦哦!那感情好!我去把所有人都叫過來。”
半個多小時之後,奧爾什方和豪雪,夕霧,阿利瑟,甲人族的聯絡員等等就都到了。關鍵的飛燕還沒回來,我們就互相交換了自己的成果。
豪雪驚喜地說:“噢!至少有百套盔甲可以用?這個厲害了!不過我們也沒閒着,好好地將茨菰村的村民們操練了一番,對吧,奧爾什方?”
夕霧沉穩地說:“接觸魔導障壁的關鍵步驟已經弄清楚了,隨時都能讓那個障壁失效。但是,有眼線從城內傳來消息,帝國軍好像是在實驗什麼新的兵器。”
“看起來大家進展都頗爲順利嘛!”不知何時,飛燕靜靜地出現在我們中間。他止住大家向他致敬的動作:“時間緊迫,那些繁文冗節我們暫且放下。剛纔我和三弟去瞻仰月下的多瑪城,突然明白一個道理:有人方有城,爲了人民的福祉,多瑪城不要也罷!之前我們一直想着如何攻入多瑪城,現在我們不需要想那些,直接將多瑪城和敵軍一起摧毀吧!”
阿爾菲諾恍然大悟,一拍巴掌說:“那就是水淹多瑪城了呢!”
“呃……你怎麼知道?”飛燕意外地被搶了臺詞,好奇地問。
“哎呀,飛燕公子不瞞你說,之前商量過了之後,我就一直在犯愁該如何用最少的傷亡贏得最大的戰果呢。攻城無外乎是金木水火土,金的炮擊、木的攻城器械、水淹、火燒、地洞……按多瑪城的情況來看,果然還是水攻比較合適,畢竟就靠着無二江嘛。只是之前我顧慮到多瑪城在多瑪人民心目中的象徵意義,沒有提這個想法。不過既然飛燕公子提出來了,那麼我就往這方向細化方案了,沒問題吧?”阿爾菲諾胸有成竹。
沒想到阿爾菲諾一段時間不見,居然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了。啊啊,我心裡突然涌起一種類似於老父親一樣的欣慰感,這是爲啥呢?
“當然。”飛燕轉頭看向那個忍者神龜一樣的甲人族問:“我需要你們想辦法把多瑪城上游的城牆炸燬,引無二江水進城,水淹多瑪。這樣至少能幹掉敵方一半的武力,還可以把夜**到多瑪城的上部天守閣的位置,這樣我們要擒賊擒王就更加方便了。”
甲人族慢悠悠地說:“可以哦~~~用水雷~~~配合法術~~~~‘轟’~~~的一聲,就能爆炸喲~~~~”
豪雪這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您真要這麼做嗎?這可是公子和主公的回憶之城啊。”
飛燕鄭重地點頭:“多瑪並不是多瑪城,而是多瑪的百姓。只要我們多瑪人民活下來,重建一座城又有何難?現在首要的是如何與人民一起奪取這場勝利,物資損失都是次要!至於回憶……”
飛燕看着豪雪,指指自己的心口:“回憶永遠在這裡,而不是在那座城。豪雪,不要本末倒置了!”
豪雪瞪大了雙眼,良久,才深深地點頭:“少主所慮深遠,我豪雪感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