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萊耶!還在做什麼?我們先撤!”飛燕在不遠處拼命跟我揮手。
高臺之上,夜露飄在半空中,與艾拉和奧爾什方乒乒乓乓打了起來。夜露召喚的蠻神我怎麼看都覺得不太對。人類召喚蠻神附體,我只見過冰神的希瓦姐姐,那個外觀改變得簡直是另外一個人。但在這裡,夜露卻幾乎沒有變身,要說的話,好像也就她手裡的煙鍋變長變粗了而已。
大概就是阿爾菲諾所說的,不完全召喚吧……
我和瑪克希瑪一人拉着朝陽一隻腳,就這麼拖着他跟着飛燕他們往外跑。那個精靈族的副官緊隨在我們身後,一點憐憫心都沒有,看着朝陽的腦袋在地上磨蹭磕碰。
瑪克希瑪跟我道了聲歉,拋下朝陽的一根腳,跑到飛燕身邊:“飛燕大人,請您帶着大家去避難,我會盡快將剩下還滯留在要塞裡的多瑪俘虜釋放出來,還請大家放心。”
飛燕腳步一頓:“別開玩笑,我們一起去!能快一步都是好的!”
“感激不盡!”
瑪克希瑪聽飛燕這麼說,也不矯情,立刻點頭同意了。
我手上拖着個大型人渣,跟過去反而是累贅。不爽地嘖了一聲,我用力把人渣的腿扯了一把,把他拉得浮空,用力往下一頓。人渣的身體砸在要塞鋼鐵的地面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讓我心情好多了。
我只知道和蠻神作戰的要領,但是要距離蠻神多遠才能免於被精煉,我還真不知道……
這就讓我頭疼了。我跑到要塞的大門口,踩着朝陽的腦袋,等他們過來。
剛纔我把朝陽往地上拍的那一下把他拍醒了。看着這個人渣渾身血肉模糊地在地上蠕動,連翻滾都做不到,我心裡就涌起一陣施虐的快感。
真不知道劇情裡他會做些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就我跟他接觸的時間裡,好像就是他各種裝模作樣,挑釁艾拉然後被我暴揍。被我揍完還不敢聲張,生怕影響任務掉評價,跑來搞陰謀,被阿爾菲諾洞若觀火,然後再被我暴揍……
其實這實在不能怪我對朝陽有什麼偏見。你說你挑釁就挑釁吧,說點難聽的話,我還真不會太放在心上。實在是你朝陽言語上挑釁還算了,還擺出那種日本黑幫小混混的派頭,非要把臉杵到人家身前,還玩顏藝……
面對這種色厲內荏的小混混,就得把他骨頭給敲斷了,再看他還有沒有那個力氣跟我蹦躂。
雖然我想着要掏朝陽的口供,但是就他現在的狀態,怕是有口供也沒嘴說了。這不禁讓我有些後悔下手太重。這下帝國那邊的線就徹底斷了,也不知道該從什麼方面再次着手收集信息。特別是復活的芝諾斯到底會做些什麼,白袍到底是爲了什麼要俯身在芝諾斯身上,而白袍孜孜不倦地想辦法誘導人類召喚蠻神又是有什麼好處……
爲了防止朝陽再鬧什麼幺蛾子,我踩着他的腦袋,心裡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飛燕他們已經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了。
“快走快走!還要再往外走一截才安全!”
飛燕遠遠地就衝着我喊,他身後跟着一大羣人,多瑪人、帝國軍人、普通的勞役……這時候根本不分種族不分國度,大家想的就是趕緊往外跑。
瑪克希瑪他們稍微高階點的帝國士官,早就把外面一直穿着的重鎧給扔了,穿着一身帝國軍的常服,倒是跟上了飛燕他們的行進速度。
我們一直跑到要塞外的多瑪飛地上。豪雪已經帶着軍隊在這裡嚴陣以待。看到我們狼狽地逃躥出來,他首先不着急招呼我們,而是指揮軍隊的士兵們優先安置那些基層人員,不論是多瑪的俘虜還是帝國士兵還是普通勞役,立刻組織起來,不讓他們慌亂。
然後,他才趕到飛燕身前大禮參拜:“主君,要塞裡發生劇烈的震盪,請問……”
“夜露召喚了蠻神,現在艾拉和奧爾什方正在和她對抗。我們爲了避免被蠻神精煉,所以立刻出來避難。”
飛燕言簡意賅,兩三句話便說明了事態。
“夜露麼……該死!”豪雪咬着牙,捏緊了拳頭。
“放心,有艾拉和二弟在,蠻神不堪一擊!”
我也相信飛燕的判斷。豪雪雖然氣得下頷的鬍子一根根地直豎起來,但也只能緩緩地平靜心情,憂心忡忡地看着帝國要塞頂端透出的月華與天頂的滿月交相輝映。
這是我第一次在外部看蠻神造成的影響。不僅能讓人感受到距離的震盪,而且這是我第一次能夠感受到空氣中、水中、土壤裡無處不在的以太都在被蠻神的力量擾動着。
以太和空氣一般,當它安安靜靜的時候,你意識不到它的存在。但是當它劇烈地流動起來,震動起來,你就能發現,它們無處不在。
啊啊,萬物以太論就是這麼來的。我細心地感受着身體裡的以太在蠻神造成的以太震盪中,不由自主地隨之震動,立刻被另外一股力量平復。我心裡明白,那一定是海德林給我的加護。雖然有了這層加護,讓我得以避免被蠻神的力量所侵擾,但也讓我無法好好地感受和體驗以太的波動。
我嘆了口氣,哪裡有那麼多好事,又想要光之加護又想要細膩地感受以太……
我們就駐足站了大概五六分鐘,那從帝國要塞頂部貫穿而出,像是探照燈柱一樣的月華之光閃了閃,就熄滅了。之前像是空氣中通了電一樣的以太震盪也平息了下來。
咦,這也太快了吧?
阿爾菲諾經驗豐富,開口說:“蠻神應該已經被打倒了,我們進去看一眼吧。”
豪雪要在這裡組織指揮,順便他也懶得進去看夜露的死相,就沒跟我們一起進去。在他心裡,夜露早該死了,簡直是死有餘辜,死不足惜。
我們這羣剛逃出來的人又匆匆地往回跑。雖然客觀地來看,讓人感覺像是在做無用功,非常滑稽,但是畢竟命要緊,只要能確保安全,多折騰兩次也不是什麼壞事兒。
按理來說,我應該把朝陽留在豪雪的臨時營地裡的,但是想想這丫不盯着點不知道又要作什麼妖,於是還是抓着他的腳,拖着他回到要塞之中。
高臺上,艾拉和奧爾什方已經收起了武器。在他們身前,夜露爬在地上,頭髮打散着,雙目無神,張着嘴荷荷直喘氣,涎水從嘴角不停地滴落,煙鍋遠遠地飛到角落裡。
飛燕皺了皺眉,湊上前去問艾拉:“這是怎麼了?”
艾拉聳聳肩說:“不知道,解除了蠻神的附體之後,就變成這德行了。十有八九是召喚的觸媒有問題吧?”
阿爾菲諾搖搖頭說:“應該不是觸媒的問題。以人身接受蠻神的附體本來就是風險很高的事情,蠻神的力量會將它所附體的人類意志徹底摧毀,讓人類變成只剩下慾望和仇恨的集合體,從而喪失理智和人性。夜露現在只是一個塞滿了負面情緒的人形容器而已,已經談不上是人類了。”
“惡有惡報,就當成是例子,給那些妄圖一步登天獲得力量的人們一點警示吧。”飛燕攤了攤手說:“雖然我不覺得這樣能嚇退那些性格偏執的傢伙。”
阿爾菲諾點點頭:“至少普通民衆會明白,召喚蠻神不是什麼好事。話說,瑪克希瑪先生?”
阿爾菲諾嘴裡喊着瑪克希瑪,目光卻不住地往我手裡的朝陽身上瞥。
瑪克希瑪應了一聲:“阿爾菲諾先生,有什麼指教?”
“呃……指教談不上。只是我們之前計劃說從朝陽嘴裡掏口供來着,現在的情況怕是已經做不到了吧……”
我也順着阿爾菲諾的目光看了眼手裡的人渣,現在這個人渣是真的和它的字面意思很接近了。朝陽被我折騰得跟一塊被蹂躪過的抹布一樣,骯髒而又殘破。
瑪克希瑪不好意思地咳嗽一聲:“雖然沒有口供,但是朝陽大使的所作所爲,我們已經完全記錄了下來,洗清我們身上的嫌疑沒什麼問題。”
“問題是帝國那邊的動向啊……”阿爾菲諾捏着下巴,想了想:“這樣,我隨你們回加雷馬帝國,如果可能的話,我將請求覲見帝國皇帝陛下,以爭取和平協議的簽訂。我希望能夠看到皇帝陛下的真實意圖。”
“啊?哥哥你要去帝國?不不不,那太危險了!你不能去!”阿莉塞一聽就急了,拉着阿爾菲諾的手喊起來。
“放心,阿莉塞,帝國皇帝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既然他立志於消滅蠻神,我就和他談談與蠻神對抗的經驗和教訓。相信他會感受到我們合作的誠意。另外……”阿爾菲諾看向瑪克希瑪:“關於死而復生的太子殿下,我覺得有着不少蹊蹺的地方,不親自去調查的話,恐怕是得不出結論的。”
瑪克希瑪點點頭:“我會負起責任,保障阿爾菲諾先生在帝國境內的安全,還請諸位放心。”
居然要去帝國了啊……阿爾菲諾真是果敢!我也想去啊!
可是當我剛張開嘴,就看到奧爾什方盯着我,輕輕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