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明星臉男子竟然有手機,當場就報了警,說自己在自然風俱樂部被人打了,請警察同志快點趕到處理。
葛欣欣便充滿歉意地對陸大勇朱建國說道:“對不起,陸省長,朱書記,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狀況,請兩位多多原諒。這樣吧,大家先去用餐,這裡我來應付。”
這些混混是到俱樂部來打秋風,卻將陸大勇朱建國兩位貴客牽扯了進去,於理不合。
陸大勇微笑着擺了擺手,說道:“葛總,吃飯不忙,我們都是證人,等警察同志到了,我們把情況說明一下,省得他們誤會。”
葛欣欣略略有點遲疑:“陸省長,這……”
堂堂副省長,在這裡接受警察同志的質詢,怕是不大好。
“不要緊,就是說明一下情況。”
陸大勇笑着說道,語調很是輕鬆。就算待會警察到了,也輪不到陸大勇出面去說明情況,自有夏寒他們去應對。陸大勇只是“講義氣”。他眼光何等敏銳,焉能看不出來,劉偉鴻與這位葛總之間,似乎存在着某種關聯,當然不是男女之間的曖昧關係,但肯定不是一般的老闆與顧客的關係。陸大勇覺得自己不能一走了之。
他現在,正經要算是劉系的骨幹中堅了。
葛欣欣便望向劉偉鴻。說起來,葛欣欣儘管是劉偉東的“外室”,但她既是首都大學的高才生,又家教淵源,加上久居京師之地,對政治時局的關注,遠不是一般的生意人可比的。劉偉鴻將陸大勇,朱建國等人都請到她這裡來娛樂,必定不是純粹的“照顧生意”,或許也包含有其他的政治考量在內。起碼劉偉鴻有意要將自然風俱樂部培養成一個“政治據點”,以此來向劉偉東甚至是劉成勝表達自己的誠意。
現在見陸大勇堅持,葛欣欣便請劉偉鴻“示下”。
劉偉鴻微微一笑,說道:“葛總,小事情,不必太在意。”
葛欣欣含笑點頭。
劉偉鴻在葛欣欣心目中“小男孩”的印象,依舊未曾徹底抹去,不過隨着與劉偉鴻打交道的次數增多,葛欣欣已經在劉偉鴻身上感受到了位高權重者的沉穩氣度。
劉偉鴻既如此說,葛欣欣自也不會多說什麼。
略略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警察也來得極快。明星臉男子打完電話不過三幾分鐘,三臺警車便嗚嗚地鳴響着警笛,直接開到了籃球館門口。隨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十幾名警察蜂擁而入,其中好幾名警察竟然還是全副武裝,手裡都拿着烏黑錚亮的六四式手槍,擺出瞭如臨大敵的架勢,一進門,黑洞洞的槍口便直指而前。
胡彥博便望了劉偉鴻一眼,劉偉鴻眼神微微一眯,閃過一抹凌厲之色。
看來有人下定決心要把事情鬧大了!
以前只聽說古老二在京師之地囂張跋扈,無所顧忌,今天終於見識到了。明明知道自然風的老闆娘是何等樣人,古老二依舊沒有絲毫顧忌之意。在京師之地,能夠指示警察這麼幹的,當然不止古曉亮一人,但除了他,別人不會無緣無故這樣搞。
很好!
古二哥以前是沒有見識過劉二哥的手段,今天倒要讓他見識見識。
“給大哥打個電話,說明一下情況。”
劉偉鴻低聲對葛欣欣說道。
葛欣欣心領神會,點了點頭,走過一邊去,撥打劉偉東的電話。
“都不許動!”
爲首的是一名一級警督,大約三十五六歲年紀,神情陰鷙,一進門便大喝一聲,就好像這裡發生了非常嚴重的案件,如臨大敵一般。
幾名武裝警察,都舉起了槍。
“剛纔誰報案?”
一級警督眼神一掃,徑直落在了明星臉男子的臉上。明星臉男子已經站起身來,左臉頰完全紅腫起來,牙齒也掉了兩顆。剛纔夏寒那一巴掌,可不曾手下容情。
“是我,哈所長……”
明星臉男子一見警察進門,早已滿臉喜色,連忙湊過去,點頭哈腰地打招呼,一開口便叫出一級警督的姓氏和職務,可見二者之間是很熟悉的。
哈所長頓時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裡暗暗咒罵。瞧這個熊樣,真是爛泥巴扶不上牆。他媽的,十幾個人過來,轉眼間就被人放倒一地,現在又迫不及待地跑過來叫叫嚷嚷。
什麼玩意!
“你叫什麼名字?”
哈所長一聲怒喝,絲毫也沒有因爲明星臉男子是“原告”而稍假詞色。
明星臉男子情不自禁地渾身一抖,脖子往後一縮,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叫景剛……”
“是你報的案?”
“是是,是我的報的案……”
“爲什麼報案?”
“報告警官,他們,他們不講理,打人。把我們都打傷了。”
景剛雙腿一併,像是軍人一般答道,隨即將自己高高腫起的半邊臉湊到哈所長面前,展示了一番。
“說清楚點。前因後果都講一遍!”
哈所長又是一聲大喝。
這個時候,葛欣欣已經打完電話,走了過來,站在劉偉鴻身邊,輕輕點了點頭。劉偉鴻便微微一笑,饒有興趣地望着哈所長和景剛表演。
“是是,哈所長,情況是這樣的……我們一個兄弟,啊不,是一個朋友,前天在他們這裡打保齡球,地板太滑,摔了一跤,把腿摔斷了。我們今天過來找他們算賬,啊,不是不是,我們找他們說理。他們不但不賠錢,還把我們都打了一頓,你看你看,大夥傷得多慘?哈所長,你說,這還講不講道理了?還講不講法律了?”
景剛便迫不及待地告起狀來,那樣子,頗有《功夫》裡面鱷魚幫老大的架勢——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有這種事?”哈所長眼珠一瞪,轉向這邊,眼神直接就落在了葛欣欣身上,卻裝模作樣地問道:“誰是這裡的負責人?”
“我是!”
葛欣欣淡然應答,向前走了兩步,和哈所長面對面。
“你叫什麼名字,什麼職務?”
哈所長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板着臉問道。其實他見過葛欣欣,還不止見過一次。葛欣欣當初在他管轄的地頭上開設這個健身俱樂部,劉偉東早就委託國家部委的一位朋友打過招呼,葛欣欣每個月都要請他吃個飯,送些小禮物,還有一張會員卡。
所有這一切,都說明葛欣欣實際上很會做人,也很會做生意。儘管有老劉家的大牌子罩着,地方派出所的關係,卻也並不忽視,還親自出面,招待哈所長。一些經商的世家子弟,精明一點的,都會做出相同的動作。很多事情,如果能夠通過“正常的渠道”來處理,那就最好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動用家族的勢力來解決。
哈所長和葛欣欣很熟悉的了。
葛欣欣微微一笑,說道:“哈所長,我叫葛欣欣,自然風俱樂部總經理。”
“葛經理,他說的情況屬實嗎?”
哈所長依然板着臉問道。
葛欣欣嘴角微微浮起一絲譏諷之意,說道:“哈所長,自然風俱樂部的情況,你也是清楚的。我們這裡實行的是會員制,非會員恕不接待。這位景先生說他的朋友在我們這裡打保齡球摔了一跤,那麼請他的朋友出示一下我們俱樂部的會員卡可以嗎?”
哈所長頓時一愣,似乎他也沒想到有這樣一說,便望向景剛。
景剛馬上叫道:“沒有那回事。我的朋友前天就是在她們這裡打球摔折了腿,也沒有見他們要什麼會員卡啊?切,哪來那麼多彎彎繞,不就是打個球嗎?要什麼會員卡!我們這裡所有人都能作證!”
哈所長立即又轉向葛欣欣,說道:“葛經理,你們這裡是不是每個客人進來都需要會員卡,這個情況我也不是很瞭解。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他的朋友不是在這裡打球摔折腿的嗎?”
葛欣欣依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說道:“既然景先生堅持說他的朋友是在我們這裡打了保齡球,那麼請問景先生,你們前天一共消費了多少,消費的收據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好嗎?”
景剛的腦瓜子倒也轉悠得挺快,葛欣欣話音剛落,立馬叫道:“有什麼消費的收據?當時他摔折了腿,你們不願負責,就把他們都趕出去了。哪來的消費收據?”
葛欣欣笑了笑,也不生氣,說道:“沒有消費收據?那好吧。那麼可不可以請景先生的朋友帶路,咱們去保齡球館一起看看,請景先生的朋友親手指出來,他是在保齡球館哪個位置摔倒的?”
“這……小關,你來說……”
景剛一時也沒轍了,便衝着擔架上的傷者大叫道,他那知道自然風俱樂部保齡球館的大門朝哪開啊?剛纔都是俱樂部的工作人員帶路,他們才找到籃球館的。
小關頓時也冷汗直流,他一樣不知道啊!
哈所長冷喝道:“你們要搞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能找到籃球館,找不到保齡球館?要是說不清楚,我就拘留你們!”
小關靈機一動,立即叫喊起來:“前天是他們的工作人員帶我們去的,這裡面曲裡拐彎的,我才走了一趟,哪裡能記得住啊……”
夏寒再也忍耐不住,冷笑道:“這個串供的水平,真不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