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設帳戶的事,張建中也算是跟苗主任反目了,但總不能處處都咄咄B人,他打電話給小市長,先說了情況,再說自己很爲難,然後,給小市長出主意,你是不是親自跟苗主任談談?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他小舅子供的貨。我希望改由你負責,但也又不想得罪他。”張建中還怕孟小輝誤會,又說,“你不要跟他挑明,就當不知道他小舅的事,就當我不同意,找他出面壓我,說一些旁敲側擊的話,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張建中再如此這般一說,小市長聽得“哈哈”大笑,說:“沒想到,你這人還挺陰的。”說完,補充了一句,“能混到你這個位置,不陰險毒辣也不行。”
“我這人只是陰,還不夠毒。”
“不可能不毒,每爬上一個位置就會作掉一批人,不管用什麼辦法,不狠心是作不掉的。就算在興寧的時候,是敏敏他老爸給你鋪的路,但你跑到江市來,應該就是你自己乾的壞事呢?”
張建中想了想,也覺得自己挺夠些斤兩,作掉原廠長不毒嗎?馴服楊副廠長不毒嗎?就是要餘麗麗當銷售科長也夠陰險毒辣了。
“我真擔心,敏敏那麼好的一個女人,栽在你手裡會怎麼樣?”
“怎麼能是栽呢?把女人娶回家的男人,是對她最負責的男人。”
“娶回家又怎麼樣?就不許你騙她?就不許你在外面有女人,藏着小三小四的?”
“這一點,你放心,我張建中對得起她。”
“算了,算了,別跟我表決心,我是男人,還不知道男人什麼心態?”
“我不能跟你比,第一,我們起點不一樣,你可以花/心,你誰也不欠,我卻欠他們李家的,沒有老李,我狗屁也不是。第二,你不在體制內。一是組織管不了你,當初,你不混體制內,應該就想到這點方便了吧?二是沒老婆管,一天換一個女人,也理直氣壯。”
昨天吃飯,從他的言談中,就知道這傢伙夠花/心,而且,也有足夠的實力花/心。這會兒,孟小輝還躺在牀上,昨晚帶回來的女孩子正在衛生間洗澡。昨晚不知耍了多少回,正睡得昏沉沉,張建中的電話纔打了進來。
應該是吃午飯的時候了,孟小輝和那女孩子吃了午飯,就在想着下午該怎麼找那個苗主任談判。他並不認識那個苗主任,但江市,有幾個不知道孟市長的?如果不知道,他孟小輝也沒不會上門找他麻煩了。
他與幾個兄弟一踏進國資辦,樓下門衛馬上就攔住了他們。本來,這種機關並不需要什麼保護,門衛更多還是履行傳達的職責,有誰來,給指指路,有報紙雜誌信件的,分派好拿到各科室。因此,守門的是一個退休留用的老頭兒。
只是見他們太不像話了,頭髮短的太短,長得又太長,像女同志一樣扎着馬尾巴,穿着也太型怪異,要麼穿着小背心,要麼西裝革履,甚至還有穿拖鞋的。
“你們找誰?”
小市長懶得搭腔,一位兄弟說:“找你們苗主任。”
老頭兒很不相信苗主任會認識這幫人。“你們等一等,我打個電話問一問。”
“你問吧!”
話是這麼說,他們並沒等,繼續往裡闖。
“你們先別進去。”
老頭兒離開兩步,又折回來,攔住在他們面前。
“你這老頭別不知趣。”那兄弟推了他一把,說:“知道他是誰嗎?”
“不知道。”
老頭兒也有些兒脾氣,何況,每一位到這來的,只要不認識,都尊重他,這幫人形狀就夠怪異,想應該不是什麼好人。
“你真是有眼無珠。小市長知道嗎?”
“什麼小市長?”
孟小輝責怪那兄弟,說:“跟他費什麼口舌?”
一幫人已經闖了過去,老頭兒還想追,那兄弟回過頭來,指着他說:“你放老實點,不知道我們來找誰嗎?沒點來頭,我們能找苗主任嗎?”
老頭兒倒是給他的氣勢壓住了,愣站在那裡看着他們上樓的背影。
“三樓是嗎?”那兄弟回頭居高臨下地問。
“是,是三樓。”老頭兒還補充道,“最裡面那個門。”
領導的辦公室大都沒有顯示牌,但孟小輝早就打聽清楚了,來到門前,也沒敲門,抓住門把扭了一下,沒有鎖,推門就進去了,苗主任正在看文件,一擡頭,見進來一幫人,並沒認出孟小輝。
“你們是幹什麼的?”
孟小輝笑了笑,說:“是苗主任吧?我是孟小輝,昨天在糖廠見過面。”
苗主任認出他了,卻不露聲色,問:“找我有事嗎?”
“我是來告狀的。”見有兩個兄弟很不客氣地坐在打沙發,他便衝他們嚷嚷,“誰叫你們坐的?這是什麼地方你們知道嗎?還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那兩個兄弟忙又站起來。
孟小輝對苗主任說:“這幾個傢伙一點規矩都不懂。”
苗主任似乎這纔看清那幾個人的奇異打扮,皺了皺眉,問:“你告什麼狀?”
“糖廠廠長張建中的告狀。”
苗主任心兒跳了一下,想以爲自己聽錯了。
“張建中那傢伙太不知好歹了,想跟他合作做生意,竟然一點面子也不給。”
“他不給你面子,你應該找他纔是啊!”
“你不是他的頂頭上司嗎?”
“他那個人,我也管不了。”
孟小輝聲音大起來,說:“不會吧?連你的話他都不聽?你怎麼不把他撤了。”
苗主任笑着說:“我想把他撤就撤得了嗎?”他可不是好糊弄的,不管孟小輝真假,自己也得留着一手。“這打狗也得看主人,孟市長與他岳父不是老戰友嗎?你要告他的狀,最好回去向孟市長告,想撤他,對於孟市長來說,也是一句話的事。”
孟小輝差點沒給他鎮住,愣了一會兒,才說:“這種小事,不必捅到我爸那,你苗主任泡製他就綽綽有餘了。”
苗主任還是笑,說:“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個小主任,哪奈何得了他什麼。”
“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苗主任,一個電話應該就可以搞定了。”孟小輝說,“你告訴他,從下月開始,糖廠的糧油由我供給。”
“這是糖廠內部的事,我不好插手管。”苗主任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打轉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張建中拒絕了他?
“你還是跟他具體談吧!”在情況不明的狀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事情往外推。
“你也不幫我?”
“不是不幫你,是張建中有這個自主權。”
苗主任想,不會是張建中不敢作這個主吧?然而,他像是那種作不了主的人嗎?他會因爲,那糧油是你小舅子供給就不作主嗎?這麼一想,他明白了,張建中在轉移目標,故意找你的茬,讓孟小輝來搗亂,給你施加壓力。
“我還有個會。”苗主任收拾起桌上的文件,擺出一副逐客的架勢,目前也只有離開纔是最好的辦法。
“事情還沒解決,苗主任你怎麼能離開呢?”孟小輝笑了笑,他那幾個兄弟心領神會,有兩個人已經退到門邊,把門關上了,且還有一個傢伙背貼門站着。
“我要去市政府開會。”苗主任戳了戳手腕上的表,說:“就要遲到了。”
“遲到也沒關係,你就告訴主持會議的人,我有急事,需要你解決,所以才遲到的。”
“你給我一點時間,容我調查清楚再說行不行?我連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沒搞清楚,怎麼解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