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皓以三十一歲的年紀就任副省級城市副市長,實際級別已是正廳,儘管這其中有家族的力量運作,但依然掩飾不住其光芒耀眼的成就。然而,眼前的這點成就對葉皓來說是微不足道的,他的目光不在地方,而是在這京城朝堂之上,問鼎權力的顛峰,纔是葉皓的人生目標。
葉成對這個孫子,是十分滿意的,浸淫大半輩子官場的他是激賞孫子的鴻鵠之志。不是他自誇,就是放眼京城各家三代子弟,他這孫子也是最優秀的。因此葉成堅持認爲,在父親去世之後,這葉家的門楣,最終還是要靠他這孫子支撐起來!
“什麼時候回遼陽?”父親的葬禮已過,葉成並不想讓孫子在京城多呆。孫子是副市長,官職在身不宜荒廢。
“我準備明天啓程,先到江南,再回遼東!”葉皓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嗯!”葉成先是點點頭,隨後反應過來,一雙白眉微皺道:“你去江南做什麼?”
“我想和樑晨好好談談!”葉皓說道。他其實早有這個打算,只是在太爺爺葬禮期間多有不便。而等到葬禮結束後,樑晨一行卻是先走一步,乘專機返回江南了。
“有什麼好談的!”葉成輕哼了一聲,說實話,他心裡着實對那個年輕人有太多的不滿。尤其這次見面,那小子對他沒有一點身爲晚輩的覺悟,和青瑩,紫菁兩丫頭沆瀣一氣,直接就把他這個爺爺無視了!
“爺爺,不管怎麼說,青瑩和紫菁都是咱們葉家的骨血,青瑩既然嫁給了樑晨,那麼樑晨就是葉家的人。”葉皓拿起紫砂壺,給爺爺倒了杯熱茶,然後不徐不疾地道:“太爺爺曾經對我說過,樑晨很像年輕時的他,行事果敢,不擇手段,鋒芒畢露,不懂收斂,也許不可以爲帥,但卻是獨擋一面的將才!”
“不就是匹夫之……咳,咳”葉成忍不住出言諷刺道。然而話一出口便覺得不對,他說‘匹夫之勇’這四個字,豈不是連剛過逝的父親也一起譏諷了!?
葉皓彷彿什麼都沒聽見,只是接着說道:“既然是咱們葉家的人,那麼理所當然要讓他站隊過來。我這次去錦平,就是要他表這個態!”
“他能聽進你的話?”葉成喝了口茶,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拋除成見不談,實際上他也承認,那個小子確是一地塊不可多得的好材料
。上次由於樑晨槍襲受傷事件,他很是惱怒地打電話罵了王大鼻子,心裡頗以樑晨是他孫女婿爲榮。
“太爺爺去世,樑晨在江南將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樑,李兩家鞭長莫及,如果再得不到咱們葉家的承認,那麼以他的行事作風,難免會吃上不少苦頭。只要不是傻瓜,任何人都知道應該做何選擇!”葉皓語氣中透着十分的自信。他的一番話語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
“我就擔心,青瑩和紫菁那兩丫頭!”似乎想起了什麼,葉成輕輕嘆了口氣。葉子昂終究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們父子間的衝突根源,其實並不在於他,至少他自己認爲過不在他。任他如何的示好,如何的主動親近,子昂卻始終不肯承認他這個父親。子昂對他的敵視,是源於他對張倩的‘拋棄’,儘管他也不承認這一點。
“血濃於水,都是骨肉至親,根本沒有化解不開的恨怨!”葉皓神情認真地說道。
葉成沒有作聲,卻是以默許的態度認同了孫子的建議。
遼東省遼陽市。省委書記李書瀚手拿着電話,目光望向空處,似乎在凝神思索着什麼。
“樑啓明說什麼了?”見丈夫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嚴麗不禁略感奇怪地問道。
“他說,能不能讓我想辦法,把小晨調回龍源!”李書瀚將手機放在茶几上,背倚着沙發,依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個樑啓明,一直不死心呢?”嚴麗眉頭微微皺起,略有些不滿地道:“想讓小晨調回來,他們樑家怎麼不使力?就算調回來,憑什麼就調到龍源去?他還真以爲是小晨的叔叔了?”
“你啊你!”李書瀚啞然失笑,伸手點了點妻子,搖頭道:“樑啓明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嚴麗不解地問道。
“樑啓明着急將小晨調回來,並不是爲了搶人。他是在擔心,葉老這一去世,小晨在江南可能要受排擠。你知道的,小晨剛剛上任幾個月,就將錦平官場折騰的雞飛狗跳!以前有葉老在,那些人縱使不忿也只能捏鼻子忍着,而現在,就不好說了!”李書瀚耐心地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那,那你就幫一下小晨吧!”經丈夫這麼一說,嚴麗也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我爲什麼幫那個小混蛋?他跟咱家又沒一點關係?”李書記說翻臉就翻臉,很是不悅地道:“我說傻老婆子,你就醒醒吧,那小混蛋又不是你的女婿,你就別在那兒浪費感情了!”
“亂說什麼呢?”嚴麗白了丈夫一眼,嘆氣道:“小晨是個挺好的孩子,就算他和婷婷沒那個緣分,但還是好朋友不是?能幫就幫一把……!”
“你說說,這半年給婷婷介紹多少對像了?要麼連看都不看,要麼同意看了,臨時又放人鴿子!”李書記氣哼哼地說道:“都是那個臭小子害的!”
哧!嚴麗忍不住失笑出聲,望着丈夫道:“李書記真是與時俱進呢,‘放人鴿子’四個字信手拈來,用的是恰到好處!”
李書瀚怔了下,隨後忍不住苦笑擺手道:“都是和咱們寶貝女兒學的!”
“小晨的事兒你到底是怎麼個意思?”嚴麗很關心丈夫的態度
。她很清楚,樑家的主要影響力在軍方,想要將樑晨調回遼東,最好還是由丈夫出面比較穩妥。
“我對樑啓明說,現在還不到時候!”李書瀚的臉色恢復了平日的沉靜,他笑了笑,望着妻子說道:“再等等吧!”
江南錦平。樑晨的心情仍處於低谷狀態,自從京城回來,一連好多天,他的眉宇間總是充滿着神傷之色。留意到局座的心情不佳,副局長包華,夏連俊,李福柱,政治部主任吳喚忠,辦公室主任任向平等人,個個心中惴惴,平時加倍陪着小心。
“局長,您有心事?”局長辦公室裡,許鳳英看着神情抑鬱的年輕局長,口中低聲問道。
“家裡有個長輩去世了!”樑晨強提起精神回答道。
“對不起,局長!”許鳳英歉意地說道。
“沒什麼!”樑晨搖搖頭,然後問道:“城管局那個案子,有進展嗎?”
“已經調查清楚了!”許鳳英點頭道:“城管執法隊員宋剛暴力執法,後又將水果商販趙玉田帶回辦公室繼續施行毆打,不堪忍受的趙玉田在反抗過程中以水果刀刺入宋剛胸膛,致使宋剛當場死亡!”
聽了許鳳英的簡略彙報,樑晨臉上的神情不置可否。城管局長程如海給他打了電話,很是客氣地詢問了一下案子的進展。儘管曾經有過不愉快,但在程如海主動拋出橄欖枝的情況下,樑晨與其之間關係已經得到了不少改善。因此樑晨也很客氣地表示,會認真過問此事。
無獨有偶,副市長陳竺也打來電話,詢問案情的進展,言語間的暗示讓他覺得有些驚訝。他卻是沒想到,這麼個小案子,陳副市長也會插上一腳。
這並不是一件難辦的案子,人證物證樣樣不缺,只不過在犯罪嫌疑人的殺人動機上,存在着很大的爭議。城管局一方堅持稱,宋剛等城管隊員並未施用暴力,商販趙玉田抗拒執法,並蓄意持刀殺人。而當時幾名圍觀的目擊者,卻是證明城管隊員在執法過程中確實使用了暴力。由此,這件案子的焦點便集中在,趙玉田被帶進城管大隊辦公室之後,是否再次被毆打。這一點,將成爲影響本案性質和結果的關鍵!
“城管大隊長張少峰和其他城管隊員證明,他們並沒有對宋剛進行毆打。然而經法醫鑑定,趙玉田右手無名指骨斷裂,臉部紅腫,身上多處軟組織受傷……!”許鳳英繼續說道。
張少峰?那不是市長張秉林的兒子嗎?樑晨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對這個傢伙的印像不是一般的惡劣。當時和李冰的男朋友狼狽爲奸打算玩**,被抓進臨河分局後,還是他去撈的人。
“這個案子交給你處理!有問題嗎?”樑晨知道,由於前市委書記王復生和前副市長**虎的倒臺,如今的張秉林迅速收攏了一批人馬稱得上大權在握,由此那位張衙內也水漲船高,再不復原先窩囊模樣。城管大隊長!?他記得去年**月份的時候,張少峰好像還只是一名中隊長吧?
“沒問題!”許鳳英很是乾脆地說道。
許鳳英走後,樑晨略顯疲憊地用手指輕揉着額頭。如果說一開始還略有疑惑,那麼現在,他算是明白了,副市長陳竺會過問此事,應該是得到張秉林的授意。
那麼,張秉林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