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是全市道路交通網建設的第一次招標,意義非常重大,高建彬親自坐鎮了這次的投標會。路段的嚴峻現實也決定着,能夠參與這次招標的,都是具有雄厚的資金和高端技術力量的企業。按照市政府的要求,中標方首先必須要進行墊資,這麼大的工程需要的投入,一般的道路工程公司根本負擔不起。
特別是隧道的施工,需要專業的勘察測量人員和重型機械設備,有鑽爆法和掘進機法兩個常規手段。掘進機這樣的大型機械,普通的工程公司根本就買不起,諸多的限制也讓招標會看起來並不熱鬧,但是能坐在會場的,都是國內知名的道路工程公司。
四十五個億的大蛋糕實在太誘人了,任誰也不可能放棄,表面上看這次競標有點吃虧,可是從長遠來看,中標方可以得到市政府的器重,從別的方面把失去的部分利潤找回來。
作爲本地企業龍頭的星輝集團,也組成了以總經理許春陽爲首的投標組,有了南江省雪曼投資建設集團的注資,許春陽和助手兼女朋友馮初晴很有底氣。
讓高建彬意外的是,這次還看到了一個老朋友,就是在海州曾經幫助過他的肖浩博,也是肖家家族企業海星集團的總經理,現在的企業名稱是南江省富民建設投資集團。他身邊的女孩子也有點印象,當初她曾經想把這個美女介紹給自己,現在看起來。當初的決策是無比英明的,頭疼的程度又少了一分。
高建彬笑着和肖浩博握了握手。說道:“我們也有兩年多沒有見了吧,這次能來嶺南發展,多少的讓我有點意外。”肖浩博也笑着說道:“高書記既然來到嶺河市工作,我們這些老關係戶當然也要跟着來,事實證明,只要跟進高書記的步伐,永遠都不會吃虧的。”
高建彬心中一動,想起在海州市對他的承諾。於是就說道:“想讓我幫你拿工程項目,這一點問題都沒有,你要記住,跟着我有一個原則,吃虧就是賺便宜,要想得到豐厚的利潤,必須要首先學會這一點。這個路段的效益可能會很低。很多工程公司都不願意做,這可是你的機遇,先把這一單拿下來,然後我纔好給你更多的項目。”
肖浩博聽到這些話眼前頓時一亮,看着高建彬的笑容,心裡就有些感慨。當年答應的事情他一直還記得呢!招標會和拍賣會的區別很大,拍賣會是由低向高加價,而招標會搞的是由高到低降價。嶺河市政府拿出一個標段的總投資金額進行公示,各個競標方喊價的時候要充分的估計到自己企業的利潤率和承受能力,感覺到沒有利潤無法承受的時候。就退出競標。
眼看着招標會要開始了,高建彬剛想上臺就座。他的手機忽然響了,拿出來一瞧號碼很陌生,他接起來說道:“哪位?”對方說道:“高建彬同志嗎,我是省檢察院的檢察長趙子騫。”高建彬笑道:“趙檢察長好,請問有什麼指示?”
趙子騫說道:“高建彬同志,我聽說嶺河市委對公檢法系統的整頓力度很大啊!審查監督處和批捕科工作性質比較特殊,責任非常重大,就是因爲一項工作謹慎了一些,就把領導的職務給免除了,這樣處理,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高建彬一聽就知道,對方肯定是爲了樑家的事情,看起來樑家始終不死心,是要開始反擊了。就說道:“趙檢察長,那完全是檢察院黨委爲了更好的開展工作,貫徹執行市委常委會的決議,而做的一些調整。市檢察院某些部門和領導同志的工作作風散漫效率低下,與市委市政府的要求不符合,不但對嶺河市安定團結的局面造成影響,還會對城市的整體形象不利。”
趙子騫語氣有些冷漠的說道:“高建彬同志,檢察系統是個集中統一性很強的部門,嶺河市委要充分考慮到這一點,對於嶺河市檢察院進行的大規模領導幹部調整,我並不贊同,市檢察院也沒有和省檢察院事先打招呼,得到省檢察院的同意後才執行。我問過省政法委副書記樑志清同志,他也不知道這回事,因此,我認爲檢察長錢鵬運私自決定這麼大的事情,違反了檢察系統相關的要求,已經不適合繼續擔任檢察長的職務了。我準備向省人民代表會議常務委員會,提請任命新的檢察長,特別通知你一聲。”
高建彬沒有他意想中的暴怒,而是很平淡的說道:“趙檢察長,任何時候任何的單位和部門,都要接受黨委的監督和領導,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既然省檢察院認爲錢鵬運同志違反要求,那向省人民代表會議常務委員會提請就是你們的權力,嶺河市委的態度是堅決反對,我也會就此向省委提出自己的意見。”
原本想着可以是個交換的電話,也把話題點到位了,只要高建彬放樑家城一馬,錢鵬運自然也就沒有任何事情,本來就沒有多大點屁事,調整兩個科處級幹部值得大動干戈嗎?趙子騫不爽的是,自己的地盤被高建彬給介入了,沒有把他這個老大放在眼裡,這次的對話其實是向高建彬發出警告,不要隨便的對檢查系統下手,沒有想到卻出現了嚴重的對立。
趙子騫說道:“那好,嶺河市委的意見我知道了!”說完就掛了電話。高建彬看着手機冷笑着說道:“幸好我事先做了防範,要不然還真是被你打了個措手不及,省人民代表會議常務委員會主任可是方書記,你以爲你能做成這件事嗎?再獨立的系統也不能脫離黨委的監督管理,這可是最基本的常識。就這水平也敢出來架樑子!”
剛準備進會場,沒有想到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錢鵬運打來的,他說道:“高書記,剛纔省檢察院的檢察長趙子騫,把我狠批了一頓,說我無組織無紀律,未經上報私自對市檢察院做大規模人事任免,要免我的職接受紀律部門的調查。趙子騫的岳父是省委的前任書記,現在擔任着省人民代表會議常務委員會副主任。他的提請很可能就會通過的。”
高建彬笑着說道:“你不用擔心,檢察系統有着高度的獨立性和統一性,肯定將來是需要進行垂直管理的,也許會脫離當地黨委政府的管轄,我對此非常的理解。地方黨委政府對檢察機關干預太多,會發生一些違背司法公正的事情但是你記住一點,所有的權力都是黨和人民賦予的。沒有制約性的檢察系統,其發展也會逐漸的脫離預定軌道,這樣不符合垂直管理的初衷。如果是正常的人事任免,我絕對沒有意見,也不會出面進行干涉,我同樣認爲檢察機關必須保證高度的獨立性。嶺河市委市政府也不會插手市檢察院的工作,我也不允許任何領導抱着私利的目的,對檢察院的事情指手畫腳。”
隨後又說道:“可是趙子騫的動機不純,不就是免掉了兩個辦事拖拉的機關領導嗎,爲這點事就要動檢察長。天底下沒有這樣的說法。地市檢察長的任命需要省檢察長提請省人民代表會議常務委員會批准,但是。省委的方書記纔是主任,趙子騫的提請肯定會遭到駁回的,你安心把檢察院的工作做好就是了。”
這就等於給錢鵬運吃了顆定心丸,對於能夠執行貫徹自己意圖的領導幹部,必須要加以保護,要不然誰願意跟着你?高建彬說道:“今天下午我會抽個時間到檢察院聽取彙報,解決一些工作和生活中的困難和問題,要爲你們排除一切干擾輕裝上陣。”
這樑家還真是不能小看,不但請出省委副書記說情,這次又把省檢察長給搬出來了,高建彬倒是很有興趣繼續下去,先下手爲強固然重要,但是也會把底牌給漏出來。事態的發展也讓他下定決心,這次非要收拾樑家不可,怪不得那個樑家城爲非作歹卻一直沒有受到懲戒,這麼強悍的關係網,普通的老百姓哪裡能夠扛得住?
會場裡面突然爆發出一陣掌聲,高建彬才意識到,招標會已經出結果了。他連忙進入了會場,在這裡盯着的秘書謝憶南告訴他說:“高書記,這次招標爆出了冷門,南江省富民建設投資集團中標了,價位低的難以想象,根本就把利潤空間壓縮到了底線,甚至是有可能不掙錢。”
對於肖浩博的態度,高建彬覺得很滿意,而肖浩博此刻對着鏡頭說道:“我們南江省富民建設投資集團,願意爲嶺河市的道路建設貢獻自己的力量,在國家交通部和嶺南省交通廳的監督下,以最短的工期最好的質量實現我們的價值。也相信市委市政府可以兌現承諾,保證保護承建商的利益,南江省的企業對高書記有着絕對的信任!說到這裡就不能不說起海州,而高書記就是聞名全國的海州速度締造者,在他的領導下,嶺河市必將成爲第二個南江省的海州市,成爲投資商的樂園,成爲承建商的樂園……”高建彬聽得撇了撇嘴,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肖浩博居然很有當評論家的天賦。
對於這樣能夠支持嶺河市建設的外來企業,高建彬代表市委市政府進行了宴請,陪同的還有常務副市長劉昭鑫和宣傳部長蘇曉曼等幾位常委和政府的部分領導,在進入酒店的包間之前,高建彬喊住市委秘書長施佩文,兩人走到酒店的噴泉旁邊。
他嚴肅的說道:“佩文同志,省委近期要對市委常委會做一次微調,我準備讓你出任組織部長,你有沒有信心接下這個擔子?”在高建彬看來,施佩文對嶺河市各個縣區的情況和領導幹部的情況瞭如指掌,做事能夠從大局出發,具有長遠的戰略眼光,在領導們中間有很高的評價,而且對自己能夠堅定不移的服從,是這個職務最佳的人選。
施佩文聽到這句話一時間也有些發愣,雖然他這個市委秘書長也是市委常委。是最接近市委書記的人,但要說地位和影響力以及實際的權力。都比不上組織部長。組織部長管着全市領導幹部的官帽子,一般來說都是市委書記最信任的人才能出任,屬於嫡系中的嫡系。市委秘書長表面風光,可是手裡卻沒有實權。
施佩文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這相當於是升遷了,只有傻子纔會拒絕領導的器重呢!心裡雖然激動,但是語氣如同往常一樣的平靜,說道:“感謝高書記的信任和栽培。我一定堅決的圍繞在以您爲核心的市委市政府周圍,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高建彬只是點了點頭,這些話他聽得太多了,沒有什麼大的成就感。點了支菸,他有些發愁的說道:“佩文啊,你是市委的大管家,一直以來市委辦的工作都處理的井井有條。省了我很多的心思。可是現在你調任組織部長,那這個位置就空出來了,我來的時間實在是太短,對市委市政府裡面的廳處級幹部,還沒有完全熟悉過來,你心裡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嗎?”
施佩文心裡明白。推薦人選容易,但是後果可是很嚴重的,這就算是高書記對他的第一個考題。一般人來說,能夠推舉一位副廳級的市委常委上位,被推薦的人對自己肯定是感恩戴德。這也是增強自己的實力和威望的機會。
可是面對這位強勢的老闆,施佩文卻小心翼翼前思後想了半天。仍然不敢說出來。事情明擺着,如果推薦的人不符合高書記的要求,或者是能力偏弱,不但這個人要倒黴,他也得跟着受連累。識人不明可是組織部長的大忌,所選非人,會嚴重的損害他的威信。
施佩文清楚地知道,新老闆雖然也在努力建立自己的派系,可是他的目的很單純,不是爲了謀求私利,就是想能夠以這樣的方式減輕阻力,減少磨合的時間,全力推動嶺河市的經濟發展。嚴格的說起來,自己也算是高系的成員,是高書記來到嶺河市之後吸收的第一批領導幹部,可是遇到原則性的問題,這位新老闆立刻就會翻臉不認人。
高建彬看着施佩文眉頭微皺的神情,微微點了點頭,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纔會下決定,這才符合組織部長的身份。人事任免關係重大絕對不能草率,更不能以自己的喜好來影響到工作,領導幹部的前途可能就在他一念之間,不可不慎吶!
如果施佩文不假思索就說出來人選,那這個組織部長的位置鐵定不屬於他。這也不單純是給施佩文一個考題,高建彬自己的確對副廳級和正處級的幹部不熟悉,常委都沒有私下交往過幾次,副市長們還有沒接觸的,必須要藉助外力做出決定,省委給他的時間並不多。來到嶺河市也就是兩個多月,正式工作也就一個月的時間,日常的事務太過於繁重,他沒有時間和精力逐個考察。
看了看時間,高建彬說道:“你不用現在就回答我,等明天上午的時候你單獨向我彙報,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我不會因爲一兩件事就輕易否定你的能力和成績,我也要爲你的前途負責。今天晚上我宴請承建商,不適合讓人家長時間的等候,那樣顯得嶺河市的領導們沒有禮貌,走吧!”
劉昭鑫在包間裡很感興趣的問肖浩博說道:“肖總和我們高書記很熟悉嗎?”蘇曉曼看着這個溫文爾雅的年輕人,心裡非常的有好感,這是大家族子弟特有的氣質和修養,非常的吸引她。
肖浩博笑着說道:“很熟悉也談不上,見過幾次面罷了。其實我倒是想和高書記交朋友,但是他在海州的工作實在太忙碌,根本就沒有時間接受宴請。平日裡也沒有什麼消遣活動,有些領導倒是喜歡釣釣魚、打打高爾夫球、打打保齡球,但是我就沒有見過一次這樣的情景。”
說到這裡,肖浩博搖了搖頭說道:“海州市的領導幹部和羣衆,都說高書記是個工作狂,他的時間充實的可怕,在機關的時候不多,基本是在開會研究發展策略,更多是花在實地考察新農業深度開發模式方面,與外商談判進行招商引資方面,與企業座談推動改革,增強核心競爭力方面,還有一部分時間是被省委省政府找去做研討,被國家部委喊去做彙報,他的生活就像是苦行僧,我找不到交往的機會。”
蘇曉曼說道:“肖總,既然和高書記並不熟悉並不瞭解,那爲什麼你對他這麼有信心?”肖浩博笑道:“誠信爲本,說得出來就能做得到,我們這些企業發現,高書記還沒有一次的承諾是不能兌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