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嶺南電視臺的現場直播,所以很多人都在第一時間收看了這次節目,大家總的來說感覺這次媒體吹風會場面很奇怪,嶺河市的領導幹部們,和以前的差別很大,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帶着強烈的自信,對着記者的提問侃侃而談,那裡還有三劍客的窘迫樣子。
當初聽到嶺河市委市政府要舉行媒體吹風會,很多人都心裡發笑,什麼時候連三劍客排名墊底的嶺河市,也敢和媒體面對面交流了,這還真是嶺南的一大奇聞。
周希亮也抽時間看了直播,他有點納悶的對常務副省長劉春培說道:“嶺河市的同志們好強的底氣,要做西部地區的高新技術企業龍頭基地,就他們那點薄弱的工業基礎,說這句話恐怕有些過火了吧?”
劉春培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搞不清楚建彬同志的打算,但是他既然敢這樣說,就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底牌。據我所知,他從來還沒有說過一句空話套話假話,說出來的事情必然就能做得到,要不然那麼多的媒體,爲什麼要稱他做上帝之手呢!”
周希亮皺着眉頭說道:“難道說高建彬還有辦法挽回目前的局面,把世界五百強企業的代表團請到嶺河市?那樣的話,把嶺南國際經貿洽談會的承辦單位改變,可就是走了一步臭棋。”、
劉春培說道:“我認爲面對媒體的時候,說這樣的話也是不得已,要是沒有這樣的閃光點,大部分的企業就看不到嶺河市的存在了。就如同剛纔您說的,他們的工業基礎實在太差,除了機械製造加工還算是有點水準,別的方面根本就是剛起步的原始階段。如果連投資商都邀請不到,嶺河市國際經貿洽談會就成了一次笑話,爲了增加對外的吸引力。必然是要拿這個作爲舉辦的基礎條件。”
周希亮說道:“高建彬同志這個人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你看看他的資料,幾乎沒有偶然成功的時候,他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每次看似危機的關頭,實際上他早就準備的盡善盡美了。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這小子必然有信心請到代表團的某些人蔘加洽談會以壯聲勢。因爲他在海州市的沉澱足夠深,要說沒有幾個私交親密的朋友那纔是活見鬼。”
說到這裡他認爲自己已經得到了事情的真相,又說道:“在海州舉行婚禮的時候,就有十幾位世界五百強企業排名靠前的企業代表參加,而且都是亞太區總裁或者總經理之類的職務,舉辦招待酒會的時候。也有一批人爲他跑前跑後的搖旗吶喊,我怎麼就把這茬給忽略了!”
劉春培撇了撇嘴,說道:“我們省政府已經決定把承辦單位改變了,也對外進行了公佈,不可能做第三次變更了,如果是那樣,我們的臉面真是沒地放了!”
這句話對周希亮的刺激很大。是啊,本來就已經是朝令夕改,再變卦那可真的說不過去了,就是省長也並不能耍着人玩!看到好處就伸手,遇到風險就縮頭,這成什麼了?省政府的尊嚴還要不要了,省委領導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方德輝看到杜清河居然也在爲高建彬賣力的表現。有些驚訝的對省委副書記許東江說道:“看起來我們的建彬同志真的是成熟了,連以前的對手都能運用的淋漓盡致,只要班子成員齊心協力,嶺河市這次舉辦的招商引資活動,或許又能出現我們意想不到的奇蹟。”
許東江最近有點鬱悶,他的寶貝女兒許冰藍,居然喜歡上了高建彬的警衛李春健。這與他當初的意願有點不大一致。到了他這樣的級別,兒女的婚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雖然這是封建社會的舊思想,可畢竟有一定的市場。特別是在官場上尤其突出。
省委副書記的千金,怎麼也要找個省部級領導的兒子,要不然會讓人看輕了他。但是許東江也不願意強迫女兒接受他的理念,現在的年輕人爲了愛情,可以做出很多驚世駭俗的舉動來,要是許冰藍給他來一出以死相逼,他就更加難受了。這不是開玩笑的,許冰藍的性格,他作爲父親知道的很清楚。
聽到方德輝的話,許東江說道:“我覺得希亮同志的做法有點太草率,當初決定把嶺南國際經貿洽談會的承辦地市,由凌沙市轉到嶺河市,就是因爲建彬同志在這方面的能量,我們仔細的回憶一下,他在招商引資方面的天份少有人及,從流星橋鎮的新經濟園區開始,一次就是三十個億的金額,到了海州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當主任的時候,一次招商就達到四十八家企業,總金額八十個億美元,中間的我就不說了,最後一次南江省經貿洽談會的時候,他自己談好的項目就達到兩百三十億美元,位居全國個人招商引資的冠軍,這個記錄估計能打破的概率非常小。”
方德輝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你的意思我明白,國內外的媒體都把他喊做上帝之手,這不是沒有道理的,黨政是分開的,對於政府方面的事務我們可不好插手太多,我也覺得有點不妥,可當時我還沒有算清楚這筆賬,要不然,我一定會阻止希亮同志的做法,目光還是有些短淺,太看重眼前的利益,戰略長遠的考慮很不到位。”
許東江笑着說道:“估計這時候希亮同志也回過味來了,方書記您想,前段時間嶺河市已經談好了將近三百個億的投資,那是多大的亮點,他活生生的把財神爺給放跑了,估計後悔的要用頭撞牆呢!”
方德輝也笑了,說道:“可惜這件事情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他就是再後悔也不可能重新把承辦城市再放給嶺河市,這是一個很大的敗筆,說得嚴重點,甚至對他的位置都能產生動搖。”
許東江皺着眉頭說道:“沒有這麼嚴重吧,這不過是一次招商引資活動而已。”
方德輝說道:“高建彬可是中央派來的幹部,來到嶺河市是首長親自點的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希亮同志的疑心病太強了點,凡事都往不好的方面去想。自然會做出錯誤的判斷,有些時候,犯了錯誤是沒有辦法改正的。”
就這麼一句話,許東江立刻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朝令夕改是兵家大忌,一個省一年一度的國際經貿洽談會何等重要,這是向國內外展示嶺南形象的最佳途徑。
本來海州市那個世界五百強企業代表團的到來。可謂是給洽談會錦上添花的業績,但有人搞地下活動把事情弄砸了鍋,依靠高建彬的能力和關係網,嶺河市舉辦這次活動未嘗沒有亮點可以做,但省政府偏偏把承辦的資格給取消了。
這屬於一錯再錯,要是省裡舉辦的洽談會比不上一個地市招商引資的力度大。上面肯定對周希亮的能力產生懷疑。高建彬屬於國家組織部交流到西部地區的精英,他的工作是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關注的,嶺南發生的事情隨時都能傳到首長們的耳朵裡,方德輝說周希亮危險,並沒有絲毫的誇大成分。
許東江覺得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免得被老闆覺得他窺視省長的位置,按照循序漸進的原則。如果周希亮不再擔任省長,他是最有可能接替的人選,說話要特別的注意。
於是就說道:“方書記,對那羣從海州回來的領導幹部,我們該怎麼處理?”
方德輝苦笑着說道:“要不是他們鬧出來的麻煩,嶺南和南江兩個省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搞得現在這麼僵化,要說撤職都是應該的。可事情還沒有處理呢。就有一大堆的人來說情了,特別是京都田家,專門打來了電話,我也感覺到很爲難。”
說到田家,許東江也不好再說話了,那是個龐然大物,田老雖然身體不好常年臥牀休養。可是老人只要還活着,那就是定海神針。
在省委常委、市委書記郭彥東的辦公室裡,市長孫思元默默的看着茶几上的茶杯,一句話也沒有說。副市長田定偉滿不在乎的坐在旁邊,嘴裡還叼着煙,並不在意郭彥東的批評。
郭彥東說道:“定偉同志,你知道這次在海州惹出來的麻煩,讓我們省委省政府多被動嗎?你爲昌海市的招商引資到海州做工作,這能說得過去,但是你好歹也是個堂堂的市委常委、副市長,做事情怎麼可以這麼莽撞?去那樣的場合本來就不對,怎麼可以與那些普通羣衆發生爭執,還打了人家,爲了這件事情,你知道我和孫市長捱了老闆多少批評?”
田定偉就說道:“郭書記,我前思後想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照常理推斷,夜總會那種地方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哪天不發生個三五場打架鬥毆事件,報案那純粹是扯淡,怎麼偏偏到了我的頭上就有人報警?我猜是有人想要陰我。我們到海州去的事情肯定有人知道了,所以串通海州警方把我們扣住,目的就是要讓我們失去和代表團接觸的機會,還能往我們的頭上潑髒水,一箭雙鵰的計策!”
郭彥東也被這個推測給難住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符合周省長的推斷,他不動聲色的說道:“那定偉同志認爲,是什麼人想要背後打黑磚呢?”
田定偉言之鑿鑿的說道:“最不想我們見到代表團的人,肯定是嶺河市的市委書記兼市長高建彬,他是海州市的老領導,那邊很多人都是他的老部下,搞這麼點事情還不是輕而易舉?”
孫思元咳嗽一聲說道:“定偉同志,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你們的事情和高建彬同志有關,不能隨意的胡亂猜測。”
田定偉說道:“就算不是他幹得,也肯定與這件事情有關聯,我們出事的時候,他只要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爲什麼一直不肯出面?他越是鎮定,越是顯得他做賊心虛!”
孫思元點了支菸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媽的,這罪名可真夠強悍的,莫須有啊!高建彬和岳飛當年的事情有異曲同工之妙,或許可能大概這樣的猜測,都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樣的人靠着家族背景居然也能當副市長,真是悲哀啊!這要多麼失敗的教育。才能培養出這麼逆天的人物來?這要多麼彪悍的逆向思維,才能說出這麼不着調的話來?
郭彥東雖然感覺有點不靠譜,卻也不想說的太直白了,高建彬的風頭太強勁,他很希望這個二桿子貨和高建彬鬥一鬥,也就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不是海州的事件。省政府也不會把嶺南國際經貿洽談會的承辦方交給我們,要知道這種規模的招商引資活動,向來都是我們的專利,也能說是天意吧!”
然後又說道:“定偉同志,你在招商引資方面的能力超強,關係網也是遍及全國。要爲我們的經貿洽談會多拉幾個重點企業,特別是中央部委的企業,如果我們這一仗敗給了嶺河市,大家的臉面可就丟盡了,所以近期的工作一定要加強,所有的部門都要爲你開綠燈,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保住我們省城老大的地位。”
田定偉說道:“這絕對沒有問題,我這兩天就要回京都一趟,找家裡人幫忙多介紹幾個企業來我們市投資,國家的錢投到那裡也是投,我們怎麼說也是嶺南的省城,全國加起來一共纔多少。”
孫思元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就打了個電話給省委宣傳部長陶英茂,他的後天就是這位省委常委。陶英茂聽到他說起田定偉的推論。好長時間都說不出話來,直接就無語了,這樣也行啊?
等到思路稍微清醒之後,陶英茂就說道:“思元,你可不要摻合到這種鬥爭裡面,田家固然厲害,但是真要是較量起來絕對不是高建彬的對手。有些事情你這樣的位置還看不到。田定偉要是爲了這種推論和高建彬發生衝突,死的比鬼都難看,你要和高建彬搞好關係,說不定是你的一大機緣。”
對於陶部長的話。他肯定是深信不疑的,要不是他的提攜,也輪不到他坐了市長的位置。孫思元說道:“老領導,那我該怎麼做呢?”陶英茂說道:“找個機會到嶺河市去一趟,和高建彬見個面把這個消息傳遞給他,說清楚是我的關係,他肯定會領你的情。”
高建彬接到孫思元電話時候,心裡還有點納悶,他和這位昌海市的市長沒有什麼交往啊!孫思元在電話裡笑着說道:“高書記,是陶部長介紹我過來的,他是我的老領導。”
高建彬頓時明白了,在京都的時候他介紹陶英茂和李盛華見過面,這位省委常委也算是半個李家派系的人,用句通俗的話來說,他和陶英茂不是外人。
高建彬就說道:“我正在道路交通網建設的工地上,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才能回到城區,這樣,你先到嶺河農家小院等着我,我讓秘書訂個包間,你去了直接報他的名字就可以了。這個飯店你隨便一問就知道,雖然看起來很簡陋,但是飯菜的味道做得很不錯,連方書記和周省長都很喜歡這個地方。”
果然,時間也就是半個小時左右,高建彬走進了包間,連衣服也沒有來得及換,襯衣和褲子都被灰塵和汗水搞得慘不忍睹,高建彬一邊用毛巾擦臉一邊說道:“思元同志,真是不好意思,最近一段時間工作比較緊張,眼看着經貿洽談會就要召開了,可是道路的問題還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爲了能夠保質保量的儘快完成,我也要躲到下面看一看。”
孫思元連忙說道:“看到高書記您不辭辛勞的爲工作拼搏,我實在是有點汗顏,在深入基層方面我要多想向您學習。”
高建彬要的菜很簡單,一個臘肉一個白斬雞,還有兩個涼菜和一份魚湯,做白斬雞時候的雞湯也盛了一大碗。
隨後拿出大熊貓特供香菸遞給孫思元一支,高建彬說道:“思元同志這次來到嶺河市找我,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孫思元搖了搖頭說道:“高書記,這次來是傳達一個消息,您應該知道前幾天海州發生的事情吧?”
高建彬說道:“我知道的可能比一般人要多,畢竟那裡是我的老家,這樣的事情自然瞞不過我。”
孫思元說道:“高書記,這個事情我需要澄清一下,到海州市去見代表團私下做工作,我原本是不同意的。但是昌海市副市長田定偉,是京都田家的嫡系子孫,對於他這個身份和背景,我雖然是他的上級,卻也沒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