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在嶺南國際經貿洽談會結束之後,代市長被老婆毆打的事情,也就隨之畫了一個不完美的句號。可是讓人感到大跌眼鏡的是,之前網絡媒體展示的那種漫不經心波瀾不驚的姿態,在幾天的時間熱度卻直線上升,眼看着就要因爲過度膨脹而爆炸了。
輿論的力量是無限放大的,誰也不敢忽視因此而產生的嚴重後果,特別是網站報道了趙家大小姐的身份之後,網民們的熱點爭論,鋪天蓋地如潮水般的涌了出來,沒有人認爲代市長到異性朋友家吃飯是不對的,全都聚焦了暴力打人者,遲遲沒有受到法律制裁的事實,認爲這是某些特權階層對國法的蔑視和踐踏。
嶺南省委省政府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人們對省領導用人的眼光有了質疑,這位代市長在嶺河市只工作了不足一個月。嶺河市委市政府受到了強烈的譴責,網民們認爲案件不能獲得進展,是市領導干涉司法公正的原因。
爲此公檢法司部門的領導們,也被記者們追的狼狽不堪,在市委的許可下,嶺河市檢察院的檢察長錢鵬運在接受媒體採訪的時候,表示檢察院已經在準備起訴材料,任何人在法律面前都是平等的,嶺河市的檢察院有信心維護法律的尊嚴,絕對不會因爲受到外界的干擾而扭曲事實,讓打人者逍遙法外。
法院院長王厚民也表示,嶺河市中級人民法院。會嚴格按照法律的規定,以事實爲依據。做出公正的審判,歡迎媒體記者到法庭參與監督。
京都趙家的大四合院中,氣氛顯得有些緊張,所有趙家的嫡系核心成員,都聚集一堂商量這個事情怎麼辦。
看了看神色很淡然的老爺子,趙東輝說道:“我和嶺河市委書記高建彬通過兩次話,想要以我省長的身份施加壓力,把夢倩取保候審。可惜他似乎並不願意得罪徐家。事情一直也沒有得到解決。”
趙東華說道:“這次之所以網絡媒體突然之間把焦點對準我們趙家,很明顯是有人在後面動了手腳,誤導了輿論的方向,從邏輯來說,最大的可能就是老徐家做的,也不排除是別的對手推波助瀾渾水摸魚,想要把我們兩家的戰火點起來。最好是鬥個兩敗俱傷。”
老二趙東國皺着眉頭說道:“這次我們趙家遇到了佈局的高手,此人的思維敏銳切入點找的特別準,以輿論的力量把嶺南省委和嶺河市委,全都綁在了他的戰車上,以目前的情況看,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私下解決了。”
趙東輝說道:“徐家的那個孫子徐沛春。是京都家族第三代中的佼佼者,非常擅長利用媒體造勢。上次給徐沛哲提升人氣的事情,雖然遭到神秘人物的狙擊失敗了,可從中我們也能看到,他在這方面還是很有實力的。我敢斷言,這次媒體針對我們趙家。其中必然有他的手腳。”
趙老突然說道:“上次導致徐沛春的行動滿盤皆輸的那個神秘人物,你們查到是誰了嗎,我對他更感興趣一點。徐沛春這孩子,他的經驗因爲環境的因素太過缺乏,沒有經歷過多少實戰,而且思維和邏輯的戰略預見性不足,可爲將但不可爲帥。”
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趙老繼續說道:“縱然是這樣,京都家族第三代子弟的圈子中,也很少有比他更優秀的人才,能夠把他精心設計佈局的行動搞得全軍覆沒,這個神秘人才是最可怕的。”
趙東輝搖了搖頭說道:“最初的時候第一懷疑目標都認爲是高建彬,可是經過多少次的推理,他的可能性幾乎爲零。因爲那次行動是徐沛春一手設計,並由他的心腹秘密執行的,時間和方案沒有別的人知道,就是在他們徐家,得到蛛絲馬跡的成員也屈指可數,所以我們很難找出是誰在後面搞動作。”
然後說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經過這段時間的排除調查,徐家和趙家的那個死對頭,倒是逐漸浮出了水面。因爲我們的人查到徐家的一些子弟,和對方的核心成員私下交往很密切,並且聯合起來搞了幾家企業,說不定那次的問題出在徐家的自身,畢竟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
趙老神色凝重的說道:“前些時候京都爆發的股市大戰,驚動很多人,甚至連國家的高層關注了事態的進展,幾千個億的資本對戰,放在任何時候都非常少見。高建彬這個人也因此第一次進入了我的視線,從各方面的資料顯示,只要你不去碰他,表面上看起來是沒有任何危險的,這就如同綿裡藏針的道理一般。也不是我說你們兄弟幾個,論膽識謀略,你們和他比還有一定的差距,我們家的環境減少了很多道路上的阻礙,沒有經過烈火的淬鍊,無論如何也不能成爲好鋼的。”
趙東華疑惑的說道:“父親,您爲什麼要單單提到這個高建彬,難道說您認爲這次攻擊我們趙家,是他幕後策劃的?”
趙老微微一笑,說道:“誰在幕後操作這是你們兄弟自己的事情,我是個活一天就賺一天的老傢伙,也不想攙和年輕人的戰爭。提到高建彬的原因也許是有感而發吧,當然,這也是對你們的一個提醒,事情是在嶺河市發生的,要想那個死丫頭減輕刑罰,你們必然要和他發生碰撞的。”
趙東輝疑惑的說道:“父親,在您的眼睛裡,高建彬就真的那麼可怕?我承認他是個非常出色的年輕人,但官場也是講實力的,他才幾年的發展時間,難道說可以和我們家數十年的經營相抗衡?”
趙老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說道:“有時候計謀的運用要比實力更加可怕。栽倒的人往往都是那些相信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浮雲的傢伙。博弈用的是腦子。用的是戰略思維,你們都學習過歷史,明代成祖朱棣和侄子建文帝之間的戰爭,實力的差距有多大,但是事情的結果呢?”
隨後冷冷的說道:“我一直教育你們,要透過事情的表面看其本質,這是一個領導幹部最起碼的基本能力,上次徐家媒體炒作的事情。不但把徐沛哲踢出了嶺河市的領導班子,還給了嶺南省委一記狠狠的耳光,如果說這個幕後的人不是高建彬,我覺得那纔是見鬼了!你們幾個做事情太過於想當然,到現在還沒有查出神秘人物是誰,我覺得自己這張老臉都沒有地方放了。”
老人走後幾兄弟都覺得壓力減輕了很多,緊張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趙老雖然是一家之長,但他退休後基本上已經不管家族的事務了,放手讓他們自己處理,可是從小就形成的那種敬畏,並沒有因爲這樣就消失了。
趙東華作爲趙家繼任的家族之長,說道:“從種種情形來看。這次徐家是鐵了心要和我們趙家鬥一鬥,如果夢倩被判了刑,也就代表着我們趙家輸了。”
趙東國不滿的說道:“夢倩也真是的,怎麼把徐沛哲打得那麼慘,好歹也是夫妻一場。總的說起來那小子對她已經很難得了,換成別人誰能受得了她的脾氣?我知道這時候說有點晚。可最關鍵的是徐沛哲的傷勢過重,導致她觸犯了刑法,這是援救她最難的一點。”
趙東輝贊同這個觀點,說道:“夫妻間動手屬於家庭糾紛,原則是可以協商解決的,就算是受了輕傷,也不會牽涉到刑法。但這次徐沛哲的傷勢出乎我的預料,醫院也已經除了鑑定報告書,所以非常的被動。我們要想免除夢倩的罪名,只有從檢察院和法院的高層找關係,直接以家庭糾紛的緣由否決這次起訴,畢竟兩人是夫妻,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說起來也有依據。”
趙東國說道:“我們還要做最壞的打算,給夢倩找一個王牌律師,到了非要到打官司的地步,沒有辦法只能是在法庭上見了。”
趙東華說道:“國家法院和檢察院那邊老趙家還有點人脈關係,這事情我來出面爭取,萬不得已再去求老爺子開口。東輝,你還要去找找那個高建彬,我就不信他有那麼大的能力,他既然不想惹怒了徐家,當然也不願意招惹趙家,從這點說,他是那種爲人處世很圓滑的人。但嶺河市法院和檢察院的領導,都是他手下的幹部,他的態度也決定着事情的走向,只要他的條件不是很過分,趙家就一定能夠兌現。”
趙東國說道:“我敢說徐家一定會找這個高建彬的,條件說不定比趙家能給出的,更加豐厚誘人,好在老三是嶺南下一任的省長,他多少要有點顧忌,否則我們趙家還真是不怎麼佔優勢。等會我找找工信部的關係,把這些網絡媒體的報道壓一壓,簡直是胡鬧,再這樣下去我們老趙家就成衆矢之的了。”
趙東華微微一笑,說道:“要我說,你不要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徐家鬧騰的越歡,結果就會越慘痛,他太嫩了。”
高建彬坐在家裡的書房中,看着網絡上的報道和帖子很不以爲然,儘管攻擊的態勢很犀利,卻是一把雙刃劍,傷害到趙家的同時也會傷害到自己,到底不是在官場摸爬滾打的人,這個度把握的相當差。
他拿起手機打給了徐沛春,說道:“徐少,網絡媒體的報道適可而止吧,動靜已經夠大的了,也已經實現當初的意圖,任何事情都要講究個度,太過火了會適得其反的!”
徐沛春的語氣中帶着得意,笑道:“高書記,我覺得目前的局面非常好,還可以延續一段時間,趙家被我打擊的慌了神,也在到處找關係,想要把網絡的報道壓下去,可是要論工信部這方面的網絡,他們怎麼比的上我呢!”
高建彬淡淡的說道:“我想那是人家放的煙幕彈,專門做給你看的,就是擺明了欺負你沒有經驗。你的這個攻擊,從表面看起來針對的是趙家。但是你不要忘記徐沛哲同志的身份,他是嶺南的領導幹部。是地級市的代市長!”
接着說道:“打擊趙家的同時捎帶了嶺河市委市政府,還有嶺南省委省政府,而且往大了說影響黨和政府的公衆形象,其性質是非常惡劣的。如果因此被高層察覺是你們徐家動的手腳,這場仗打都不用打,結果就是我們這個聯盟輸的一敗塗地,我不明白你說的好局面好在哪裡。”
徐沛春本來聽到了第一句話的時候,心裡很不高興。覺得高建彬輕視他的能力,放眼京都家族子弟,有幾個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但是聽到後來的分析臉色都變了,他是個很聰明的人,一點就通,趙家這是在給他挖了個大坑啊!
看看人家高建彬,到底是當副省長的。一眼就看出裡面的門道了,可他自己表現的卻像是個自鳴得意的傻瓜。
徐沛春說道:“幸虧有你這樣的合作伙伴,雖然是暫時的,我也覺得非常慶幸,從你身上我可以學到很多東西,這樣吧。所有的計劃和步驟都由你來安排,我只負責執行。”
高建彬也不客氣,說道:“第一步的目的既然已經實現了,那麼你和張家的交換就開始進行吧,我如果沒有想錯的話。趙家必然是動檢察院和法院的念頭了。徐沛哲同志和那個母暴龍,終究還是夫妻。這一點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然後繼續說道:“而從法律的角度來說,兩人之間也可以說成是家庭糾紛,做丈夫的深夜不回家,居然在一個女人的家裡吃飯,當老婆的以爲有別的情況,出手重了點也是可以諒解的。你沒有看到網民的評論,很多女性都支持那個母暴龍,認爲這是維護女人正當權益,保衛家庭的必要措施。”
接着說道:“如果檢察院認爲這件事情不是刑事案件,是一個家庭糾紛的民事案件,完全可以不加理會,徐家只能向法院提出訴訟。法院如果認爲這是情有可原,就算是判刑也要緩期執行,沒有多大的意義。這件事情麻煩就麻煩在這裡,你怎麼說都是合理的。”
想了想又說道:“到了法律這個層面,你就要動用國家級檢察院和法院的力量了,嶺河市的兩院你不用擔心,最關鍵的就是在省院那邊,而能夠影響省院的是高院。”
徐沛春笑着說道:“你不用擔心徐家的誠信問題,我說出來就一定能夠做得到,爲了對付趙家,我們家不惜一切代價!在事情結束之前,我希望你能夠多給我一點提示,畢竟我的實戰經驗還不足,你的幫助對我來說很珍貴。”
高建彬淡淡的說道:“從我自己的意願來說,我不願意攙和到家族間的爭鬥,那有違我的本意。你放心吧,我會完成我的承諾,有什麼疏漏的地方我會及時給你打電話的。”頓了頓又說道:“到了這種級別的碰撞,有我一個副省長什麼事!”
剛放下手機,緊接着趙東輝的電話打了進來,高建彬也沒有拒絕,接起來說道:“趙省長,請問有什麼指示?”
趙東輝說道:“建彬同志,爲了我侄女的事情我的心情很不好,上次說話的語氣未免有點過分,所以請你諒解。”高建彬說道:“趙省長給我打電話,不會是專程給我道歉吧?”
趙東輝笑着說道:“建彬同志,雖然我們沒有見過面,但是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是一個屋檐下的同事了,我還需要你對我的工作多加支持,當然,我也會對你的工作提供更多的資源。”
然後說道:“我侄女的案件屬於普通的家庭糾紛,兩口子打架而已,嶺河市檢察院的動作未免有點太大了,建彬同志是不是適當的糾正一下?”
拋出了誘餌也提出了要求,高建彬接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他平靜地說道:“趙省長,檢察系統爲了維護法制的統一,屬於自上而下一體化的系統,我這個市委書記也不能干涉檢察院的正常工作。您如果認爲他們有什麼問題,糾偏找的應該是上級的省檢察院。”
趙東輝聽到高建彬不接招,就說道:“建彬同志,如果你們市的檢察院不予立案,這個事情完全就是民事方面的家庭糾紛,徐沛哲就算要追究,應該是刑事自訴到法院。可檢察院一旦立了案,確認這是一起刑事案件,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高建彬說道:“是不是刑事案件,我沒有權力做出認定,這要由公檢法的同志們定性。爲了貴侄女的案件,我們市委市政府包括兩院,受到了來自上級的強大壓力,輿論發出的聲音,嚴重損害了嶺南省委省政府的形象,也傷害了檢察系統和法院系統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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