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白海的胃口大開,趙銘能看得出來,不過他並不着急餵食,還是繼續說自己的宏偉藍圖。(_)他告訴石白海,先期的三百畝普通住宅小區開發足以翻本,然後就可以輕鬆自如地精心打造那兩百畝的地塊,建成高檔精品別墅小區,最後,再把五百畝的地塊開發成高端住宅小區。
說完之後,趙銘才向石白海放出口風,說建築容積率是地方政府行爲,如果可以有個別調整或者暗箱操作的話,利潤會更大,到時完全可以贈送他一套精品別墅。
石白海輕輕一笑暗自盤算,一套精品別墅幾百萬,同趙銘所獲的上幾億甚至不下十億的利潤相比還是輕得很,所以能多摳點就摳點。於是又對趙銘說,有些事情的周旋並非他一個人所能擺平,起碼還要讓嚴景標書記幫忙搭話。
這事趙銘明白,頭一點,說別墅也有他一套。石白海聽了趙銘的表態很滿意,倒不是說他想爲嚴景標爭取套別墅,而是由此能看出來趙銘不摳門。
趙銘對石白海是不摳門,不過他是爲了更多地攫取。在松陽的城建大潮中,與新區開發同步的是舊城拆遷改造,那也是一塊油滋滋的肥肉,他也想插手。不過他知道自己精力有限很難顧及到,所以想到了老早就在房地產界混的朋友高桂達,想讓高桂達接手拆遷改造工程。
其實高桂達早已就動了殺回市區地產界的念頭,之前因爲市區房地產業蕭寂,所以碰上機會移師富祥縣城,以自己在市區擁有兩棟居民住宅樓的順安公司,置換了富龍房地產公司。現在,因爲嚴景標的到來,市區的房地產業蓬勃待興,他又開始蠢蠢欲動。
高桂達最先動的念頭是盤迴自己先前開創的順安公司,因爲順安公司在市區擁有兩棟居民住宅樓,一萬多平方的面積,每平方漲五百塊就是五百萬,數目可觀。所以,他找到了鍾新義,因爲鍾新義與何大龍那邊能說上話。
這讓鍾新義很爲難,順安公司現在是何大龍的老婆孔雲所有,而且當初他向何大龍許過諾,說會關照其所有資產,以備東山再起。如果現在把順安公司從孔雲手里弄了過來,到時何大龍出獄後沒什麼可接管經營,那東山再起也就成了一句屁話,保不準他會氣血贏腦做出什麼難以收場的事來。
高桂達是不以爲然的,他說何大龍在牢裡蹲九年,就真是條龍也會變成蟲,還能跳騰個什麼勁。
鍾新義聽了覺得也是那麼個道理,不過轉念一想又不對勁,因爲他跟何大龍說過,會爭取幫其減刑,他估算了下,從何大龍被批捕到判刑的幾個月時間,會衝抵到刑期中減按,也就是說何大龍在最多減刑四年半的情況下,就還兩三年便能出來,熬不了什麼。
但是鍾新義隨即又一想,如果不幫何大龍減刑,八年多下來的話,他也許真就沒了銳氣。那時對他來說,最珍貴的是自由,而不是什麼金錢。
於是,鍾新義答應了高桂達,說可以找個合適的機會,把順安公司再攏回來。鍾新義所說的機會,就是騙孔雲幫何大龍減刑周旋需用錢,而孔雲手裡沒有什麼錢,便會着急。就抓住她沒錢着急的空當,再讓高桂達找幾個人冒充順安公司開發的居民住宅樓業主,說房子質量不好,堅決要求退房,並打砸公司辦公室。那麼一來,對孔雲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急火攻心之下便會六神無主。然後,再讓高桂達出面做好人,以低於當初的轉讓價把公司收回去,兩頭賺。
高桂達聽後大笑不已,說這法子絕對是妙並問什麼時候開始實施。鍾新義說不能着急,馬上就要召開市人代會了,先看看市領導有無變動,嚴景標正在動念頭要拿下孔軍凱讓管康上。如果真的是由管康接任孔軍凱做公安局長,那事情就要有微調了,到時不但不幫何大龍減刑,還要想法子給他追加刑期。那樣一來,就可以花更少的錢從孔雲手裡把順安公司拿回來。
鍾新義的打算很好,但卻落空了。
三月底,松陽市人代會召開,恰好也是五年一次的換屆會,形式很隆重,但在人事調整上卻波瀾不驚,幾乎沒有什麼變動。
嚴景標原本是打算把孔軍凱拿下,但考慮到孔軍凱一直中規中矩,而且也團結了不少人,如果生硬地把他擠到一邊可能會得罪一幫人,所以暫且按住不動。
徐光放的市長是毫無懸念的,連任。不過他多少顯出了些失落,還有三年就到年齡了,在松陽想幹個正職一把手,看來已無希望。
潘寶山深知徐光放的心思,但也不能安慰,有些事只是心知肚明就行,說出來反而不好。不過徐光放在潘寶山面前似乎並不介意這些,主動說有點遺憾,沒能做成松陽真正的一把手。
“徐市長,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潘寶山也是一臉失意,“反正我覺得心態很重要,得與失只是一時,最後能否泰然度日享受人生纔是根本。”
“是啊,話是那麼說,人活一輩子到底怎樣,多是看最後那麼幾年。”徐光放道,“最後幾年安坦消閒,就是笑傲人生,以前的種種磨難就全是寶貴的經歷,讓人欣慰;如果最後幾年黯然頹落,以前的榮華富貴就全是過眼煙雲,只能讓人悲慼。”
“徐市長你說得真是太到位了!”潘寶山確實佩服徐光放的這番感慨,雖有些無奈,卻字字在理。
“什麼是到位?也可以理解爲自我安慰吧。”徐光放呵呵一笑,“但現實就是現實,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對爲官從政的人來說,尤其是在小地方上,不幹一把,就是懲罰。”
“徐市長,我的看法稍微有點不同。”潘寶山笑了一下,“有時候不幹一把反而比一把更豁達,痛痛快快地說話做事,也很實惠。”
“那畢竟是極少數情況。”徐光放搖頭笑了笑,“小潘,你不用安慰我,其實也該滿足了,回望以前,我只不過是鄉里的小幹事,能有今天已屬不易。人啊,也要學會知足,尤其是到了我這年齡。不過對你們年輕人可不是,年輕,有奔頭,可不要輕易知足。”
“多謝徐市長的教導。”潘寶山點點頭,“這方面我一直不斷給自己加壓,在前進的路上沒有半點懈怠。”
“嗯,要抓住每一次機遇。”徐光放道,“再過一個月時間,省新農村建設現場會就要召開了吧,劉副省長肯定要來,焦自高估計也要到場。”
“焦主任也要來?”潘寶山道,“那應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也不是。”徐光放笑道,“前幾天跟他通過電話,他說鬱省長也有可能親臨現場會。”
“嚯!鬱長豐省長也要來?!”潘寶山眼睛一亮,“看來省裡對新農村建設的重視程度真的是太高了!”
“新農村建是多大的事?關係到整個工作局面,能不重視嘛。”徐光放道,“所以說這次是個機遇,到時現場會你不要管嚴景標,自己要多表現,起碼混個臉熟,到時焦秘書長幫忙說話也能提高針對性。”
“焦秘書長?”潘寶山一愣。
徐光放隨即一笑,“哦,就是焦自高,他在省政府辦公廳主任的位子上熬得時間也夠長,過不幾天省人代會召開,他可就是政府秘書長了。”
“喔,真是個好消息!”潘寶山笑道,“看來焦主任很得鬱省長賞識。”
“多年的部下,瞭解都比較透,而且焦自高確實也有一定水平,鬱省長自然要用他。”徐光放道,“所以說嘛,到時新農村建設現場會上便利還是有的,我讓焦自高多創造點機會,你也好在鬱省長面前表現表現。”
“好啊!”潘寶山笑了起來,“可以想象,那時嚴景標會是個什麼樣子。”
“剛剛纔跟你說過,不要管他!”徐光放道,“要顧只顧自己人,別人的鹹淡不操心。”
說到顧自己人,潘寶山不由得一陣感嘆。前幾天王一凡給他打了個電話,說祁宏益的情況很不妙,一直以來,鍾新義都在暗中使勁,大量收集有關他違規違法行事的證據。不過還好,祁宏益算是正人君子,違法的事倒沒摸着邊,但違規的事還真不少。
潘寶山當時心下就一沉,問王一凡消息是否可靠。王一凡說現在他正漸漸打入以石白海爲中心的那個小團伙,消息來源絕對可靠。王一凡還說,以石白海爲中心的小團伙,只是依附在嚴景標身邊的圈子之一。
這一點潘寶山完全相信,嚴景標行事頗有些詭譎,必定要在身邊多攢幾個圈子,否則過於倚重某一個,會使其不斷膨脹而挾重自傲,那樣就不是太好拾掇。而且,以石白海爲人處事的謀略和行事方式,嚴景標也並不放心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他去辦。
但也不得不承認,以石白海爲中心的團伙,還比較處於核心位置。這從石白海的職位上可以看出來,市委副秘書長兼市委辦主任,在後備幹部梯隊中是很顯赫的。
潘寶山還問王一凡,石白海身邊具體有哪些人。王一凡說也不多,直接來往的無非就是馮德錦、鍾新義、關放鳴、管康還有趙銘等人。
提起趙銘,潘寶山才突然想起是不是該收他的網了。現在,卞得意應該已經把邸章慶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