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寶山一聽急忙擺手,只是讓婦女主任一個的不行,還要喊上小女會計,那純粹是找是非。
“嗨喲,魯書記,你說你怎麼不替潘鄉長想想。”老王心裡有數,走到魯成升身旁小聲道:“要是在外地,一起喝喝玩玩也就罷了,待在家門口都熟頭熟臉的,你這不是害人嘛!”
魯成升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擡手一拍腦門:“還真是這回事,那就算了,中午純喝酒,等下次我事先安排好,到縣裡找個地方去。”
老王笑笑,湊到潘寶山身邊說,“潘鄉長,咱們不亂來,就喝個小酒,別的事堅決不碰。”
潘寶山本不想留下來,但看老王真是想喝兩盅,也就不再拒絕。原因很簡單,老王剛當上站長就有人請客,不管是主賓次賓,感覺就是非同一般。也許這就是虛榮心,但有虛榮心也不是什麼壞事,尤其是潘寶山看着老王笑起的一臉褶皺,有些滄桑,沒有理由不讓他滿足一下。
到富貴酒樓坐下,潘寶山沒忘正事,再三叮囑魯成升,陽光溫室大棚的事一定要上緊,不能當兒戲。
魯成升胸脯一拍,“潘鄉長你放一百個心,我魯成升雖不是個精細人,跟王三奎差不了多少,但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還不糊塗。陽光溫室大棚項目我絕對支持,肯定要當大事來辦。”
“還有地膜春花生,那也不是小看。”老王提醒。
“那是第一件事,大棚是第二件。”魯成升笑笑。
“婦女主任和小會計是不是第三件?”老王呵呵一笑,“魯書記,你說你在大是大非上不糊塗,可不能搞過了啊。”
“那種事啊。”魯成升摸了下鼻子,“就那方面,我說點自己的看法,你們別見笑。”
“說嘛,怎麼會笑話,也可以說這是個相互切磋的機會,有什麼儘管講出來。”老王鼓動着,“而且要說出水平來。”
“我吧,我覺着男人在男女關係上的事,跟一個男人的工作好壞沒什麼關係,完全是兩碼事。”魯成升說,“我當村支書這兩年,女人玩過幾個,但那都是兩廂情願的事,沒有半點強迫,甚至還有人主動送上門來,你說我一個大老爺們能沒有點氣概嘛,當然拿下!可在工作上,我也一點都不馬虎,也爲村裡的發展愁腦筋,想着如何讓村民多賺點,生活好一些。還有重要的一點,我沒向村集體伸半個指頭,一分錢都沒貪污,這點都是大家看在眼裡的,要不我在村裡沒現在的信任度。”
老王聽了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對潘寶山道,“潘鄉長,魯書記說的還真有些道理。不是有人說嘛,不怕領導貪污公款作風糜爛,只要能幹出成績來,心裡還想着點大家就行。”
“這話題不能再談了,打住。”潘寶山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笑道,“說得也算是貼合實際,但跟主流不符,我們是幹部,哪能這麼不講政治。”
“對對,魯書記就別說了,悶不啦嘰地做點可以,嘴上就別張揚了。”老王哈哈一笑,“年輕的時候背過語錄,要做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王站長你別上綱上線,這年頭可不興那一套。”魯成升正說着,腰上的手機振動響起,嚇了他一跳,“媽的,誰這個時候打電話,肯定是想找酒喝!”
魯成升邊說邊掏出手機,按了個接聽鍵就放到耳朵上,“喂,誰啊!”
對方是王三奎,這讓魯成升很納悶,他們關係一般,平常沒事都不怎麼招呼,這會打電話,肯定是有事。
“成升,在哪兒呢,我請你喝酒!”王三奎哈哈一笑,“不過酒可不是白喝的,有事想找你幫忙。”
“嗐,就知道你沒那麼管用,一頓酒都喝不起。”魯成升笑着說,“算了,我就不讓你出血了,說吧,什麼事。”
“哈哈,說笑呢,喝酒什麼時候不可以?你天天來我大陡嶺村都行!聽說你跟潘寶山比較熟,想讓你中間牽個線,請他喝一頓。”王三奎說,“我感覺那傢伙不是個凡人,挺有能耐的,瞧昨天下午把我唬得傻了吧唧的那樣,回頭想想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我跟潘鄉長熟?”魯成升一頓肩膀,“誰說的?”
“誰說的你就別管了,就說幫不幫這個忙吧。”王三奎說,“成升,你是個夠意思的人,這事可別不夠意思!”
“行,怎麼說你也開了回口,找個時間我跟潘鄉長說說,不過他答應不答應我可就沒法保證了。”
“你多說說好話,真心十點就行。”
“我會盡力的,你等消息就是。”魯成升掛了電話,笑呵呵地對潘寶山說道:“潘鄉長,你昨天下午把王三奎給嚇着了,他剛纔打電話讓我中間牽線,要好好宴請你一下。潘鄉長,看看什麼時候能賞個光?”
“王三奎?”潘寶山稍加思索,“大陡嶺村的支書吧,他請我喝酒?”
“是,那傢伙說你厲害,非要跟你套近乎。”魯成升說,“少見,很少見,那傢伙粗魯的要命,比我不規矩多了,一般人他都不放眼裡,在夾林鄉也就兩個人,一個是黨委書記黃開建,一個是派出所長李大炮。”
“這麼說還真是怪了,昨天下午我也沒怎麼地啊。”潘寶山說,“他就服了軟?”
“那是因爲除了黃書記和李所長,還從沒有人當衆喝斥他。”魯成升似乎也感到有點意外,“那傢伙肯定是被你一下給鎮住了,心怵。”
潘寶山想想這樣的人也不錯,某些方面用起來絕對趁手,乾脆就着這個機會把他弄過來,看看能不能收編,正好也算是給魯成升一個面子,一舉兩得。
“魯書記,要不這樣,你現在把王三奎喊過來?”潘寶山說,“他也託你辦了回事,你弄個立竿見影給他看看。”
“好!”魯成升一拍桌子拿起手機,“三奎,趕緊的,來富貴酒樓,我正跟潘鄉長在一起呢!”
不到二十分鐘,王三奎風風火火地趕到,一進門就張口氣喘地說道:“摩托車差點給我騎着火了!”說完,把手上兩瓶酒朝桌子上一放,“潘鄉長,家裡藏了兩瓶好酒,專門帶給你嚐嚐!”
五糧液。
“三奎,哪來的?”魯成升開了個玩笑,“不會是假的吧。”
“怎麼會,要是假酒我回去兩腳就把送禮的蛋給踢碎!”王三奎很生氣,“絕對假不了!”
“別那麼較真,不是假的就行,否則潘鄉長可不高興,大老遠趕過來帶兩瓶假酒,像什麼話。”魯成升笑着說,“怕就怕兩瓶不夠。”
“沒了,就兩瓶。”王三奎有點不好意思,“潘鄉長,我喝別的酒。”
“噯,王書記你這就不對了,大家在一起就是高興痛快,否則坐這兒幹什麼?”潘寶山說,“有酒一起喝有肉大家吃,多少無所謂,關鍵是放開懷就行,別掖着揣着,那沒意思。”
“好,說得真好!”王三奎點了幾下頭,“沒想到潘鄉長也是爽快人!”
“我們農經站王站長也是。”潘寶山指了指老王,“別看他年紀大了點,但心還很年輕,活力夠強!”
王三奎和老王認識,聽說他成了站長,忙問是什麼時候的事。
老王呵呵一笑,看了看潘寶山,“這事是潘鄉長張羅的,昨天剛宣佈。”
“哎呀,那你可得好好敬潘鄉長喝兩杯!”王三奎說,“要不捱到你退休,你也只能是個老兵蛋子。”
“那是,大恩不言謝,這豈能是兩杯酒就能表示的。”老王說,“慢慢來,以後慢慢回報。”
“你倆就別磨牙了,三奎,趕緊開酒,這菜都上來了。”魯成升催促說,“潘鄉長下午還有事呢,早喝早結束,讓潘鄉長休息一會。”
酒喝得快,四個人,共同喝了兩杯後,兩兩捉對,很快一瓶就見了底。
“幸虧是小酒盅啊,要是大杯子,這兩瓶酒可成不了幾個回合。”魯成升笑說,“不過喝好酒就得用小杯子,才能品出味來。”
“哈哈,你粗人一個,能品什麼。”王三奎一個譏笑,“別讓潘鄉長笑話了。”
“你王三奎還好意思說我粗?”魯成升拿起香菸散了一圈,“你也就擱這兒說說,出來還不笑掉別人大牙。”
“你別老是說笑,今天跟潘鄉長喝酒得嚴肅點,談正事。”王三奎說,“我們村地膜花生種植我保證百分百推廣,你呢,怎麼就保證個百分之九十?”
“我這不是還有別的任務嘛。”魯成升看了看潘寶山,“是吧潘鄉長?”
“什麼任務?”王三奎問。
“日光溫室設施蔬菜種植,怎麼樣,聽名字就很洋氣吧。潘鄉長給指定了發展方向,搞規模蔬菜種植。”說到這裡,魯成升突然一皺眉,伸着腦袋問道潘寶山,“潘鄉長,搞日光溫室大棚有沒有補貼?”
“沒有,肯定沒有。”潘寶山回答得很乾脆,“別看有的項目補貼錢也不多,可如果項目多了,加起來就不是個小數目,鄉里哪能承受?春花生地膜種植的補貼,是我主張申請的,黃書記和樑鄉長給面子,批了下來,別的就不行了,得有個眼力,要不領導會說做事沒個數。”
“潘鄉長你說的是。”魯成升應聲說,“是不能事事都開口要補貼。”
“就是嘛,現在講的就是沒錢幹有錢的活,否則幹部的領導能力怎麼體現?”潘寶山說,“要是動不動就要補貼支持,那誰不能當幹部?當了幹部又怎麼能讓羣衆信服?”
王三奎聽了這話連連點頭,忍不住感嘆:“潘鄉長講話就是有水平,不管啥事說出來好聽吶,同樣是沒錢支持,卻還能讓大家鼓着勁去幹,這就是領導的能耐!”
“王書記你就別吹捧了,我說的可都是實在話,領導一級壓一級,都這麼講。”潘寶山笑笑說,“再跟你講句真心話,聽說王書記你挺強橫,一般六親不認,不過要知道,馬橫損力,人橫損財,往後得注意點脾性,碰上事情要學會冷靜忍讓,小不然的就別當回事,怎麼說也是個村支書,省下勁來爲村裡乾點事多好。”
“潘鄉長你說的是,我這暴莽的脾氣是得改改,找過算命大師都這麼指點。”王三奎抓了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潘鄉長,現在我是沉下心來了,真的想做點事,你看,咱大陡嶺村是不是也搞個規模蔬菜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