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鋼欣喜的眼神讓管康很有種成就感,他面帶微笑點了點頭,儼然就是一個高級軍師。
“姚市長,自來水公司、交通公司和市政公司不還有其他股東嘛,假如潘寶山採取的措施一旦危害面大了,完全可以鼓動股東們集體發聲進行堅決抵制。”管康道,“即使一次不成功可以嘗試第二次、第三次,時間一長,自然就會形成一層又一層的阻力,讓潘寶山舉步維艱,到最後,有可能他就會知難而退,或者說不了了之半途而廢!”
“哦,你這麼一說倒提醒了我。”姚鋼道,“人多勢衆好辦事,是可以嘗試一下,不過也有個問題啊,這兩年莊文彥、韓師行和施叢德不斷排擠其他股東,現在可以說他們是相對獨掌大股!”
“抓住現有的,給他們點甜頭就行。”管康道,“經商不像從政,看重的是利益!”
“也別把他們想得太簡單。”姚鋼道,“商人雖然看重金錢,但政界的無形利益他們更看重,國有資產集中是潘寶山的提議,他們或許根本就不敢跟潘寶山唱反調,他畢竟是市委書記!”
“正是因爲他們不簡單,所以纔會跟潘寶山對着幹。”管康道,“從政的栽了跟頭就很難再爬起來,經商的則不同,可以有大起大落、大落大起,就目前松陽的政界情況,有點眼力的商人都能看得出未來是個什麼樣子,依靠誰纔能有長流水他們都清楚,姚市長你想想,莊總、韓總還有施總身邊,有多少人想靠攏他們,只要有機會,公司那些小股東還不踊躍直上!”
“如此說來,倒也可以一試。”姚鋼道,“反正不成功也無所謂,不會因此而雪上加霜!”
“完全可以一試。”管康道,“俗話說法不責衆,只要聚起幾個人抱成團就能形成合力!”
這一點管康沒有看錯,現在自來水、交通、市政三家公司,每家股東都有五六個,而且多多少少也有些地方上的關係,那些股東們確實多少也知道點松陽的政治背景,大權眼前是潘寶山的,以後極有可能就是姚鋼的,而莊文彥、韓師行和施叢德都是姚鋼的人,所以相對來講應該是能靠得住的大樹,因此,平常在公司裡他們對各自的大股東莊文彥、韓師行和施叢德都很服貼,凡事都同意,從來不反對。
姚鋼不想失去任何對自己有利的機會,便馬上對莊文彥、韓師行和施叢德進行了點撥,不要只想着自己護自己的蛋糕,要聯合大家一起保護盤子,受點撥的三人也很當回事,紛紛表示要採取堅決果斷的措施來對抗潘寶山。
莊文彥最先行動,當天晚上就召集了自來水公司股東大會,實際上就是公司總經理召集副總經理開個會,自來水公司的改制,並沒有外聘總經理和副總經理,說白了就是莊文彥既是董事長也是總經理,其他幾個董事兼任副總經理,就這麼簡單。
當然,參會的還有公司黨委書記朱廣權,他還有個身份,不過他純粹是個擺設,在自來水公司,莊文彥管錢、管人,他只是個小配角,連幾個副總都不如。
“市裡要對我們公司的國有資產進行整合,今天開個會研究一下,畢竟牽涉到大家的切身利益。”莊文彥開場直奔主題,“我覺得在整合之前,我們公司內部要有一個相對清晰的思路,理清國有與非國有的資產關係,劃清界限,以便作出一個明確的分類,防止政府行爲侵害到我們股東的權益!”
“莊總,市裡要把自來水國有資產完全整合出去,還是掛靠到另外的公司進行運作。”朱廣權問。
“這個還不得而知。”莊文彥道,“具體細則還沒出來,不過據我瞭解,應該是拖掛在新成立的國資運營公司,而這正是我們所擔心的,畢竟國有資產在很多方面有優勢,如果上面的方向把握不好,很容易將我們個體的權益蠶食掉!”
朱廣權聽到這裡不再說話,因爲莊文彥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先下手爲強,儘量把國有資產轉化成非國有,這種情況下,他很清楚自己所處的尷尬位置,根本就不便表態,否則不是得罪莊文彥就是惹惱潘寶山。
因此,整個會議下來幾乎就成了國有資產分割研討會,莊文彥根本就無視朱廣權的存在,本來市裡讓朱廣權任黨委書記,就是想讓他當個傀儡而已,這已經有了慣性。
會議結束後,莊文彥立刻和姚鋼通氣,把情況說了下。
莊文彥的行動如此迅速有力,讓姚鋼非常高興,他立刻又跟韓師行與施叢德通了番話,強調了一下時間問題,讓他們兩人向莊文彥學習,要爭分奪秒。
這番話沒有白說,韓師行與施叢德第二天上午就進行了落實,套路跟莊文彥一樣,召開公司董事會佈置應對方案,先着手把能轉化的資產標明姓私的身份,然後佈置要固守各方面的資源不向國有資產傾斜。
一系列動作坐下來,姚鋼感到很滿意,他坐等潘寶山出劍。
不過潘寶山並不着急,他有自己的套路,首先要做的是選定松陽市建設投資有限公司的舵手。
從資本運作上講,潘寶山經過一番深思熟慮,覺得原財政局長蕭衛可以起用,蕭衛自從被崔奮爲取代後,一直在財政局行政口乾個政工方面的閒差,都快晾成了魚乾,潘寶山對他有一定了解,從金融方面的業務能力來說,在松陽地方上是絕對人選。
潘寶山先找蕭衛談話探探他的底子,看其是否已經心灰意冷沒了鬥志,其實這有點多餘,官場上混的人,從來都不放棄一絲一毫的機會,只要能東山再起就會義無反顧,尤其是在經過變難之後,更是倍加珍惜。
不過凡事無絕對,還是要印證一下爲好,潘寶山把蕭衛找到了跟前,只談了幾句就覺得他鬥志還在且仍不失剛正,剛正的品性,這一點也是潘寶山所看重的,在關鍵的地方,用人首先要講“德”,然後再講“能”。
“市裡馬上要成立建設投資有限公司,經營幾家改制不徹底公司的國有資產,我慮來濾去,覺得能掌管建投公司的也只有你了。”潘寶山很快就明瞭地說出想法。
蕭衛有點詫異,在他的印象中與潘寶山似乎沒有什麼交接,現在突然把他叫到跟前委以重任,一時間自然是有些無所適從。
“潘書記,您的意思是讓我到市建投公司去。”蕭衛只好問了看似多餘的一句。
“對。”潘寶山點點頭,“處在發展的關鍵時期,建投公司的擔子很重,沒有兩把刷子的人上去我還真不放心。”潘寶山笑道,“所以一定程度上說,我是在給你出難題!”
“只要肯登攀,難題亦不難。”蕭衛神色非常認真,“潘書記,蒙您看得起,假如真要用得上我,我一定竭盡全力!”
“行,那就這麼定了。”潘寶山道,“就這幾天吧,我馬上就開會研究人事問題,然後就迅速到位開展工作!”
“潘書記,建投公司運營後是不是主要面向港口建設。”蕭衛猶豫了下問道。
“大體上是的,主要是和港口有關聯的行業。”潘寶山道,“現階段,港口發展是松陽的歷史性任務!”
“情況的確如此。”蕭衛道,“潘書記,現在跟您表態怕說大話閃了舌頭,我想還是靠以後的行動來說話吧!”
“嗯,我對你充滿信心。”潘寶山輕輕一點頭,“你回去先準備一下,希望到位後能儘快把工作開展起來!”
蕭衛充滿感激地微微鞠了個躬,轉身離去。
潘寶山默默地笑了笑,剛纔蕭衛說不表態,可表的態卻更爲有力,不過這無所謂,有能力的人在說話上就能見水平。
笑過之後,潘寶山打了個內線給曹建興,讓他把旅遊局局長李中樞叫過來。
跟李中樞談話,是爲了順利解決旅遊公司國有資產的運作,之前把旅遊公司納入範圍,就是要拿它作切入口並做個示範。
旅遊公司自上次經潘寶山操作,查辦了趙銘侵吞一事後,就轉由旅遊公司代管,之後,李中樞幾次主張徹底改制,但因爲市裡不理會而擱置,也因此,旅遊公司一直在不規範運行,業績一直半死不活,當然,李中樞從中是得了不少好處,但他知道此事不能長久,否則肯定會栽進去,可是如果主動放棄油水,他又捨不得,所以,李中樞一度爲此事爲難着,幾乎弄得他寢食難安。
現在,潘寶山舉起了利劍,剛好藉此機會來擺脫煎熬。
“潘書記,市旅遊公司現在的身份很特別,甚至有全股轉化成國有的可能。”李中樞一到潘寶山面前就顯得極爲恭謹,沒說幾句便獻上了自己的計策,“由旅遊局牽頭,對旅遊公司的股權進行分解收回,應該是可以把非國有排除出去的!”
“職工股怎麼辦。”潘寶山聽後很高興,不過也表示了擔憂,“這是非常關鍵的,否則容易引起羣體性事件!”
“收回。”李中樞道,“願意買斷的,壓低股值出手,不願意買斷的則全部妥善安置!”
“安置到哪裡!”
“旅遊系統有不少單位,可以消化掉!”
“嗯,那很好。”潘寶山讚賞地看着李中樞,“李局長,這項工作你大概什麼時候能做好!”
“潘書記,從我聽到旅遊公司國有資產要被掛靠託管的消息後,就已經開始準備了。”李中樞面露微笑。
“嚯,的確很好。”潘寶山仰頭笑了起來,“行,從現在開始你就放開手腳去做吧,現在可是時不我待啊!”
“好好好,潘書記,沒問題的。”李中樞一邊答着,一邊小心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