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並不想這麼早走,莫克姆灣那檔子事兒還沒搞定呢,他這麼一去,豈不是白白地給素波打下手嗎?
不過,博睿傳來的消息,讓他有點坐不住了,而且安國超和陳潔來視察的動靜也實在太大,一般人根本都難湊到跟前去。
陳太忠倒是能湊到跟前去,不過,他一旦冒頭,卻是又太搶鏡頭了,安國超和陳潔沒事就跟他聊兩句,最後還是景靜礫悄悄地提醒他,“你就不能往後站一站?小心別人不滿意啊。”
算了,哥們兒還是走人吧,陳太忠終於拿定了主意,至於說爲素波打下手的事兒,他也不在乎,到了英國之後,該怎麼辦還是看我的心情了,莫不成你還能直接命令我?
所以,就在他露面後的第二天,就主動找到了外辦——公務護照並不能保存在個人手裡,要上級部門來保管的,不過還好,外辦這邊已經幫他把簽證的事兒聯繫好了。
魏長江一聽說陳太忠要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不得就要打個電話問一聲,“太忠,這科技部安部長還在呢,你就要走了?”
“想着在英國受苦的天南同胞,我呆不住啊,”陳某人的覺悟很高,回答的語氣也相當地— 煽情,“我的腿傷不太礙事了,小心一點的話,不會影響咱政府形象的。”
你影響了我的胃口了!魏秘書長掛斷電話之後,琢磨一下。走進了章堯東地辦公室,如此這般地彙報了一下,不過,他並不知道發生在博睿那兒的事情,就算有心歪嘴,那也是無從下口——莫非這個車禍真的是偶然,不是陳太忠的自殘?
可章堯東哪裡是那麼好糊弄的?陰謀陽謀的他見的多了。從不忌憚以最大地惡意來推算事情,所以。經這麼一折騰,他倒是越發地能確定陳太忠的自殘性質了。
面對魏長江迷惑地目光,他冷哼一聲,“見過安國超了,所以就能走人了,長江,你真的別被這傢伙迷惑了。小陳這小子,滑着呢。”
魏長江也比較相信他的判斷,要不然也不會他大了章堯東差不多十歲纔是副廳,而章書記已經是正廳衝副省了,不過這種場合下,他還是多少要解釋一下,好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弱智,“不過他能在這個關鍵時候離開。也算是大局感比較強了。”
已經露過面了,對陳太忠來說,這就是垃圾時間了!章堯東很不以爲然地哼一聲,“這傢伙也能有大局感?我看懸!”
事實上,他心裡還有一個最接近事實的猜測:別是英國出了什麼事兒,這傢伙着急趕過去吧?不過。這個猜測他還真說不出口,就算魏長江是他的嫡系人馬,但是這個猜測實在太不負責任了。
“不管怎麼說,他這個態度,還是值得稱讚的,”章書記笑一聲,又嘆一口氣搖搖頭,“唉,上次的事情,素波傷他傷得太重啊……”
陳太忠飛到北京後。也沒有着急離開。買了機票之後,又去天津轉悠了一圈。北方地十月已經有點寒意了,所以他很“意外”地着涼了,不得不將機票延期幾天。
事實上,這只是他的小把戲,人躺在病牀上,真身已經到了某個工廠裡,隱着身端着DV在各個車間就是一通亂拍,按說二百多瓦的小電機,砍線用不了多長時間,有半個小時足夠了,不過既然來一趟,爲什麼不多拍一拍?
這一拍,就用去了他整整一天的工夫,不但拍到了不少景象,更是連人家資料櫃裡的東西也翻了出來,隨手複製了好多,直接扔進了自己的須彌戒裡。
要說商業間諜嘛,那是沒人比哥們兒更成功了,陳太忠有點微微地自得,等回了病房就更高興了,居然沒人打擾他的假身。
在出來之前,他是關了手機的,在本地他又不認識什麼人,眼下既然是沒人騷擾,看來國安果然是放棄對我地關注了啊,他這麼認爲。
有了這點耽擱,等陳太忠抵達英國的時候,就已經到了十月下旬,尼克倒是挺有禮貌的,聽說他要來,早早地跑到機場去等他。
不過,陳太忠卻是沒什麼好臉色給他,見到尼克高興地衝自己打招呼,冷着臉悻悻地一哼,“我說尼克,你知道不知道,我很忙的?”
尼克是跟那個叫做布萊克的記者一起來的,議員還沒說什麼呢,布萊克倒是不幹了,“陳,我們很有禮貌地接你來了,你就是用這樣地無禮來回報嗎?”
嘿,接一下飛機很了不起啊?陳太忠惱了,尤其是他還知道,布萊克是相當仇華的傢伙,禁不住冷冷一哼,“你們去中國,我也去接飛機了,你不覺得這是最基本的禮儀嗎?”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你能這麼快趕來,我很開心,”尼克可是不敢任由這倆傢伙吵架,“我在家裡已經準備好了酒席,爲閣下接風。”
布萊克不滿意地哼一聲,他實在有點不明白,以前跟自己一樣仇華的尼克,怎麼會在短短的時間大變樣了,不過,他敢招惹陳太忠,卻是不敢招惹尼克,在伯明翰,尼克想讓一個人失蹤的話,最少有一百種方式。
“你哼什麼哼?”陳太忠衝他一瞪眼,不依不饒了起來,在國內的官場,他混的很低調——最起碼是他覺得“低調”,可是在英國再這麼委屈自己,實在太沒必要了。
“尼克,”布萊克不幹了,側頭看着議員,眼中的意思很明顯:我都不打算計較了,可是這傢伙倒是來勁兒了,你得給我做主。
“你閉嘴,”尼克皺着眉頭毫不猶豫地呵斥他一句,才轉頭衝陳太忠聳聳肩膀,笑吟吟地發話了,“我知道這次你很不開心,不過……可以到我的家裡再說嗎?”
“好吧,希望你地解釋能讓我滿意,”陳太忠點點頭,大喇喇地回答,“你若是不能給我一個說法,那麼很抱歉,我想,我會給你一個說法地……”
布萊克吃尼克這麼一句,倒是不敢再說什麼了,可是這個中國人說話的語氣,還是讓他有些吃驚,因爲他隱隱地聽出了一絲威脅之意,而尼克,居然沒在意。
還好,尼克爲迎接陳太忠,還真地做了點工作,在他的別墅裡,還有一位客人在等着,卻是一個不到一米七的小個子,“陳,這是美國的海因先生,我想,他會有興趣對你的家鄉做點投資的。”
“是嗎?”陳太忠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伸手去同對方握握手,心說你小子別拿這種事兒來糊弄我,咱們是一碼歸一碼的,“很高興認識你,海因先生。”
“我以前同亞蒙.哈默先生有過合作,”海因笑嘻嘻地向他解釋,“我也是猶太人,對中國很有好感……”
“慢着,請等一下,”陳太忠咳嗽一聲,很有禮貌地豎起手來,“這個亞蒙.哈默,是誰呢?好吧我承認……這個名字很耳熟。”
他能耳熟纔怪,不過就是不想讓人覺得他很矇昧、很無知就是了。
“美國西方石油公司的董事長啊,”海因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好像聽到了極度不可思議的事情異樣,“在西方,他被稱作‘紅色資本家’。”
哈默是什麼顏色,關哥們兒什麼事兒啊?陳太忠笑着點點頭,“哦,哈默先生,現在還好吧?”
“他已經……”海因咳嗽一聲,覺得這個話題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能無知到閣下這種程度,那也是很難得的,說不得他只能掃掃盲了,“哈默先生已經去世好幾年了,嗯,他在中國投資過煤礦,跟小平先生關係很好。”
“嘖,是他啊,”陳太忠點點頭,這次他可真明白了,在他印象裡,確實是有這麼一個哈默,不過這也是他小時候聽人說的。
哈默所投資的山西平朔安太堡露天煤礦,一度是最大的中外合資企業項目,不過,說這事兒的人對這個哈默頗有微詞,認爲無償開採三十年有點那啥,反正……哈默並不像傳說中的那麼慈善。
至於那個煤礦現在怎麼樣了,陳太忠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但是由此他產生了一個認識,猶太人是最會見縫插針的,不要相信他們的政治信仰。
現在這種認識被人重新提起,他對海因的興趣也不是很大了,不冷不熱地應付着,心裡卻是在盤算:尼克這傢伙,是不是真的有苦衷?
還好,尼克確實是有他自己的難處的,吃過飯飲過茶之後,他拽了陳太忠去他的書房說事兒,一進門就很坦白地告訴他,“陳,錢不是問題,但是我不這麼做的話,恐怕你短期內不會來英國……我說得沒錯吧?”
錢不是問題?那就好辦了,陳太忠笑着搖搖頭,“你需要幫助的話,可以直接要求我過來的嘛,何必這麼鬼鬼祟祟的?”
“你覺得我真有那麼愚蠢嗎?”尼克也笑着搖頭,“你很忙,這個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不得不這麼做。”
事實上,這不過是套話而已,他早就打算好了,要是陳太忠能來,那麼就如此說,陳太忠若是不能來,那些錢挪用也就挪用了——這就是典型的英國人的思維方式了,陳太忠是很可怕,但是不試一試,又怎麼能知道行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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