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阻止趙喜才嗎?陳太忠腦子裡開始做鬥爭,一個念頭說那是國有資產又不是“陳有資產”,輪不到我義憤填膺,自然是“有關部門”和“相關領導”考慮的事,哥們兒早就決定了,只做壞事不做好事。
可是另一個聲音又時不時地冒一下頭:既然你都決定做壞事了,爲什麼不把閤家歡搶到自己手裡呢?公家的便宜,和尚佔得,阿Q……錯了,是我陳某人佔不得?
唉,要是有韋明河這幫人的背景,就能動一動了,一時間,陳太忠有點羨慕眼下這幫開慶功宴的人了,振鑫集團這一把黑吃黑,玩得真是夠勁啊。
韋明河是京城的人,有背景有錢,苗毅勇身份和錢都差一點,但是鼻子夠靈光能找到項目,而且由於身份不上不下,還能衝到前面當打手,有資格嚇唬吳振鑫,卻是又不怕事情暴露出去的後果,許純良呢,看似跟此事無關,但是沒有坐地虎在背後力挺,那倆也絕對不敢不管不顧地衝過來。
至於說蔡莉要到點所引起的一系列風波,那只是這幫人適逢其會,被別人利用,起到了最大的效果,不得不說,像這樣性質三個人組成的小團伙,真的是很棒的組合。
當然,他陳某人也算出= 一份.小力了,不但引發了事態,還能扛得住黑道方面的壓力,雖然這些公子哥兒未必就怕黑道,但是事情搞大了,總不是大家樂意見到的。
不過,細細掂量一下,就算這樣的.三個人,想跟趙喜才扛膀子也不是那麼樂觀,這年頭做事講究個時機和運氣,但是很遺憾,陳太忠並不認爲,眼下是跟趙市長打對臺的好時機。
糾結吖,陳太忠有點鬱悶,所以.酒桌上的話,他就不是怎麼在意了,於是反應多少有點遲鈍,這遲鈍看在許純良眼裡倒沒什麼——他也是經常遲鈍的,可是看在苗毅勇和那姓馮的男人眼裡,就覺得這小副處的架子也未免太大了一點。
吃完飯,天才美*女照例是要午休的,陳太忠送人.走,他倆走了之後,苗毅勇才輕聲嘀咕一句,“純良,這傢伙太不把你放在眼裡了吧?”
“他就這毛病,”許純良不以爲然地搖搖頭,下一刻又.似想到了什麼,擡眼看一眼對方,“毅勇,這傢伙可是你惹不起的,別說蒙藝招呼他招呼得緊,比北京的人面,他也未必就比你差了。”
“我知道,明河跟我說過,”苗毅勇笑着點點頭,心裡.卻是有點不以爲然,“不過這傢伙走哪兒都帶着美女,太不知道檢點了……你不知道,他在北京還帶着法國美女保鏢到處轉悠呢。”
我能不知道嗎?.許純良看他一眼,也懶得再勸了,高雲風早告訴我了,那傢伙可不是個嘴緊的。
事實證明,嘴不緊的人,並不僅僅是高雲風,韋明河的嘴也不緊,他是下午到的,晚上繼續慶功宴,陳太忠和荊紫菱趕到的時候,韋主任一見天才美*女就眼直了,“呀,這就是荊紫菱吧?他們說的一點沒錯啊,真漂亮,比那個……比我想像中的漂亮多了。”
陳太忠登時心裡就是一陣苦笑,你小子可以啊,不但出賣了許純良和苗毅勇,把我也出賣了一個七七八八的,就你這大嘴巴也好意思混官場?學學人家高雲風,索性就摟錢好了嘛。
不過,這也是同人不同命,兩人性格類似卻是走了不盡相同的道路,想來跟兩家的地位、家風甚至着眼點不同有關吧?
荊紫菱卻是假裝沒聽出來,太忠哥的風流她是有耳聞的,但是她一直沒往心裡去,“呵呵,這就是韋大哥了吧?常聽太忠哥提起你。”
“哦?他提起我什麼?”韋明河是知道荊紫菱身份的,要不然也不會閒得無聊去撩撥陳太忠的女人,天底下漂亮女人多了,誰比誰又能差多少?男人嘛,不過就是貪圖個新鮮,正經能保持長久關係的,還未必就漂亮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說我去北京開公司,韋大哥你一定會照顧我的,”荊紫菱笑着回答。
“那是,我跟太忠什麼關係啊,”韋明河大大咧咧地點點頭,隨手一指許純良,“不過紫菱,你別放過他,這傢伙在北京人面兒比我廣。”
“你這淨是胡說,”許純良憋不住了,笑嘻嘻反駁一句,“不想幫忙,你也別找客觀理由嘛……”
於是,一桌人就鬧哄哄地說笑,撿個大家不注意的時候,韋明河低聲得意地問陳太忠一句,“你們那兒的老寧,該到點了吧?”
“好像還沒啥反應,不過估計快了吧?”陳太忠笑着搖搖頭,心說這傢伙長了一張什麼嘴啊?到處亂說,不過嚴格來說,這是人家信任自己,他倒也不能計較什麼。
幾個勝利者說着說着,就又說到了“閤家歡”,衆人紛紛遺憾,這個大好機會抓不住的時候,許純良發話了,“太忠你真的不想搞一下?可惜了。”
你這傢伙到底什麼意圖啊?陳太忠本來懷疑他別有用心的,不過再想一想,要是連純良都信不過,自己這做人也太失敗了,“爲什麼你一定要攛掇着我幹呢?”
“趙喜纔不買誰的面子,還能不買你的面子?”許純良翻個白眼給他,陳某人這才反應過來,敢情,自己跟趙市長不對付,還沒幾個人知道——同是蒙藝的人,如非必要,誰會琢磨這倆關係遠近?
“我琢磨一下吧,”知道對方是真心建議自己抓住這個機會,陳太忠終於將此事納入了自己的重點考慮範圍內。
跟趙喜纔打對臺的話,是要問一問蒙勤勤的,要不然蒙藝有什麼局,他壞了事就不好了,於是他撥個電話到蒙藝家,誰想蒙勤勤不在,是尚彩霞接的電話。
他纔將閤家歡的事情一說,尚彩霞就沉默了,好久方始嘆一口氣,“我知道趙喜纔對你有看法,小陳你這是想轉移別人的視線,忽略你跟電業局的事麼?”
哦啊,對付趙喜才,還有這種效果嗎?陳太忠一琢磨就反應過來了,哥們兒這還真是目光短淺,混這個圈子,眼界真的很重要啊。
丁小寧對振鑫的發難,鳳凰科委對電業局的對掐,都是他一手搞起來的,雖然這兩樁事情,他都是被動迎戰,可是不可否認的一點是:這兩件事,將天南的官場攪得越發地混沌和熱鬧了。
所以,別人未必會認爲他是無心的,劣質的是汽油不是菜油,死不了人;電業局晚批兩天助力車廠的增容,也不是多大一點事——土建纔到一半,着什麼急嘛。
既然是如此,那麼肯定就會有那有心人認爲:陳太忠跟電業局掐,這是不是得了蒙藝的授意呢?要不然就算雙方不合,也不該在這種敏感時刻跳出來不是?
要是現在陳太忠連趙喜才都掐,那纔會讓大家釋疑:敢情這小陳是天生好鬥,而不是有意爲之,你看,那廝連自己陣營的人都踩。
這是個不錯的藉口啊,陳太忠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蒙藝是知道我跟趙喜纔有仇的,而蒙老闆既然是屬意高勝利,證明趙市長這次是無緣副省了——那廝的資歷確實是淺了點。
正是有了這個藉口,所以這次對付趙喜才,基本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這些念頭在陳太忠腦中一閃而過,他剛要說“正是如此”,腦中猛地覺得什麼事有點不妥。
“倒也不是,我是覺得國有資產不該這麼被個人侵吞,”他嘴裡一邊胡亂地應對着,腦子卻是飛快地轉動着,到底是哪裡不妥呢?
“這些事,你不要以訛傳訛,”電話裡沉寂一陣,居然傳來了蒙書記的聲音,很緩慢的那種,“我估計趙喜才未必有那個膽子!”
耶……蒙藝居然在家?陳太忠有點暈乎,不過,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了,蒙老闆的暗示很明顯:趙喜纔要是真有那個膽子,隨便你做什麼了。
“估計”二字,在這裡用的極妙,蒙藝不在乎我得罪趙喜才。
想通這個問題,陳太忠本想欣欣然掛了電話,只是,就在他即將張口的時候,想到“得罪”二字,身上大量的冷汗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這一段時間,我得罪的人真的太多了啊,眼下再得罪趙喜才的話,在天南那也算得上是遍地仇家了。
陳某人不怕得罪狠人,在凡人的世界裡,哪怕是官場這種地方,他也有自保能力,可是他絕不想得罪太多的人,關於這個,他有心理陰影。
“既然您估計他未必有那個膽子,那就算了,”他立馬就做出了反應,恩啊兩句之後掛了電話,倒是搞得電話那邊的蒙藝一頭霧水——這小子連個話都聽不出來嗎?
陳太忠猜得確實沒錯,蒙藝真有心讓這傢伙跟趙喜才掐一掐:最近小陳做的事情針對性太強,該找個什麼東西掩飾一下,反正,他有信心將兩人之間的恩怨,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但是陳太忠可沒興趣按着別人的棋譜下棋,做個隨時能抽身棋外的攪局者纔是他的願望,既然可能得罪很多人,哥們兒不玩了成不成?
(月票第十二了,嘆氣,別的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