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這個動作做得極爲隱秘,不過還是被別人看到了眼裡,唐亦萱倒還好說,知道事情有蹊蹺只當沒發現了,難得的是荊紫菱也注意到了,小紫菱卻是不管那些,側頭去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能讓她的太忠哥都避讓。
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人物,一個四十歲出頭的男人而已,穿的是現下比較罕見的中山裝,整個人看起來比較呆板肅穆。
那人看到院裡站了一羣人,只是很隨意地掃了一眼,就低下頭匆匆走向一輛紅色的夏利車,打開車門的時候,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盯着自己在看,於是又擡頭看向荊紫菱的方向。
這一眼不要緊,發現看自己的是個絕色美女,中年人也愣住了,禁不住又多看兩眼,再看看唐亦萱,最終目光停留在了陳太忠的身上,猶豫一下發問了,“是……小陳嗎?”
“嗯?”陳太忠硬着頭皮轉頭過來,遞給他一個燦爛笑容,“呵呵,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閻教授,好久不見了啊。”
“呵呵,是啊,好久不見,回頭我.去你的科委找你,”閻教授也不多說,點點頭鑽進車裡,衝他揮一揮手之後,揚長而(去。
“要項目的教授?”走進包間之後,荊.紫菱訝然地發問了,她實在想不出陳太忠爲什麼要忌憚一個教授——是項目的經費比較大吧?
“市委黨校的教授,帶過我們的.培訓班,非常嚴肅嚴謹的一個人,連幹部進修班的考試都反對開卷,”陳太忠笑着回答她,“在這種娛樂場合遇到他……你說我這做學生的,是不是該假裝看不見爲好?”
當然,他不能說閻謙包了一個女人叫常桂芬,而李.凱琳是常桂芬的女兒,兩人真要論起來也有半個翁婿關係,如此一來,在天才美*女和唐亦萱在場的時候,他是絕對不合適打招呼的——言多必失不是?
“原來是這樣的?”荊紫菱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閻教.授是衣冠禽獸之類的話題,反倒是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笑一笑,“怎麼我看你倆的樣子,會認爲有什麼隱情呢?”
“毛病不是?”陳太忠瞪她一眼,心裡卻是頗爲美少.女的直覺而驚訝,同時也有點檢討自己的荒唐,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啊,哥們兒敢同林海潮和正廳的董祥麟面對面地掐架,見了閻謙卻是想下意識地避開——騙人容易騙己難,以後這種虧心的事情,還是少做爲妙。
可是……這算是虧.心事嗎?了不得算是不太檢點吧?他正稀裡糊塗地琢磨呢,卻聽到荊紫菱的反駁,“你纔有毛病,我是見你倆鬼鬼祟祟的誰也不想見誰,哼……”
這纔是一言驚醒夢中人,下一刻陳太忠就反應過來了,我不想見到閻謙,閻謙更不想見到我呢,人家對羽毛的珍惜程度遠勝於我,哥們兒的名聲卻是已經臭了大街了——五毒書記啊,靠,也不知道哪個混球想出來的這麼噁心的綽號。
“紫菱,我給你點了一首歌,”唐亦萱笑嘻嘻地插話,“《十九歲的最後一天》,怎麼樣?你換成‘十八歲’就行了,呵呵。”
“亦萱姐,咱倆一起唱吧?”荊紫菱熱情發出邀請,嘴巴跟抹了蜜一樣甜不絲絲的,“其實你看起來也就十八九歲。”
唐亦萱倒也不拒絕,兩人站起身唱了起來,剩下三個男人坐在那裡喝啤酒,不經意間,邢建中猛地來了一句,“陳主任,你說我的碧濤那兒也搞這麼一個接待場所好不好?”
“呃,”陳太忠猶豫一下,還是緩緩地搖一搖頭,他知道對方的目的,不過,他真的不是很贊成這個想法,“有點偏了啊,邢總,就算來昌星的紅樓……咳咳,我是說你那兒就是個小山包,沒配套設施,形不成規模,沒意思。”
九九年初,廈門那誰的事情還沒發作——雖然很有個別人已經知道某人時日無多了,但是顯然,報紙上沒什麼眉目出來,而且這件事跟天南沒直接的關係,搞那些劇透反倒是要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我把接待地點設在幻夢城附近好了,反正都在橫山,”邢建中倒是沒怎麼介意他的反駁,只是尷尬地笑一笑,“到時候小姐……嗯,我是說相關資源不夠的時候,不是還可以找石總通融一下?”
“隨便你吧,這種事兒不要問我,”陳太忠笑着搖一搖頭,十七大名石紅旗,就是傳說中的石總了,事實上陳主任心裡很明白,經此一事,這個留學生怕是連膽子都要被嚇破了,不得不試圖搞點收買人心的東西,來保衛自己應有的權益。
不過這也正常吧,落後就要捱打嘛,你的思想跟不上國內國際形勢的變化,抱着老眼光看問題,那就是不合時宜,陳主任很高興看到一個技術人才在社交方面的明顯成長。
荊紫菱跟唐亦萱唱完,又拽着陳太忠唱,《萍聚》啦《相思風雨中》啦什麼的,總算還好,陳主任最近的接待任務比較多,唱歌的水平也大有長進,唱個《心太軟》居然頗有一點小任同學的味道,結果在他唱完之後,搞得小吉和荊紫菱衝他笑個不停,吉科長居然能怪聲怪氣地評價一下,“陳主任一直都心太軟,這個我最知道了。”
“再叨叨我把你調到科委來,折騰不死你,”陳太忠眼睛一瞪,“你小子好歹也是個科長了,怎麼就從來沒個正經樣兒?”
“科委好啊,那是機關呢,”小吉也不怕他,“陳頭的地盤,下面有那麼多公司,上升空間也大,我巴不得去呢。”
“就你嘴多,”陳太忠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擡手一指,“去……陪紫菱唱個《滾滾紅塵》去,你也就會唱這種難度不高的歌。”
吉科長斜眼看一下小荊總,心說這可是老闆你的碼頭,跟我對唱算怎麼回事?不過領導有令那也由不得他,“呵呵,荊總,陪你唱一首祝你生日快樂,賞臉不?”
長身而立的荊紫菱笑着點點頭,在這一點上天才美*女還是比較放得開的,她好像天生就知道,怎麼才能在跟男人打交道的時候保持適當的距離感,既不拒人千里之外又不過於親近,以免造成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相對她的落落大方,唐亦萱多少就有點冷漠和傲然了,兩人的性格、做派跟年齡截然相反,比如說眼下,唐姐就笑吟吟地看着兩人唱歌,卻是不跟坐着的這二位說話。
她不來招惹陳太忠,陳太忠卻是偏偏要撩撥她一下,“唐姐,怎麼你看起來有點心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心事?沒有,”唐亦萱搖搖頭,看到邢建中看向自己,她面露微笑,可態度卻越發地平淡,“我是有點感慨,年輕真好啊……”
五個人折騰到十點鐘才離開,不過天才美*女玩性不減,居然說要到三十九號休息,其他三位男士也只能“雷得服死它”地先將兩人送回去。
等到陳太忠回到房間的時候,正琢磨着晚上該不該過去懲罰“小萱萱”一頓,萬一被小紫菱發現,又該不該“捅人滅口”的時候,設定爲震動的手機在茶几上“嗡嗡”地跑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卻是隔壁來的電話,沒錯,真真正正的“隔壁”,白書記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燈亮了……這是回來了?過來,跟你說一點事兒。”
呀呀,以後這回了家,燈都不能隨便開了?陳某人一時間很是無語,不過同時心裡又有點莫名的欣慰,有人時刻默默盯着自己的窗口,這種發自內心的關注,也是做人的一種成功吧?
哥們兒這一世做人,比上一世成功多了,懷着這種沾沾自喜的心情,陳太忠欣欣然地推開了衣櫃——雖然穿牆更省事一點,不過,那邊不是還有鍾韻秋在的嗎?
鍾韻秋還真的在,吳言坐在書房沙發上剝桔子,鍾秘書卻是坐在電腦桌前噼裡啪啦地敲着文件,兩人時不時地還商量兩句。
“這是把家當作辦公室了?”陳太忠悄悄地走了進來,就像一隻偷腥的貓一般,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嚇得吳言手一抖,差點把桔子扔出去,擡頭悻悻地看他一眼,“我說,你不要這麼鬼鬼祟祟的不行嗎?”
“**呢,怎麼能大聲說話?”陳太忠嬉皮笑臉地跟她擠坐在一起,順手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手向寬鬆的衣服內一探,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那對小白兔,輕輕地把玩着,“怎麼在書房也能看到我那邊的燈?”
“去陽臺晾衣服來着,正好看見,”吳言順手將一瓣桔子塞進他的嘴裡,“我的秘書正在忙你的事情呢,我不敢用她。”
敢情,鍾韻秋閒得沒事,做了一張表,意思是過年該到那些領導家拜訪,根據關係的遠近,該挑選什麼時候去,又該送一些什麼樣的禮物,什麼時候該陪什麼樣的親戚——簡而言之,就是一張行程安排表。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經營之道
吳言也有做計劃的習慣,不過在細化和數字量化上,她是遠遠不如自己的秘書,索性就讓鍾韻秋幫自己把表也做了,再然後又想一想,“要不咱們幫太忠把表也做了算了。”
於是兩個人就邊說邊忙乎,對於陳太忠的關係網,除了他本人之外,怕是整個天南也就數吳書記清楚了,有些拿不準的,鍾秘書偶爾也能拾遺補漏。
“嗯?什麼樣的表?”陳太忠聽得倒是有點稀罕,順手拿起旁邊的幾張紙看起來,卻不防白書記在一邊嘀咕一句,“喂喂,那是我的……”
“咱倆還分誰跟誰?”陳某人大大咧咧地回她一句,卻發現手中五張紙各有特點,其中兩張就是空白的時間表,上面是從除夕到正月十五的時間——鳳凰的規矩過了十五纔算過了年。其中有一些部分時段已經打上了紅字,那是官方活動,比如團拜、慰問軍烈屬五保戶什麼的,還有粉紅的,是跟家人、朋友團聚的時間。
另外就是三張名單,一張名單人數比較多,大致都是橫山區裡差不多夠份量的幹部,行局部委辦的負責人都有,還有一些其他地方的政府工作人員,看名字和級別,也是跟她有些關係的下級部門領導。
另一張名單的人就少一些了,其中居然還有甯瑞遠和合力汽配城的馬瘋子,根據上面一些熟悉的人名,這個明顯是商業或者其他領域的合作伙伴,嗯……還有黨校同學?
最後一張名單上最有特點,是相關市領導和其他縣區、市裡行局部委辦領導的名字,然後根據關係遠近分成ABCD,煞是有趣,不過還好,有些人的名字不在上面——比如章堯東。
“這張紙傳出去,麻煩會很大的吧?”陳太忠笑嘻嘻揚一揚最後一張名單,“我說白書記,你這不是玩火嗎?”
“大不了過完年之後毀掉,”吳言笑嘻嘻地塞一瓣桔子進嘴裡,劈手將那幾張紙奪了回去,“還給我,就算夫妻之間也得有點隱私呢……唉,哪怕傳出去,也比因爲一時疏忽,莫名其妙地得罪人強很多,不是嗎?”
“這個倒是,”陳太忠聽得點一點頭,書上寫的那些貪官被捉,經常能搜出賬本什麼的,豈不是跟這個名單類似?做了賬本固然是很傻,但是因爲沒做賬本而一時疏忽,導致某些事情因此發生意外,那卻是更不幸的,“做官還真的很累啊,這個表格……你怎麼想起做它的?”
“這是小鐘去年開春從企業管理課上學來的,”吳言又衝噼裡啪啦打字的鐘韻秋一努嘴,“那個班半個月的課程,花了她六千呢……有些東西倒是挺合適秘書工作。”
這鐘韻秋倒也是個自強不息的主兒,居然自費學習一些東西,陳太忠聽得點一點頭,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張領導的名單上,“這張怎麼這麼一大片都是備註?”
“備註就是送禮的方式和檔次了,這個我要細細琢磨,”吳言倒是言無不盡,“有些還要根據他們送來的東西做變更,反正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尺,有個分寸問題。”
“你經營得還真夠苦的,”陳太忠聽得大爲感慨,心說吳言能走到眼下這一步還真不容易,想一想自己一直瞎闖亂撞,卻以爲已經掌握了官場中的真諦,但是看看人家這表格,才知道“苦心孤詣”四個字到底是怎麼解釋的,好汗顏啊。
“以前也沒這麼細化過,是小鐘建議的,”吳言笑一笑,從他腿上站起身來,將幾張紙往書架上一塞,就去飲水機旁洗茶沖茶,一邊接水還一邊扭頭看他,“要說苦她比我還苦,虧她能想到這麼多,比如說這上面的黨校同學……我一般都是很少聯繫的。”
“但是你現在懂了,”陳太忠無奈地撇一撇嘴,心說既然你懂了,怕是就不會放棄了,以前你是以冷豔出名,現在也慢慢地走上鑽營之路啊。
不知道爲什麼,想到吳言也要慢慢地放棄冷漠,失去自己的特色,他的心裡就有點微微的不痛快,說不得笑着扯開了話題,“那麼多的下層幹部,也得一一送禮到你這兒……還真成了‘送過的都記不住,沒送的都記得’了,看來傳言還真的屬實。”
“這纔是瞎扯,誰說我那麼喜歡別人送禮?”吳言聽得就是輕笑一聲,“不瞞你說,我買這一套房子還有裝修,自己的錢都不夠,還是跟老爸拿了點才湊齊的。”
陳太忠也隱約知道,因爲家裡出了一個區委書記,所以吳言的父母在童山縣很受人尊重,據說搞了一個乾貨海貨商店還挺賺錢,“那你搞這個名單……不是爲了覈對?”
“覈對是覈對,不過不一定要送禮吧?”吳言搖一搖頭,“但是上門和不上門總不一樣吧?”一邊說着,她的眼神一邊就冷了下來。
“上門的,我就在名單上劃個勾,像楊新剛、姜世傑、張新華這些人,就算是你的關係,可是他們要是過年不來我這兒走一走,那將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面子我是給他們了,不過他們眼裡沒我的話……呵呵,你不會反對我這麼做吧?”
“那肯定不會啦,”陳太忠笑着點一點頭,心裡卻是再次暗暗發汗,還好去年過年的時候,我是稀裡糊塗地去章堯東家和段衛華家拜訪過了,要不然豈不是也要被人記住?
“呵呵,不知道堯東書記上過《企業管理課》沒有?”
這邊說着,那邊鍾韻秋卻是已經將字敲完了,噴墨打印機嗚嗚地響起,不多時幾張稿子就出來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笑着發話,“其實還是吳書記太好說話了,只要有本事的過年不來看都沒事,目無領導……長此下去的話,這種風氣不可取。”
“以前我過年就回童山了,”吳言白她一眼,卻是不肯承認自己以前好糊弄,順手接過她遞來的紙,塞給陳太忠,“就這麼多了,差不多的領導應該都在上面了。”
陳太忠看的卻不是領導,而是先看誰應該給自己送禮,不看不知道,一看登時嚇一跳,“科委中層的名單你都弄到了?厲害啊……不是吧,你把這個湖西招商辦的算進來做什麼?跟我們市招商辦沒統屬關係的。”
“他要是不找你,你就把投資的項目拉到咱橫山來,難道不對嗎?”吳言看着他就笑,“我們白幫你設計表格啊?當然要胳膊肘往裡拐啦。”
“好了,你自己看着修改就完了……先不說這個了,說一說今天你跟林海潮到底是怎麼回事?搞得郭宇都跟我打招呼,”吳書記確實也收到了一些關說,不過她一聽事情涉及到陳太忠和分局局長古昕,就不管不顧地推掉了,表示她要尊重執法機關的獨立性——甚至,她連事情的緣故都不想打聽。
不過她這個反應,看在別人眼裡也是正常的,現在陳某人在鳳凰風頭之勁,簡直可以說是一時無兩,能推得掉的話,誰願意去招惹?
“這個林海潮還真是能折騰,”陳太忠鬱悶地嘆口氣,將情況大致地說了一遍,吳言聽得一時大怒,“挖我橫山的牆角,還敢跟我打招呼?哼,早知道是這樣,當時我就頂了他了。”
“算了,不說這個了,時間不早,休息吧?”陳某人笑着安慰她,不過觸目那密密麻麻的名單,一時也有點頭疼,唉,有這麼多人要走動啊……
事實上,他很快就發現,這個名單設計的實在太不完美了——主要是該找上門的人,計算得太少了。
比如說吧,在大年三十的下午,陳太忠好不容易抽出空來,說區裡宿舍好歹也算新家,應該收拾一下家貼一下對聯什麼的,他正跟張愛國忙乎呢,結果見他在家,一撥一撥的人趕了過來,除了名單上的,名單外的來得更多。
好吧,就算橫山勞動局趙局長來得還有點道理——市裡勞動局局長周無名在大搞勞務輸出,過年之後人數還要翻番,趙局長知道此事最開始是陳太忠幫着張羅的,所以這次來,就想借機多要一些名額。
可是臨河鋁業第一中學的劉校長來得就很令人吃驚了,沒錯,陳太忠認識帶着他來的動力分廠馬廠長,馬小琳更是荊紫菱的好朋友,但是我跟你姓劉沒交集啊。
劉校長倒是一點都不見外,脫了外套就擼起袖子幫着張愛國擦傢俱,馬廠長咳嗽兩聲,低聲解釋一下,“老劉想兼了廠裡教育處的副處長,太忠你等方便的時候,跟範董事長說一聲……按規矩是該輪到他了。”
“你沒搞錯吧?”陳太忠聽得匪夷所思,上下打量對方兩眼,“馬廠長你現在不是跟範董事長挺慣的嗎?找我做什麼?”
“嘖,這話說來話長了,”馬廠長嘆口氣,“這個老劉以前跟張大慶挺熟,張永慶現在不行了,這不是就……”
怎麼我覺得自己也越來越像個幹髒活的了呢?陳太忠撇一撇嘴,有心說點什麼吧,卻發現也沒什麼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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