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太忠這麼說,白潔輕笑一聲,側頭看看他,一點難爲情的意思都沒有,“哈哈,你果然是個正人君子,我家新剛居然也有靠對人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哦,這是你的車?”
她毫不猶豫地鑽進車裡,陳太忠卻是又被這話說得動了心思,坐進駕駛座,遲遲沒心情打火:嘖,女人這東西,還真不能細琢磨,因爲……越琢磨越亂,這個白潔說的話,哪一句是真的啊?
看他半天遲遲不肯發動,白潔着急了,推他一把,“陳科,他們的車都走了。”
“你着急什麼?我要帶你轉悠呢,”陳太忠沒好氣地白了白潔一眼,伸手打着火,腦子裡卻是還在想:女人,還真是不能慣。
他這一猶豫不要緊,看在別人眼裡,只當這對狗男女在車裡擁吻呢,林肯車才疾馳而去,路邊的陰影裡,走出一個人,不是裘之喜又是誰?
裘部長看着遠去的林肯,冷笑一聲,低聲喃喃自語着,“陳太忠,你不給我面子,就別我不給你面子了,哼,敢利用職權奸yi婦女?呵呵……你等着跟吳言打官司吧!”
他卻是沒想到,這話原本是可以完完全全地套在+ 他自己身上的……
陳太忠心裡,其實也挺重視古昕的說法,可是開了一路之後,他的神識並沒有發現有可疑車輛跟蹤。說不得就長出一口氣,放下了心:總算幫新剛瞭解了一個心願。
不過,這世界上地事,盈盈虧虧的,真是不好說。
第二天一大早,陳太忠從劉望男和丁小寧兩團赤luo裸的胴體中,輕手輕腳地爬了出來。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感嘆着:小寧真的很厲害啊。
原來。丁小寧因爲自己在酒桌上一度懷疑了陳太忠,心內是極其地愧疚,少不得就要極力補救一下。
至於怎麼補救,那就不消說了,總之就是連場的大戰,非常慘烈的那種,肢體橫飛汁液四濺。牀上牀下一片狼藉。
陳太忠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洗漱完畢之後,正說要出門呢,誰想他的手機驚天動地地響了起來,登時吵醒了正在牀上酣睡地那兩位。
“這是誰啊?”劉望男嘟囔一聲,從被子裡伸出白生生的手臂,從牀頭櫃上一把拎過了鬧鐘,揉揉眼睛打個哈欠。“哈~不是吧?才七點半嘛……”
兩米四乘兩米二地大牀上,丁小寧在那邊拽起了被子,整個人鑽了進去,她正睡得舒服呢。
陳太忠一看,這個手機號不熟啊,不過。他肯定是要接的,當然,有點怨氣也是難免的,“我說哪位啊?”
“陳科長,是我,”電話那邊,是個似曾相識的女聲,“張志誠的朋友,我這兒又出了一點新情況,需要馬上跟你見一個面。”
“哦。好的。沒問題,”陳太忠這次總不可能搞混了。他笑了一聲,“好的,二十分鐘內,在招商辦樓下見,我開一輛灰色地林肯車……”
這次還真的是有要緊事了,女人一見到陳太忠,第一句話就是,“陳科長,能不能把張瀚同你說過的話,跟我重複一遍?”
這個要求似乎有點過分,陳太忠已經向張志誠惟妙惟肖地重複過一遍了,不過看到女人那鄭重的樣子,他略一思索,還是把話再複述一次。
“嗯,那大概就是這樣了,”女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從坤包裡又拿出一張紙來,“這個人的可能性……更大!”
宋志偉,男,四十一歲,原天南省通訊器材廠安裝調試工程師,在兩年前,得到其伯父海外遺產五百餘萬美元,後停薪留職,同人合夥開了一家鋁型材加工廠。
他接觸過的通訊工程很多,其中包括多項政府工程及國防人防工程。
按理說,天南省通訊器材廠,在國內的技術條件很一般,不過當時的風氣,每個省都在扶持自己地地方企業,有點生意照顧了省內國企,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宋志偉負責的是數字電路的調試,當時器材廠內只有兩臺M測試儀,其中一臺就歸宋志偉使用。
這種測試儀,不但能測試數字鏈路,還能監聽數字信號,並將其還原爲模擬信號,而宋工程師在接受遺產時,同美國來的律師接觸得相當頻繁。
意外繼承遺產,這種事情很少見,但也不是沒有,按理說,是不會被大家放在心上的,不過,問題就出在:昨天中午,宋志偉搭乘去美國地航班,走人了!
女人順勢一查,就查到,前天晚上,有鳳凰市的不明電話,打到了宋志偉的手機上,通話時間不到三分鐘,是一個公話。
再一查:這個公話在張瀚家附近,而當時被監視居住的張瀚,正在外面散步。
張瀚同這個宋志偉有過接觸,畢竟,有人手裡憑空多了五百多萬美元,一時間弄得沸沸揚揚的,他總要試着看看,能不能把這錢拉到鳳凰不是?
所以,宋志偉的嫌疑,在一夜之間大增。
“很遺憾,宋志偉已經辦理了移民,廠子的股份也在半年前轉給了別人,”女人等他看完,輕輕嘆一口氣,“這一次他出去,大概是不會回來了,我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這個敗類溜走了。”
“不過,我想不明白的是……張瀚爲什麼要給他打電話呢?他又說了點什麼,才讓宋志偉倉惶而逃呢?”
“嘖,我也挺奇怪的啊。”陳太忠撓撓頭,他地直覺告訴他,這個宋志偉,八成纔是張瀚嘴裡地間諜,“按說……這是張瀚立功贖罪地機會啊,他沒必要把人嚇走不是?”
“看來,得突審他了。”女人猶豫一下,提出了建議。“不過這個消息最好能控制一下,人都跑了,查出來也沒啥意思,就是備備案了。”
那就突審吧,陳太忠又找到了王宏偉,王宏偉聽說了事情的前後經過,那也實在沒什麼可選擇地了。咂嘴點點頭,“好好……我馬上安排,馬上安排還不行?”
等陳太忠一離開,王宏偉招手喊來了自己的秘書,“小陶,那個啥,問問幾個副局長,誰願意跟我換辦公室。我他**的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嗯,還有一件事……這麼着吧,你把劉東凱給我喊過來……”
警察辦事,比安全局又有一些優勢,起碼他們可以拿着張瀚地照片,去公話上詢問。結果公話的主人一眼就認出,這人前天在自己這裡打電話。
當時公話前有人打電話,是一個年底即將返鄉地民工,張瀚出現的時候,好像很着急的樣子,直接拿了十塊錢出來給那民工,“兄弟,我有急事兒,這個電話給我,你自己再找個電話去。”
公話主人當然會記得這種大款。
突審的結果。也很出人意料。原本大家以爲,張瀚好歹也是個處級幹部。見識過一點世面,不會輕易地開口,誰想,一天一夜的疲勞審訊下來,他就抗不住了。
說實話,張瀚一開始還有點納悶呢,警察們把他提來之後,也不說是什麼原因,只讓他交待問題,“張瀚,你犯的錯誤很嚴重,具體我們也就不說了,你也是政府官員,應該明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道理吧?”
這話問得張瀚一愣一愣的:我只是小節上犯了一點錯誤,就算陳太忠那廝狠毒,能把錯誤性質上升到政治角度,可跟你們警察沒啥關係吧?
就算雙規了我,那找我談話地也應該是檢察院或者紀檢委的吧?他搖搖頭,“到底是什麼事兒啊?麻煩提個醒成不成?”
“嘿,是我審訊你啊,還是你審訊我?”問話的這位不幹了,“信不信我大耳光子抽你,現在給你臉呢啊,你自己好好掂量,到時候後悔可就晚了。”
雙方就這麼耗起來了,警察眼裡可是沒什麼正處副處的,張瀚還想拐彎抹角地打問呢,這邊就把警棍拎出來了……
張主任是享受慣了的,一天一夜沒吃沒喝沒煙抽,已經讓他苦不堪言了,等到了夜裡,二百瓦的燈泡明晃晃地照着他,又有人輪班值守,不讓他休息,這罪可就受得大發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個警察走進審訊室,見到張瀚昏昏欲睡委靡不堪的樣子,輕聲嘀咕了一句,“頭兒,北京來消息了,劉志偉在機場被扣下了,那傢伙想往美國跑……”
“噓……”頭兒輕輕地噓了一聲,聲音也極輕微,“那個拿了十塊錢的民工,找到沒有?”
這成爲摧垮張瀚意志力地最後一擊!
他一直心存僥倖,覺得別人發現不了自己的這一手呢,假寐之中,耳中聽到這樣的消息,真的是讓他萬念俱灰啊,這正是讓他最最擔心的一件事,可是眼下……人家好像什麼都知道了呢。
當然,讓他崩潰並不僅僅是這個,他最沒想到的是,劉志偉居然試圖逃跑,這他**地纔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救了!
第五百零九章 諜影重重
“好吧好吧,我說,我說還不成嗎?”張瀚開始斷斷續續地交待了……
張瀚和劉志偉的接觸,當然是因爲那五百多萬的遺產,不過很遺憾,劉工程師對鳳凰市很不感冒,言語間也不是很客氣。
兩年前是九六年,手裡有五百多萬美元,合四千多萬人民幣,那是真的罕見,劉工傲氣一點,倒也是常事。
張瀚覺得,對方說話怪里怪氣的,心裡也不舒服。怎麼?嫌我這個正處級別低嗎?少不得,他就要打問一下通訊器材廠地人,這個劉工……平時也是這個樣子?
“劉工就是那樣,平常裡,怪話特別多,他爺爺定的成分是地主,要不他能有那麼有錢的一個大伯?”不止一兩個人這麼說。
尤爲關鍵的是。有人或者是眼紅劉志偉天降橫財,更是要沒命地詆譭一下。“那傢伙啊,沒事就愛拿着M測試儀出去轉悠,哼,還不知道想幹什麼呢。”
世界上總不缺少明眼人,而這個消息來自民間,來自張瀚的收集,所以並不能說。安全局在這件事情上注意不夠。
根據這些,張瀚想當然地就揣摩出了一些味道,等他基本上落實,劉志偉確實存在向外出賣情報地時候,劉志偉地投資,卻是已經落定臨河了。
這讓張瀚分外地惱火,不過,他也像陳太忠一樣。從這件事裡發現了立功地機會,非常對口地機會。
遺憾地是,他沒有陳太忠那麼多花活可玩兒、敢玩兒,所以這個不多的機會,就被他惦記在心裡,只等關鍵的時候用了。
不但如此。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張瀚還繼續關注着劉志偉的發展,在幾個月後,他又發現了劉志偉同美國人的聯繫,到了這個地步,他可是實實在在地能確定,那廝是間諜了。
不過,正因爲他關注得比較緊,他才發現,敢情人家劉志偉在臨河投資。那也是有原因的。因爲臨河那裡地條件,實在是太好了。
劉志偉在臨河的合夥人。跟臨河鋁業的董事長範如霜有關聯,那是範董事長的兒子的同學——或者說情人。
範如霜是女人,可她是女強人,臨河鋁業上下說一不二的主兒,據說以前跟總局的某個領導關係很好,經營臨河鋁業七八年,反對的聲音基本上被消除得七七八八了。
範董事長只有一個兒子,有點關照是很正常地,這個年代,氧化鋁還是國家戰略物資,控制得很嚴,不但不許民企、外資之類的經營,就算那些鋁廠想買氧化鋁,也是要申請指標的。
當然,不申請指標,購買計劃外的氧化鋁也不是不行,但價格就要貴很多了,市場價和計劃價之間,有些微的差距。
那些電解鋁廠想搞到便宜的氧化鋁,當然是要找範董事長了,那麼,做爲回報,範董事長要點便宜地鋁錠,照顧一下自己兒子的對象,總該不是問題吧?
有這麼大的便宜可撿,張瀚相信就算換做自己,估計也要將資金投到這個項目上,不但利潤足夠大,而且基本上沒什麼運營風險——無論從經濟上還是從政治上,對象這種關係,可不在迴避原則的範圍內。
其實,在半年前,張瀚遇到個機會,可以拿這件事來立功的,不過這時候,他已經知道了更多的消息:範董事長,跟鄧健東關係很好!
鄧健東,天南省省委副書記、組織部長兼中共天南省委黨校校長,這個事實,讓張瀚有點顧忌,索性就想着再養養這個消息,等衝副廳的時候用吧。
那他爲什麼想起來給劉志偉打電話了呢?
道理很簡單,張瀚在家,也看了電視了,人在不順的時候,想象力會是相當地豐富的,所以他一眼就看出問題來了。
看出問題,他就坐不住了,真的坐不住了,顯然,從道理上講,陳某人根本沒必要在乎他送地這點小功勞,有蒙藝挺着,比發現一百個間諜都強。
我危險了,真地危險了!張瀚馬上就判斷出來了,一時間有點倉皇失措,我得從哪兒找個助力,找個大人物關說,幫我渡過這個難關啊。
他琢磨來琢磨去,卻是發現自己能請動的人,級別都差了一點,根本摻乎不進這種事去,慌亂之下,他猛地想起來了:這個劉志偉,沒準能把話遞到鄧健東那裡吧?
倉促之間,他也顧不得多想,轉悠出去找個公話,就給劉志偉打了電話過去:劉總,你乾地那點齷齪事情,可是瞞不過我啊……
劉志偉嚇得差點扔了手機,不過張瀚很痛快地表明瞭,老張我也沒害你的心思,不過呢,我現在遇到點麻煩,需要找個人給鄧健東遞個話、幫個忙,你能不能幫忙聯繫一下啊?
“沒問題沒問題,這都好說,我還去過鄧健東家呢,”劉志偉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那我給你兩天時間,記得手機開機啊,”火燒眉毛之下,張瀚已經顧不了許多了,“這件事兒完了,我就把那些東西毀了,咱哥倆繼續交往,不傷感情。”
張主任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劉志偉一定會擔心自己拿着那點東西,時不時地去騷擾,所以他把態度表明了:以後我還跟你交往呢,我要敢再勒索你,你完全可以隨便栽贓點什麼,把我拉下水的——這下你總不用怕了吧?
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劉志偉甩了他就奔美國去了。
在情報的收集上,張瀚有一個致命的錯誤認識:他一直以爲,劉志偉投到鋁型材廠子裡的錢,還沒收回來,換了是任何一個人,也不捨得扔下這麼一大筆錢跑路吧?
其實,他給劉志偉兩天時間,也是考慮到了這方面的因素,劉某人完全可以把廠子賣了,或者說把股份賣掉再跑路。
不過,那麼大的廠子,投資好幾千萬,要找到買主,還要收到錢,還要把相關的手續辦妥,兩天時間是遠遠不夠的——就算劉志偉咬牙一折大甩賣,也完不成。
遺憾的是,張瀚根本不知道,人家劉志偉早把股份賣出去了。
範董事長的兒子韓剛當初邀劉志偉入股,無非就是手上沒什麼現金,靠着老**名聲,他能拖欠一部分款項,但是資金缺口很大,當然要找個金主來出錢,哪怕是裝幌子,也得有點錢在賬上吧?
等到萬事俱備,一切走上正軌的時候,小韓同學就要卸磨殺驢了,不過他的家教不錯,做事還是有幾分豪氣的,“老劉,你的股份我買了,按你的出資額,加三成來買,要是你能讓我分期付,那再多給你一成,你考慮一下?”
劉志偉已經看出來了,韓剛的控制慾很強,在廠子裡也是說一不二,臨河又是人家的地盤,自己這個合夥人除了出錢,還真沒別的可乾的。
合夥買賣,真的做不得啊~這是劉志偉離開臨河時心裡的感嘆,不過,一年半時間,他的資產能淨增四成,也算比較划算的投資了。
是的,他選擇了分期付款——在這一點上,韓剛還是很讓人放心的,再說了,小韓肯定也不願意因爲這點小事連累範如霜不是?
有了這個遭遇,劉志偉心裡當然更對社會不滿了,他也不投資了,就是四處亂串,還向美國申請了投資移民。
接到張瀚的電話,他含糊應付過去之後,直接插上翅膀飛了——臨河那裡還有點尾款,不過他也不打算要了。
總之,在臨河的投資,劉志偉是小虧一點點。
張瀚急於撇清自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說了一個一清二楚,在他想來,這件事裡自己犯了一些錯誤,不過還好劉志偉不是沒跑了嗎?所以這個錯誤,倒也不能說有多大,“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問劉志偉啊。”
聽說劉志偉無法跟自己對證時,他臉上的表情,那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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