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黃漢祥,三個人也沒興趣再玩了,將車開回工作室之後,三人又開始遛遛達達地轉悠了,不過荊紫菱對一個人有點耿耿於懷。
“那個何雨朦很漂亮嗎?”她說的是黃漢祥的外孫女兒,剛纔屢屢被黃老提起,當着長輩她不好說什麼,現在卻是將鬱悶發泄了出來。
“哼,她哪兒能有我家紫菱好看?”荊俊偉冷哼一聲,旋即又是一聲冷笑,“據我所知比紫菱好看的,只有一個人!”
“是誰?”看到他神情肅穆言之鑿鑿,陳太忠和荊紫菱異口同聲地發問了。
“那就是紫菱將來的嫂子,哈哈,”荊俊偉大笑一聲,緊走兩步,以免遭了自己妹妹的毒手。
三人正打鬧着呢,範如霜的電話打了過來,“小陳,談得怎麼樣啊?”
怎麼樣?這話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陳太忠猶豫一下,看看荊家兄妹,“走吧,來了北京一趟,還沒吃過臨鋁駐京辦的飯呢,今天你們給我個面子,我給自己放假三天,陪你倆在北京好好地玩一玩,怎麼樣?”
“好像誰稀罕你陪!”荊俊偉白他一眼,臉上似笑非笑的,又| 斜眼瞟一下自己的妹妹,“這麼多年我一個人,不也過來了?”
荊紫菱左看右看,只當沒聽見自己的哥哥在說什麼……
所以,三人地晚飯。就是在臨鋁駐京辦吃的,別說,這裡的大師傅還真有兩把刷子,做的雖然是普通家常菜,卻也是中規中矩的,色香味都恰到好處。
“這大師傅一個月得多少錢啊?”荊俊偉吃得也開心,禁不住出聲發問。“手藝真的不錯,我也請一個。省得自己整天煮方便麪了。”
人前風光的老闆,人後未必就是那麼回事,他還真沒有自己地廚子——歷經了艱苦生活的人,很多人知道節儉地,鋪張只是在表面。
“月薪六七百吧,”範如霜笑吟吟地答他,“呵呵。就是鋁廠的職工,外面有五千聘他的,他不去,覺得不踏實,還是國營企業好啊。”
“這人年紀不小了吧?缺闖勁兒,”荊紫菱才說完話,一盆清湯雲吞被重重地頓在了桌上——起碼勁兒不小,端菜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這就是大師傅。”看此人走了,小鐵笑着解釋,“小荊你的話,說得聲音太大了。”
“小甄!”範如霜看看駐京辦主任,眼中有着明顯的不豫,甄主任聞言忙不迭站起身子。追着那大師傅走了,她才笑着問陳太忠,“下午怎麼回事,講講?”
“也沒啥,”陳太忠含含糊糊講兩句,範董卻是早有類似地認識,一聽就明白了黃家避嫌之意,聞言不怒反喜,“呵呵,黃總說了。只要我條件好就能幫忙?”
“嗯嗯。他就是這個意思吧,不過沒明說。”陳太忠可不想替人打包票,他笑着搖搖頭,“反正範董你今天見了黃總了,回頭總能去繼續找他了解了。”
“那倒是,真要比的話,我也不怕跟人比,不過是怕吃了暗虧而已,”範如霜傲然點頭,隨即瞥一眼陳太忠,嘴皮子動一動,似是還想要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端起了飲料。
那甄主任追了出去之後,直到飯畢都沒再見回來,想來那大師傅的工作比較難做,不過,荊家兄妹也不是那種沒氣度的,尤其荊紫菱失言在先,倒是恨不得大家不提此事。
既然事情辦得差不多了,陳太忠也有心情陪着荊家兄妹出去轉轉了,由於有荊紫菱這個女孩兒在,像什麼大名鼎鼎的“天上人間”,那是沒必要去了,無非就是三里屯的酒吧一條街上走走,再找個酒吧坐坐而已。
第二天原本大家說好是要去香山玩的,怎奈走到半路,陳太忠主動要求下車了——沒辦法,他又有事情可做了。
“太忠哥,你真忙,”荊紫菱搖下車窗,衝着他撅撅嘴,“有電話忙,沒電話也忙。”
“不好意思啊,又掃了你的興了,”陳太忠苦笑一聲,雙手一攤,心說我也不想啊,不過好不容易發現了這個姓黃地,沒道理輕輕地放過。
剛纔路過一個院子的時候,他感到了強烈的不安,意念一動,才很欣喜地發現,敢情那個要蓋“亞洲第一大樓”的騙子黃占城,就在這個院子裡。
這可真是自己送上門來了!該用這廝做點什麼,陳太忠心裡已經有了算計,既然撞到,那當然要好好地談一談了。
這院子挺大,裡面有辦公樓也有宿舍樓,應該是個什麼大一點的單位,不過陳太忠走的不是正門,倒也沒在意,反正門口沒警衛,隨便進出地場所。
黃占城正在一棟辦公樓的頂層指揮工人安裝傢俱呢,身邊站着那個妖豔的小劉,看來也是老搭檔了,“我說,這些桌椅什麼時候才能裝好?下午有重要客人來呢!”
“重要客人……說的是我嗎?”陳太忠輕笑一聲,走了進來,笑眯眯地看着他,“黃總,你走得太快了點吧?連個招呼都不打,有點沒禮貌吧?”
“呃……”一見是他,就算黃占城心理素質極好,也禁不住怔了一怔倒吸一口涼氣,好半天才笑眯眯地點點頭,“其實……其實……其實我安置好之後,就要給你打電話呢。”
“哦,不用打了,我自己找上門來了,”陳太忠大剌剌地坐到一個包裝膜尚未扯開的椅子上,饒有興致地看着他。“沒想到黃總買賣越做越大,發展到北京來了啊。”
黃占城默然,陳太忠也不說話了,事實上他心裡正感嘆呢:從來沒發現中國姓黃地這麼多啊,果然也是大姓。
好半天,黃占城才發話了,“不知道陳主任來北京。有什麼事?沒準我幫得上忙呢。”
“跑北京很奇怪嗎?”陳太忠並沒有打算客氣,有些人真的是客氣不得的。尤其像眼前這位,想要其就範,只能採用高壓政策。
所以,雖然他還是帶着笑在說話,可是許久不見的刻薄在這一刻重現,“你黃總的手都能伸到北京來興風作浪,我這公務員倒是不能來首都辦事了?”
“好了。我承認是我不對,”黃占城舉起兩條麻桿一般細地胳膊,表示認栽了,別看這傢伙瘦得跟人幹似地,說兩句話還真像那麼回事,“既然能找到這兒來,是打是罰都由你發落了。”
“少跟我裝賴皮,”陳太忠卻是不吃他這一套。“信不信我現在把你拽迴天南,提起公訴?”
“你要肯提起公訴,就不會跟我說這麼多廢話了,”黃占城這心眼,還真不是白給地,他見自己地姿態不能讓對方買賬。說不得又故態重萌,笑嘻嘻地搖搖頭。
“說吧,有什麼要我幫忙地?肯定沒問題。”
“切,”陳太忠火了,也就顧不得起初的計劃了,摸出手機撥個“11”後放在耳邊,也不看這廝一眼。
死了張屠夫,就要吃帶毛豬了?哥們兒還就不信了,缺了你辦不成事兒?靠,這年頭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各個兒的感覺這麼好……
“陳哥、陳哥……”黃占城一見他撥號。心裡就知道自己把對方惹毛了,忙不迭撲到一邊。打開一個黑盒子的開關,“您聽我解釋啊……”
這是他見陳太忠高壯,估計一時半會兒搶那手機費事,沒準還要吃了耳光,索性就打開了干擾儀。
陳太忠見他行動古怪,拿下手機一看,剛纔還是滿格的信號,馬上就空蕩蕩的了,一時大怒,站起了身子,冷着臉走向黃占城。
“厲害大了啊,還有干擾儀呢?”他冷笑一聲,“小子,你是自己把自己玩死地,你要能活着從天南的看守所出來,我跟你的姓兒!”
搞詐騙的主兒還要買干擾儀,可見此人所圖非小,既然不服管教,那索性整死算了。
“陳哥,我錯了……”不得不承認,黃占城還真是號人物,聞言登時就是雙腿一跪,擡手衝着自己就是幾個大耳刮子,將一張臉扇得噼啪山響,“我打你這臭嘴,我打!”
“晚了,”陳太忠不理他,擡手就要去關那干擾儀,“給臉不要……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呢,什麼雜碎!”
“大哥……”那小劉從他身後跑過來,死死地抱着他不肯鬆手,“求您饒黃總一次吧……”
憐香惜玉的心思,陳太忠還是有的,不過肯定用不到這位身上,“我數三個數,拿開你的髒手,一……”
“我出錢,我出錢總可以了吧?”黃占城見勢不妙,瘋狂地試探着,“要不情報,我有情報……”
第九百四十三章 絕妙的點子
嗯?情報?陳太忠聽到這話,心裡禁不住微微一動,必須承認,雖然他真地想除掉此人而後快了,可究其原因,也不過是他自己的意圖被對方猜到之後的惱羞成怒而已,要說刻骨的仇恨——這廝配嗎?
反正,哥們兒聽完情報,再翻臉不認人地拿下這傢伙,倒也未嘗不可嘛。
想明白這個,他雙臂一用力,崩開了小劉的胳膊,看一眼黃占城,不屑地哼一聲,“本來沒工夫到東北找你這混蛋呢,沒想到兩天不見,主動跑到北京送上門來了……什麼情報?說!”
黃占城則是被陳太忠的暗示徹底擊倒了。
按慣例,他每次行騙之後,都要找個地方躲躲風頭,這次被陳某人嚇得從天南狼狽而逃,不但收穫不佳。他躲藏地時候,也謹慎了許多,躲在東北地事情,甚至連小劉都不知道。
眼下自以爲隱秘的行蹤,被對方一語道破,騙子黃心裡的震驚,那是可想而知的。其實,只衝着陳太忠能找到這裡。已經是很驚人的事情了。
顯然,這個姓陳的傢伙真如支光明所說的那樣,是個手眼通天地傢伙,這一刻,黃占城心頭涌上無窮的悔意:早知道是眼下這種結局,當初我瞎跑什麼啊?還不如乖乖地留在天南做個配合,倒也未必會遇到什麼嚴重地事情。
是地。他已經知道,陳某人找自己不會有太要緊的事情,道理在那裡擺着,人家沒心思談了,想直接報警!
黃占城是個善於總結經驗地傢伙——錯非如此也不能忽悠得那麼多人上當,眼下他都忘不了一邊迅速琢磨判斷,一邊牢牢地將這懊悔記在心上。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必須馬上說點什麼,“我新開的這個公司,是搞風水勘測的,嗯,有不少政府機關和國企,對這個有興趣……”
陳太忠一聽。微微來了點興趣,就豎着耳朵等下文,誰想對方居然就此打住,不肯繼續說了。
“就這?”他有點奇怪,好半天之後終於出聲發問了,你丫倒是快點更新啊。
“這個就能利用很多啊,”黃占城看着他,眼神煞是無辜,卻是又不敢再作怪了,“我可以提供名單給你。你還可以指定人選要我去公關……”
“我!”陳太忠終於明白了這件事裡地味道。縱然他有心收拾黃占城,可是這一刻。他的愛才之心再次涌現。
這又是一樁陰人的法寶啊!他真的有點感慨了,黃某人這一身歪才沒走正道,要是能走了正道,那能造福多少人啊?
殊不知,這又是他高看了黃占城了,這世界原本不缺法寶,關鍵是看使用者有沒有祭起法寶的本事了,他自己是有能量的主兒,自然會認爲這是好東西。
孫悟空的金箍棒……不錯吧?能大能小,隨便動動就是翻江倒海,可是重達一萬三千五百斤,沒本事的就算拿上它,也直接被壓死了。
當然,黃占城也知道,陳某人是祭得起這金箍棒地,所以這又是投其所好的建議了,雖然他已經打定主意無條件配合了,但是倉促之間就能找到陳某人的長處,並且有針對性地做出暗示極強的解釋,不得不說,這傢伙也確實算得上是個歪才。
“行啊,不簡單,”陳太忠點點頭,轉身向門外走去,“馬上去鳳凰,每天早晚八點向我報到一次,幫我辦完事兒,我饒你這次!”
話還沒說完呢,他已經走出了房間,只剩下些許餘音,嫋嫋地在房間裡迴盪着。
等了好半天之後,小劉才戰戰兢兢地發話了,“占城,不行的話,咱再換個地方吧,這北京城,不是咱能呆的了。”
黃占城地臉色赤橙藍白地變幻半天,才黯然長嘆一聲,“你覺得,咱們能躲得開這個魔星嗎?算了,我還是去一趟鳳凰吧,這傢伙沒馬上帶我走……人家憑什麼啊?咱躲得過去嗎——不能再給臉不要了。”
這話自是不無道理的,他自忖智商和情商驚人,然而,實力上的差距能極大地彌補其他方面的差距,陳太忠的實力……肯定是用不着懷疑的。
事實上,陳某人只是覺得,這兩天沒好好地陪荊紫菱玩,已經是有點對不住人家了,而且,帶着死豬一樣的黃占城坐飛機的話,也有諸多不便。
而眼下,既然黃占城認栽了,那麼他不介意再給這傢伙一個機會,也好讓這廝以贖前愆。
與此同時,還有一件事也在困惑着陳太忠,剛纔他用神識搜索的時候,不但發現了黃占城,也發現了鳳凰市商業銀行的左媛左行長,這讓他有點奇怪:商業銀行不是鳳凰市地地區性銀行嗎?來北京做什麼啊?
不過,年輕地副主任很快就爲自己的疑惑找到了解釋,他能來北京跑動政策和項目,人家自然也能,商業銀行草創之初,估計有不少政策,也是要聽從上面地指導的吧?
接下來的兩天,他在北京就玩得比較開心了,尤其是他發現黃占城乖乖地回了天南之後,心情更是大爲好轉:這一下,哥們兒就可以放手對付素波的董祥麟了。
他心裡一直對省科委的董主任耿耿於懷,可一時半會兒還沒什麼好的報復手段,當他聽說,朱秉鬆打算爲素波也申請試點的時候,終於生出了一些歪點子。
黃占城的長處,在於能準確地把握人心,並且無中生有地製造出一些事情來,藉此斂財騙人,而素波科委馬上要有錢了。
讓黃占城去素波忽悠上一趟,導致素波科委扶持失敗的話,那一定是一個極爲有趣的場景,每每想到這裡,陳太忠都能情不自禁地發出微笑,這主意簡直是太棒了!
陳太忠從來就不是一個肯爲別人着想的主兒,素波科委損失與否,**鳥事,你們完全可以不上當嘛——沒縫兒的雞蛋,蒼蠅想叮也得有地方下嘴不是?
當然,想要實現這個目的,至關重要的是要完全地控制住黃占城,那廝的鬼點子和門道太多了,多到陳太忠想起來都有點頭皮發麻的程度。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當他發現黃某人識破了自己有利用其的心思時,馬上就無法控制地大怒了起來:不聽哥們兒的,那就毀掉你!
不過眼下看來,那廝是打算服軟了,所以,這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當然,不好的消息也有,那天範如霜見到了孫姐,居然也就此知道了邵國立的事情,而同時,孫姐也知道了陳太忠北京之行的真正目的。
是的,範總並不怕把自己活動的目的告訴別人,幾家爭着立項那是事實,她這邊藏着掖着的話,不但不符合大家的認知,也算是示弱,正經是大大方方地坦承,能在給對手施壓的同時爲自己造點勢。
當然,有些事情還是要隱瞞的,比如說黃漢祥的態度就必須隱瞞,造點勢是必要的,但是造到衆矢之的就很沒必要了,這樣也有盛氣凌人的嫌疑,反倒可能遭致不必要的麻煩。
孫姐一聽,就有心攛掇一下,“其實這事兒找邵總就好辦,他在發改委有關係呢,你可以考慮考慮。”
範如霜一聽就動心了,今年三月,國家計委改成發改委了,按說在她這一塊,計委能起的作用不是很大,可是據說下一步,發改委的職能會大幅擴張,未雨綢繆一下,倒也是應該的。
不過這次北京之行,從請黃漢祥出面到荊老的題字,她欠陳太忠的實在太多太多了,而且還全是關鍵地方,事實上雙方比較起來,她才更像是一個幫忙的,而陳某人倒像是事主了。
所以,範董縱然是有這個心,也不敢這麼應承下來,只打算着旁敲側擊地暗示一下,絕對不合適再用正廳的威風去壓那個副處了。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陳太忠玩得高興得很,忙得人影都不見,範如霜也繼續跑她的立項,總算是在即將返回素波的時候,兩人才再度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