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中河給葛斌打完電話,直截了當地對謝天成說道:“謝叔,準備一下,我們去省城。”
“省城?”謝天成微微吃了一驚。
厲中河道:“有個重要的人物,要和我們見面。”
“重要的人物?哪個重要的人物?”謝天成問。
厲中河道:“哎呀,謝叔啊,事到如今,這件事必須得保密。”
“保密?”謝天成打了個哈哈,道:“我是雞鳴縣委書記兼任縣政府縣長,在沒有得到上峰的命令之前,必須要時刻堅守崗位,沒有任何權力私自走出雞鳴縣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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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中河笑了,吐出一口菸圈來,正色道:“謝叔啊,我絕對不和您開這樣的國際玩笑的,準備一下吧,您真的無法推辭。”
謝天成又是一怔,他知道厲中河這小子這麼晚前來前定不是在開玩笑,道:“是河,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叔,事到如今,這件事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我,一個是省城的一位大老闆,除此之外,再無第三者知道。”厲中河鄭重其事地道:“走吧,也許我們在雞鳴縣的時間不是很多了。”
“呃——”謝天成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小的書房裡,不知不覺間泛動着一股濃濃的沉悶氣息。
沉思一陣後,謝天成道:“中河,你所說的那位省城的大老闆,是不是省委秦書記?”
厲中河笑了,暗暗敬佩謝天成超強的敏銳性,事到如今,他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向謝天成隱瞞什麼,道:“是啊,秦書記上次來雞鳴縣的時候,謝叔你是知道的,我們之間聊了很多話題。”
聽着厲中河的話,謝天成沒有說話,拿出香菸,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轉過頭去,隔着窗戶,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
良久,謝天成才說道:“中河,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
厲中河一怔,沒有隱瞞,點了點頭,道:“是的,謝叔。”
頓了頓,厲中河又問道:“謝叔,您是不是埋怨我沒有跟你說起這件事?”
謝天成笑了,搖搖頭說道:“我還不至於這麼的狹隘!我只是想,我來到雞鳴縣這一年零九個月以來,好不容易打開了工作局面,好不容易可以伸伸胳膊腿了,沒想到就要離開了,哎,沒辦法,不走也不行啊,畢竟,這是秦書記的安排。”
傾聽着謝天成的感慨,厲中河沒有說話,抽出一支菸,點燃,重重地吸了一口。
謝天成無奈地說道:“哎,其實,秦書記也是無奈啊!”
“謝叔,你跟我說說。”厲中河道。
“呵呵,這裡面的東西,很深啊!”謝天成道:“其實,不用我說,難道你不比我更加清楚麼?”
看着厲中河有些發愣的臉,謝天成感慨無限地道:“中河,我們即將成爲秦書記和韋省長之間政治博弈的棋子啊!”
厲中河點點頭,道:“謝叔,其實在這官場之上,我們真的無法左右自己,有時候,我們把別人當成自己的棋子,實現爲我所用,可是,我們又何嘗不是各方面力量的棋子!官場,其實就是一個棋局,楚河漢界很明確,但卻又很模糊,我們都在爲自己的力量集團而戰,說到底是爲了自己而戰啊!”
“中河,你越來越成熟了。”謝天成寬慰地道:“從去年到今年,你經了不少事,說真的,我很欣慰!”
頓了頓,謝天成眉頭突然之間又緊皺了起來,道:“中河,秦書記和韋省長之間的矛盾,我早已知道,而且知道得很清楚,韋省長剛愎自用,不能容人,妄圖在整個林海省搞一言堂,哎,這樣的思想,對於他這樣的高級領導幹部而言,是極爲不利的,我也一直在想,韋省長今年都四十九歲了,他和秦書記同齡,再往深裡說,他比秦書記大了六個月零十八天,他的政治覺悟,他的政治敏銳性,應該不低,可是,他偏偏在處理跟秦書記的關係問題上犯了糊,哎,這是官場大忌啊!”
“謝叔,你的意思是,你也傾向於秦書記的立場?”厲中河試探性的問道。
直到現在,厲中河雖說跟謝天成關係很深,甚至也知道謝天成與市委書記徐金橋、市委宣傳部部長呂清源、市公安局局長譚瑞秋之間關係很鐵,但卻不清楚他在省裡究竟有沒有人。
謝天成搖了搖頭,道:“中河,如果從中立的角度來看,我對於韋省長的行徑並不是很看好,但是,我始終欠了韋省長一個天大的人情,這份人情,不好還啊!”
“人情?”厲中河有些茫然地看着謝天成。
“是啊!”謝天成點點頭道:“十年前,我剛剛擔任團市委書記的時候,韋省長當時還是副省長,有一次來海中市調研,指定讓我陪同,說真的,我跟韋省長一點關係都沒有,到後來我才知道,韋省長多次看到我在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新華社等媒體上的發表的文章,他說我的觀點很新穎,思路很清晰,要我踏實工作!而且,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是當着市委領導的面說出來的,這就有點意味深長了,這其實是敲打了一下市委領導,告訴他們,我謝天成是他韋國標的人!”
“哦,你們之間,竟然還有這麼點故事。”厲中河笑道。
謝天成道:“是啊,如果沒有韋省長當初的這番話,也許我現在還在團市委呆着呢。可是,自那以後,我跟韋省長之間的聯繫,似乎很少,我是個實幹者,一切以工作爲重,根本沒有想到要到省裡主動跟韋省長接觸,一方面是由於自己職務很低,另一方面,則是由於韋省長在一些重大問題的決策上,很不理解,比如說,省委決定在省城林中市打造全省最大的電子產品研發基地,進而擴大招商引資,這樣的決策,應該說,對於全省而言是有利的,但是,韋省長卻要把這個基地建到龍原市,這個問題,我相信秦書記是持反對意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