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來看着厲中河微現驚訝的表情,依然是一幅淡然無定的神情,道:“中河,幾個月前,當我得知要到林海省來工作的消息,中央的領導同志專門給我談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位叱吒風雲的老領導對我說的那幾句話。”
講到這裡,秦德來停了下來,點燃了一支香菸,道:“你想知道中央領導同志對我說了哪些話麼?”
厲中河木然地搖搖頭,心中卻是充滿了期待,他很想知道最高國家領導人是如何對秦德來談話的,這真的是太有吸引力了。
秦德來將目光從遠方收了回來,道:“他對我說的每一個字都雕刻在我的心裡,他對我說:德來同志,林海是一個發達的省份,改革開放以來,林海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巨大發展成就,但是,經過近三十年的發展,林海已經進入了一個發展的瓶頸期,滋生了很多新情況新問題,這已經嚴重阻礙了林海的發展步伐!中央讓你到林海,不是讓你坐享改革的發展成果,而是讓你去解決改革發展中出現的問題,這些新問題,有的具有普遍性,有的具有特殊性,有的很容易解決,更多的卻很難解決,希望你到林海之後,勵精圖治,真正把問題解決掉,把腳下的拌腳石移除掉,推進林海走向新的發展時代!”
聽着秦德來的講述,厲中河心中充滿了神往,如果哪天俺老厲也被叫到中南海去談話,那將是多麼牛叉的事啊!
不過,厲中河更多的是冷靜,他怔怔地看着秦德來,道:“秦書記,我覺得,您應該跟中央領導講清楚,林海這麼複雜的一個省份,想要搞好,談何容易,您應該……”
秦德來擺了擺手,他知道厲中河的意思,繼續說下去:“呵呵,我豈能不知道這裡面的複雜因素!我當然會講明白我的建議,我的建議是,既然讓我秦德來去林海,那麼,前面就是地雷陣,我也得朝着闖,前面就是萬丈深淵,我也得朝下跳,但是,我必須有掃雷器,我必須得有降落傘,否則,我沒走一步,就被地雷給炸死了,我站在那萬丈深淵的邊上,頭暈目眩,等待我的將會是粉身碎骨!既然讓我來林海,那麼,請不要給我戴緊箍咒!請讓我自由發揮,在我領航林海新的發展征程的過程中,請給我自主權,請組織相信我的黨性,請組織放手讓我幹!如果我違反了原則問題,請組織處分我,如果我爲了林海的發展而出現瞭解決不了的問題,請組織上爲了撐腰!如果一些陰謀不軌之徒坑害我,請組織上爲我主持公道,如果……”
“哈哈哈……”厲中河大笑了起來:“秦書記,您的這一招,實在是太高明瞭!就得提條件!”
說這話時,厲中河心中暢快到了極點,換作一般人,相信他們不敢跟組織談這麼多的條件。
“你以爲我是在提條件麼?錯了!”秦德來道:“我不是在提條件,我是在談工作。”
“談工作?我的老天啊!哪有這樣的方式跟組織上談工作的?”厲中河不無吃驚地道。
秦德來絲毫不爲厲中河的話所惱,笑道:“因爲,跟我談話的人,正是我多年來的老領導啊,否則,我敢跟人家這麼談話的麼?”
厲中河又笑了,這個秦書記,原來有根啊,他的背景簡直是太深厚了,看來,他做官做到現在這個地步,絕非偶然啊!
秦德來話鋒一轉,道:“中河,知道我爲什麼對你說這麼多麼?”
厲中河搖搖頭,道:“謝謝秦書記對我的信任!”
秦德來道:“中河,龍原市是林海省十分重要的一個城市,這裡的礦產資源十分豐富,包括地處雞鳴縣的紅光鋼鐵集團,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含鐵原料都跟龍原市的客戶有着十分密切的關係,這裡面,利益鏈條十分複雜,讓你去擔任龍原市發展與改革委員會主任,這可以說是一項艱鉅的任務!”
“啊——”厲中河吃驚地看着秦德來,不無鬱悶地道:“秦書記,我,我擔心我能力不夠,您,您是否可以另選高明……”
“年輕人,我以五十年的人生經歷和你談這個問題,我相信,我的眼光不會錯的!”秦德來道:“這也是我這次親自來雞鳴縣和你討論這個問題的唯一原因!”
唯一原因?真的是唯一的原因麼?厲中河不住地轉動着眼珠子,暗想,你秦書記這次來雞鳴縣,難道真的不是爲了傅老?難道你真的是爲了俺老厲?難道你真的是因爲俺老厲勇鬥劫獄越獄分子而認準了俺老厲是個人才?
一連串的疑問,浮現在厲中河的心頭。他百思不得其解。
秦德來擺了擺手,道:“中河,我相信你是一個人才,我這人不想玩虛的,到了龍原市之後,我希望你能和謝天成同志一起配合,跟葛斌同志一起配合,把龍原市的社會穩定工作搞好我相信你有這個實力!”
厲中河聽着秦德來的話,不由得有些緊張,龍原市,那可是三省交界之處的著名城市啊,據說,那兒的礦老闆們富得流油,千萬富翁多如牛毛,同時,當地的社會治安也非常的混亂,據說,金蛇幫跟龍原市的多家煤炭企業有着十分密切的關係啊!金蛇幫,俺老厲曾經得罪過金蛇幫啊!龍勇那小子,就是金蛇幫的副幫主!
秦德來主動向厲中河伸出手來,道:“中河,我不能在這裡停留更多的時間,下午我還要去機場迎接一名外國領導人,必須得回去了。”
厲中河的手,被秦德來緊緊地握着,他感覺到一種沉甸甸的希望從秦德來的手上傳了過來。
不由得,厲中河又有些後悔:如果真的到了龍原市,老子的理想如何實現?老子還想要把桃花溝的父老鄉親們移民到清河鎮呢,這大好的良圖還沒有實現呢,難道就這樣一走了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