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已定,厲中河無限欣慰。他輕輕拍着傅一斌的肩膀,壓低聲音道:“老傅,你剛纔說的話,兄弟都錄下來了,兄弟相信你能說話算數,一個月之內,兄弟相信你能給我辦點事。”
“小厲,你放心吧,儘管放心,這個事,包在我的身上,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讓你春風得意。”傅一斌那張肥胖的臉上涌現着獲得新生後的驚喜之情。
“好吧,兄弟相信你的話。”厲中河說着便轉過頭來,看着跪倒在地的麻金旺和郝祥林,走近前來,親手扶起了他們兩個,壓低聲音,道:“你們兩個,現在跟我回江石鎮吧,至於那封信,先過幾天再說。”
“呃——”麻金旺和郝祥林興奮得再次向厲中河磕頭:“小厲,我們謝謝你,我們全都聽你的。”
“喂,我說小兄弟,他們這些畜牲把你欺負成這副樣子,你竟然把他們放了?”唐家龍裝作無限鬱悶地口吻道:“兄弟,只要你出兩萬塊錢,我一定把這三個畜牲結果了,然後扔到山溝裡喂野狗。”
王小強也接過話來道:“兄弟,這個事,你可要考慮好啊,千萬不能有婦人之仁,他們連續害了你好幾次,如果你這次放過了他們,他們沒準還會再害你……”
“啊——”厲中河的眼睛裡閃動着連番的恐懼,故意讓自己所身體顫抖起來,扭過頭看着傅一斌、麻金旺和郝祥林。
傅一斌和麻金旺一見厲中河的眼神裡充斥着無窮的殺意,嚇得腿肚子一軟,似乎感覺到死神再度降臨,連說話都哆哆嗦嗦地:“小厲,你,你……”
厲中河點燃香菸,裝作滿臉凝重的神色,大口大口地吐着煙霧,他一句話都不說,只是靜靜地盯着傅一斌和麻金旺。
傅一斌和麻金旺只覺得厲中河的目光猶如兩道利劍,刺得他們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良久,厲中河才掐滅了菸頭,用一種坦誠的口吻道:“老傅,老麻,我厲中河也不是那種趕盡殺絕的人,這次的事,是你們先向我挑起來的,而這次的事,最根本的源頭,就是上次歐陽賓在酒桌上對傅誠然的污辱,當然了,這件事我也有責任,但卻不是直接的責任。”
再次點燃一支菸,厲中河繼續道:“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已經鬧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如果我們再繼續鬧下去,我想,我絕對會有足夠的證據來控告你們,但我不想這麼做,我也不是擔心自己,我是覺得這麼做了實在太不厚道,所以,我的想法呢,咱們到此爲止,所謂不打不相識,咱們通過這件事交個朋友,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咱們以後就是朋友了,如果你們不願意呢,那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這是我的想法……”
“小厲,我們交個朋友吧。”傅一斌和麻金旺異口同聲地說:“我們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咱們擯棄前嫌,以後就是最鐵的哥們!”
厲中河笑了,朝着傅一斌伸出了手,傅一斌一怔,也趕緊顫抖着伸出雙手來,與厲中河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麻金旺也趕緊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厲中河的手。
“小厲,咱們從大早上折騰到現在,也夠那個了,走,一起去吃頓便飯吧,我請。”傅一斌扶了扶眼鏡,肥胖的臉上涌現着無限的敬重。
厲中河道:“老傅,咱們既然都是兄弟了,我看也不用客氣的,我和老麻先回江石鎮,你的工作也很忙,等下次回雞鳴縣城來,你一定得請我吃大餐。”
“小厲啊,我的意思呢,咱們現在就去吃頓便飯。”傅一斌拉着厲中河的手,無限坦誠地道:“你總得給我一次機會嘛。”
厲中河能感覺得到,傅一斌現在對他是發自內心的,一點惡意都沒有。既然如此,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子,少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
想到此處,厲中河很是大度地道:“好吧,我今天就蹭你一頓飯。”
“咳,這是哪裡的話,走,咱們走。”傅一斌道。
“等等。”厲中河看着傅一斌,道:“老傅,我有一個想法,呆會我們吃飯的時候,把誠然也叫上吧,我想誠然以前可能對我有些誤會,如果我們能利用這個機會好好談談,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成爲好朋友,好哥們,將來我們一起努力,一起幫助,這難道不是很好麼?”
“好!好!”傅一斌一聽厲中河的話,哪裡還敢有拒絕之理?在他看來,厲中河的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好了,他也感覺到,厲中河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做人做事,恩怨分明,有恩必報,有仇必報,而且,他有學歷,有頭腦,有手段,將來必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如果兒子能夠和厲中河這樣的人物成爲鐵哥們,那麼,將來他們一起扶持,一定有百利而無一害。
再往深裡想,傅一斌愈加覺得厲中河的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好了,他太清楚自己的兒子傅誠然了,要腦子沒腦子,要學識沒學識,靠着父輩們的蔭護而走到了今天,以後,如果老爺子不在了,他一個人怎麼立足於這個社會呢?他必須有個鐵桿的朋友啊,毫無疑問,厲中河是十分可交的一個人。
“老麻,你也去吧,咱們今天好好聚聚。”厲中河道:“我知道你跟老傅關係也鐵得很,發生了今天這種事,誰都是無奈的。走吧,咱們好好喝兩杯。”
麻金旺一聽,自然是興奮得雙眼放光。
站在一邊的王小強大大咧咧地走上前來,拍着厲中河的肩膀,道:“小兄弟,你真是條漢子,不打不相識啊,嗯,好,很好,我們也不管那麼多了,走嘍。”
“多謝兩位大哥!”厲中河裝作感激的神色,道:“今天的事,不管怎麼說,兩位大哥都是一片好心,兄弟一輩子記在心裡。”
“哈哈哈……”唐家龍一陣大笑,道:“不說啦,不說啦,我們還要到省城去打工呢,走啦。”
說着,王小強和唐家龍上了他們自己的車,轉眼間離開了。
於是,厲中河和傅一斌、麻金旺也上了車,朝着雞鳴縣城而去。
茫茫的山路前,只剩下了一個孤獨的身影正在朝着大山發出無限的感慨,還有鬱悶,他,正是郝祥林。
他本以爲按照麻金旺的意圖把厲中河干掉,然後他就可以飛黃騰達,可是,他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結局,厲中河不但沒有死,而且把他這麼多年來積攢的一百七十多萬統統捲了去,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厲中河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他連夜奔向江石鎮,威逼麻金旺,緊接着又威逼傅一斌,這件事情的全過程,他全部參與了,他親眼目睹了厲中河的強勢,目睹了厲中河的殘忍與無情。厲中河這樣的人,不是誰想惹就可以惹的。
不由得,郝祥林獨自坐到了山道上,思緒不住地飛揚,他現在不考慮厲中河和麻金旺、傅一斌等人吃飯喝酒,而是在考慮着自己現在在桃花溝的處境,這些日子以來,他在村裡所做的任何工作,都十分被動,他的鐵搭檔趙盡忠、徐浩洋也跟他唱起了對臺戲,他幾乎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怎麼辦,以後到底應該怎麼辦?這一切,到底是因爲什麼呢?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結果呢?如果當初厲中河進入桃花溝的時候能對他好一些,好像也不會出現此刻的沒落慘途罷?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厲中河的原因,還是自己本身的原因呢?
正當郝祥林沉思不已的時候,只見一輛淡黃色的出租車遠遠地從縣城方向開來,在進山的路口停下了,一個身材瘦弱的人影從車裡下來,郝祥林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