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4章謝家
望着駱志遠貌似年輕氣盛負氣而去的樣子,費虹嗤之以鼻地搖搖頭,“跟他爸一個德行,無知,愚蠢,膚淺!”
她的女兒駱虹雲一直沒有開口,其實是懶得跟駱志遠打招呼,徑自低頭吃着自己的午餐。
見母親與駱志遠談崩,這才嘻嘻笑道:“媽,其實何必跟這種鄉巴佬一般見識?值不當的……我得趕緊吃,吃完您把我送回學校,下午還要上課呢。”
“實際上見都不該見他,你爸也是多此一舉。”費虹抱怨了一聲,也就埋頭享用餐點。
出了凱悅咖啡廳,駱志遠沒有停留,攔了一輛出租車回了入住的旅館。他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包,正要退房買票離開京城返回安北,突然想起昨晚別時謝老的請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出去給謝老打了一個電話。
……
謝家。
駱志遠並不知道,謝家在京城也是將門之第,與駱家不相上下。謝老也是軍中的一員虎將,曾與駱家老大駱雲龍在同一個部隊,在抗日烽火連天的年月並肩作戰,屢立戰功。謝老建國後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後最高任大軍區參謀長、副司令員,在軍中影響力很大。
謝家是駱家的姻親。駱老二哥、即駱破虜的二叔駱雲虎烈士的長子駱朝陽,就娶了謝老的長女謝秀蘭,而駱志遠在火車上偶遇並施針救治的謝婉婷,則是謝老兒子謝國慶的女兒。
在駱破虜這一輩,幾個堂兄弟、姐妹的年紀都差不多。駱朝陽與駱破虜同一年生人,駱朝陽的生日大,因此,駱朝陽在駱家二代中最長,駱破虜次之,駱靖宇再次,最後纔是駱老的小兒子駱成飛。駱雲虎的女兒駱曉霞與駱靖宇同歲,駱老的幼女駱秀娟年齡最小。
駱靖宇在國家工商局工作,正廳局級幹部;駱朝陽在某央企工作,擔任這家央企一個下屬子公司的黨委記兼總經理;駱曉霞則在空政歌舞團工作,是小有名氣的軍旅歌唱演員;駱靖宇的弟弟駱成飛從軍,時任某師參謀長;駱秀娟也在中央部委機關工作。
這是駱家子嗣的基本情況。
今天中午,駱朝陽夫妻回孃家吃飯,順便探視剛從外地旅行回來的謝老。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聽說侄女謝婉婷在返程的火車上突發怪病,被一個“挺有意思”的年輕小神醫施以妙手,謝秀蘭就拉着謝婉婷的手問東問西、問長問短。
“要說也真是夠邪氣的,一個小癤子的危害竟然這麼大?爸,這個小神醫到底是何方神聖啊?聽您這麼一說,我倒是還真想見見他了……鍼灸啊,針到病除,有這麼神?”謝秀蘭訝然道。
謝老微微一笑:“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信。可事實就是如此。當初婉婷已經到了半昏迷的狀態,這個小夥子輕描淡寫地下了兩針,馬上就好了——你看看婉婷嘴邊的癤子,纔剛一天的功夫,快消散了。”謝老朗聲笑着,“秀蘭,可不要小瞧了咱們的中醫啊,民間奇人無數,說明中醫博大精深,值得我們永遠傳承發揚啊!”
謝婉婷在一旁溫婉地笑着,“姑媽,確實很神奇的。說實話,他給我下針,我幾乎沒有任何感覺,但這麼兩針下去,什麼毛病都沒了,而且還渾身輕鬆。”
“哦,爸,您當時咋不讓他給您看看腰?您這腰疼的老毛病可是很多年了。”謝秀蘭隨口說着,“不過,京城這麼多知名的專家教授都看不出什麼門道來,他一個年輕人就能行?”
“我跟小夥子約好了喲。等他辦完事,看看能不能來給我下下針。”謝老嘴角突然浮起一絲古怪的笑容,望着女婿駱朝陽道:“朝陽,這小夥子姓駱喲,從安北市來。”
一直在微笑旁聽岳父和妻子談話的駱朝陽一怔,嘴角陡然抽動了一下。
姓駱,來自安北市——謝老這明顯是在暗指當年的駱破虜。
“姑媽,姑父,他叫駱志遠,應該是駱家二叔的兒子吧。”謝婉婷輕輕插話道。
謝秀蘭神色一變,回頭望着自己的丈夫。在駱家,駱破虜這個名字完全是一個禁忌,平時他們都不敢提及,生怕會觸怒駱老。
駱朝陽神色變幻片刻,輕嘆一聲道:“爸,是破虜的兒子啊?……他來京城幹嘛呢?”
“說是來辦事,但我感覺他應該是遇到什麼困難,來找你們家求援的。”謝老默然道,“我看這孩子不錯,年紀不大,但氣度沉穩舉止有度,不像同齡的孩子那麼浮躁。”
“哎……這麼多年了,駱老頭還是解不開這個疙瘩?要我說,當初老駱做得也有點太絕情,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不看這麼多年的情分,還要想想犧牲在鬼子炮火下的駱老大啊!”謝老說着,就多少有些感慨,他想起了駱雲龍的壯烈殉國,想起了戰火歲月中那一個個倒下的戰友,眼眶溼潤起來。
駱朝陽默然,暗暗喟嘆。
對於駱破虜的遭遇和當年的事兒,駱朝陽、駱曉霞兄妹其實是很同情的。
三叔駱老位高權重、說一不二,脾氣火爆,強制駱破虜與安北的戀人斷絕關係,駱破虜也是年輕氣盛就賭氣出走。
駱老盛怒之下,大抵也是在自家老太太和駱靖宇幾個子女的嘮嘮叨叨、“煽風點火”下,生生宣佈將駱破虜“驅逐”出家族,不承認他是駱家子孫。
駱家這些二代中,因爲駱老是唯一健在的長輩,而駱老的子女無疑就成了“嫡支”和“正統”。縱然是自家兄弟姐妹,但駱靖宇兄弟兄弟的心氣兒還是蠻高的。駱破虜、駱朝陽、駱曉霞三人年幼時,也沒少受駱靖宇兄弟的欺負。
當然,這種“欺負”多半是孩童頑劣不懂事罷了。只是一種無形的隔閡就這樣慢慢滋生。而有些差別,想要否認也是不可能的。駱破虜毅然負氣出走,也有這方面的因素。
對此,駱朝陽夫妻心知肚明。但卻不敢有任何表現,更不敢說什麼。頂多是在私下裡、在孃家長輩面前,婉轉地傾訴兩句。
……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謝婉婷跑過去接起了電話,“哪位?”
她聽到電話那頭略一遲疑停頓了一下,才傳來一個似曾相識的沉穩而有磁性的男中音,“請問是謝老家嗎?”
謝婉婷有些喜悅地笑道:“是啊,你是駱志遠吧?我是謝婉婷!”
“哦,你好,婉婷姑娘。我上午辦完了事要返回安北,突然想起謝老要我給他鍼灸,就打電話問一聲,如果謝老方便的話,我這就過去,我傍晚六點多的火車。如果不方便,那就只能下次有機會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