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志遠笑了笑,主動開口道:“請問是董亦菲小姐嗎?”
董亦菲淡然一笑,順手摘下墨鏡,凝視着駱志遠道:“我就是,你就是婉婷姐說的駱志遠嗎?”
駱志遠點頭,“是的,董亦菲小姐,我就是駱志遠。”
董亦菲將墨鏡架在了自己的額頭之上,微微一笑:“你好,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駱志遠笑了,側身讓客:“董小姐,可以請你喝一杯咖啡嗎?我們進去談。”
駱志遠彬彬有禮儒雅而有風度,引起了董亦菲極大的好感。她深深掃了駱志遠一眼,笑着點了點頭,“也好,那就讓駱先生破費了。”
“董小姐太客氣了,請進——”駱志遠陪着董亦菲進了咖啡館,直奔他事先定好的位置。爲了避免引起董亦菲的反感,他沒有定包房而是選擇在大廳一個幽靜的角落裡,適合單獨談事,但又不屬於私密空間,保持着一定的透明度。
此舉更博得了董亦菲的好感。
駱志遠點咖啡和點心的時候,董亦菲有些好奇地繼續打量着駱志遠,心頭卻是有些狐疑。憑直覺,她感覺駱志遠風度翩翩頗有修養肯定不是普通商人——恐怕,他跟婉婷姐的關係不是那麼簡單吧?
董亦菲心裡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這完全是她的敏感和第六感。
一念及此,她望向駱志遠的目光就變得有些玩味起來,而嘴角也浮起了一絲狡黠的笑容。
駱志遠是何許人,兩世爲人觀遍紅塵,對於世態人心的揣摩和把握,當世少有人及。他一眼望過去,心裡就暗叫一聲壞了,這個女人太聰明,搞不好讓她給看破了。
駱志遠微笑着剛要說什麼,卻聽董亦菲輕輕道:“駱先生,你跟婉婷姐是朋友吧?”
駱志遠心頭一凝,沒有遲疑,立即點頭:“應該也算是朋友吧——這回能認識董小姐,還是多虧了婉婷小姐介紹。”
董亦菲哦了一聲,又道:“婉婷姐性格恬淡,很少管閒事,你能說動她給你當說客,也算是不容易了。”
駱志遠心裡暗道:“這女人七竅玲瓏,不愧是大商人的女兒,每句話都暗含試探之意,看來,還真是不好對付。”
駱志遠笑而不語,沒有直接回答董亦菲的話。
“好了,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董亦菲抿嘴一笑,“我有言在先,如果你是跟我爸爸有生意上的往來,談項目合作,那你最好還是直接去找我爸,跟我談一點用也沒有,我從來不摻和我爸爸公司的事情。”
董亦菲攤了攤手。
駱志遠見董亦菲開始“攤牌”,定了定神,微笑道:“既然董小姐這麼說了,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我們的確跟令尊的福瑞集團有一個在談的項目合作,我們本地的市委市政府對這個項目非常重視,責成我專程來京跟福瑞集團敲定一些合作上的細節。”
駱志遠閱人無數,他判斷面對董亦菲這種女孩更需要坦誠,不能拐彎抹角,如果他繞來繞去,可能反而會引起董亦菲的反感,效果適得其反。因此,駱志遠就直奔主題。
董亦菲若有所思地聽着,面不改色。
駱志遠瞥了她一眼,又道:“我想跟董董事長見一面,麻煩董小姐幫忙美言兩句。”
董亦菲眸光一閃,笑了,“駱先生,你們談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你既然要見我爸,那直接找他去好了,找我有什麼用?你去公司預約吧,我爸事情比較多,想來,他安排一下,會抽出時間來見你的。”
駱志遠苦笑:“董小姐,在一個多月前,我就跟福瑞集團預約上了,但董董事長可能是工作太忙,一直沒有同意跟我見面。呵呵,還請董小姐幫着搭上句話。我來一趟京城也不容易,如果見不上董董事長就這麼空手而歸,回去也沒法跟市裡領導交代。”
董亦菲眨了眨眼:“這樣啊……”
董亦菲一時間沒有回話。她心裡卻在想:難道這駱志遠千方百計託關係找上自己,就是爲了這點破事?對於她父親董福瑞的性格,她這個當女兒的自然非常瞭解。可既然董福瑞不肯見這駱志遠,自己去“牽線搭橋”,父親也未必肯聽啊。
董亦菲猶豫起來。想要拒絕,又覺得背不過謝婉婷的面子去,想要答應,又沒有把握讓父親同意見駱志遠。
駱志遠見董亦菲面露爲難之色,心裡一凝,知道八成對方會婉拒。
果然,董亦菲猶疑了片刻,還是開口拒絕道:“不好意思,駱先生,我爸爸生意上的事情,我從來不過問、不參與,你的事情,我幫不了,非常抱歉。”
駱志遠默然。片刻後才嘆息道:“既然董小姐有難處,那就不煩擾你了。哎,想想來京城撲了個空,見不到董董事長,我這心裡就感覺不是個事兒——董小姐,請喝咖啡。”
駱志遠端起咖啡杯邀飲道,雖然董亦菲回絕不肯幫忙,但駱志遠對她的態度仍然是彬彬有禮,不失風度,這讓董亦菲心裡更生好感,覺得眼前這青年男子真是很有風度,也超乎年紀的成熟和沉穩,不像很多年輕人一看目的達不到,翻臉比翻書還快。
董亦菲微笑着舉杯向駱志遠點頭致意,她慢條斯理動作優雅地品了一口咖啡,又隨手夾起一塊點心來塞進嘴裡咬了一小口,笑道:“駱先生,你們跟我爸公司的合作,你跟公司的人談就是了,爲什麼非要見我爸呢?我說句實話啊,這兩年我爸身體不太好,已經不太管公司的事情了,都是公司的人在運作。”
駱志遠微笑,心裡卻暗道不管纔怪。根據他多方打聽到的信息來判斷,董福瑞這人權力yu望極強,對福瑞集團的控制也相當嚴密,絲毫都不撒手,貌似退居幕後不問經營,但實際上,公司的大事小事都要由他來拍板——只不過,他很少去公司上班,多數時候,都是公司的幾個副總輪流去董家別墅向他彙報工作。
這是駱志遠接觸到的福瑞集團副總做不了主的關鍵因素。
按說這麼大的集團,與地方企業一個不是很大的項目合作,一些基礎性的事務,副總就有權敲定,可福瑞集團是百分百的私人企業,沒有董福瑞的簽字,一分錢都別想走出公司的賬目。
但駱志遠顯然不能直接跟董亦菲挑明,只能故作訝然道:“董董事長身體不適嗎?”
他有意無意地試探了一句。這纔是他接觸董亦菲的真正目的,前面的“拜託幫忙”只是投石問路罷了。
談及父親的身體,董亦菲忍不住幽幽一嘆:“哎,駱先生,不瞞你說,我爸幾年前不知怎麼回事,患上了紅斑狼瘡,久治不愈,連國外的醫院都去過很多次,但效果都不理想。這兩年,因爲長期服用激素治療,對身體的副作用很大,我爸乾脆就放棄了治療,在家裡養病。”
“這大概是我爸不太願意見外人的一個重要因素,還請駱先生諒解啊。”
駱志遠心裡明鏡兒一般,他早就得知董福瑞患有紅斑狼瘡的信息,只是故作不知而已。
紅斑狼瘡,很多人都不陌生,確實,這種皮膚病的發病機率不是太大,但是,一旦感染上紅斑狼瘡,那就是一種惡運了。紅斑狼瘡是非常可怕的世界皮膚三大頑疾之一,是比較難治的一種皮膚病。當然,難治不代表不治,只要治療的及時,治療的方法正確,紅斑狼瘡也是可以很好的治療的。
駱志遠心裡所料,有備而來,聞言就笑笑:“沒想到董董事長患有這種惡疾,董小姐,不知嘗試過中醫治療沒有?”
董亦菲搖頭:“當然看過中醫,但中醫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我爸中藥不知道吃了多少付,但基本沒有太大的療效。”
駱志遠笑了:“中醫治療紅斑狼瘡還是很有效果的,應該是董董事長沒有找對人。紅斑狼瘡患者特別是系統性紅斑狼瘡患者損傷臟器多,症狀複雜多變,中醫能從整體出發,抓住本病的本質,通過整體調整人體的內環境,達到治癒本病、標本兼治的目的。”
“中醫治療這種病呢,首先要區分病因和病原類型。根據我的經驗,紅斑狼瘡大概分爲六個症型:熱毒熾盛型、陰虛內熱型、肝腎陰虛型、邪熱傷肝型、脾腎陰虛型及風溼熱痹型,根據各症型的臨牀表現,應分別選用不同的治療方劑及藥物。比如有的用滋陰補腎法,有的用活血化瘀法,有的用解毒清熱法,有的用祛風除痹法等。”
駱志遠侃侃而談,董亦菲越聽越驚。憑直覺,她不認爲駱志遠是信口開河忽悠之人,事實上,駱志遠的話非常專業,不像是一個外行能說出來的話——要知道,這兩年爲了父親的病,董亦菲也沒少尋醫求藥和查各種醫學資料,對紅斑狼瘡這種病也有相當程度的瞭解。
董亦菲眸光閃亮,奇道:“駱先生,沒想到你一個商人,還懂醫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