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而你有我
“所以,如果不是這個小娃兒突然大哭,你倆估計就親上了?”
緣有工作室的落地窗邊,陽光落在多肉植物上,水珠輕耀。藍山咖啡的香味飄在空氣,坐在歐式桌凳的幾人,神色不一。
李思緣表情很淡定,說完時候翹起手指,朝向自家妹妹:“然後,你在帶了幾天小孩之後,深深意識到作爲經紀人不適合帶娃,所以現在將這個可能隨時大哭的小子送到我這兒,對麼,我親愛的妹妹?”
思寂抓着大寶的手腕,輕輕地朝自家姐姐晃盪,坦蕩地答:“對的,相信我最美麗最有才華的姐姐一定會幫我!”
思緣輕碰了下旁邊伸手在小孩眼前晃的男人,看他眸色溫柔,她語氣也溫和許多:“丁錐,工作室外有個垃圾站,把這女人丟出去。旆”
丁錐笑,沒瞧她,說:“捨不得。”
這樣親暱的口吻,太自然了窠。
思寂捕捉到自家姐姐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便起身直接將大寶交過去。
“姐米漆漆下週就回來,你倆好歹算同行,幫忙看一天就好!瞧,大寶快睡了,太可愛了。”一吸引姐姐注意力,思寂便將大寶交給了丁錐,撒腿就跑前囑咐:“該怎麼做我寫在紙上了,在媽媽包裡面!哎我要遲到了,姐、姐夫,謝了!”
“成,去吧!”
丁錐抱着小孩,手臂慢搖。
瞥見思緣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眶微紅,他怪不習慣的,挑眉,聲音有不自知的溫柔:“又不是抱你,感動什麼?”
思緣低頭,嘴角微勾。
是啊。又不是抱我。甚至於妹妹喊姐夫而你應答也大概因爲沒注意那個稱呼。
可是呀,我就是莫名想哭。
兩人以男女朋友之名交往已有半年多,習慣她的冷、她的毒舌,這樣欲言又止,丁錐有點兒不適應。
“帶大寶去休息室吧。這孩子竟然淚汪汪地看着你,可愛不?”
“嗯,還好。”
思緣跟着他,看小娃肉乎乎的手在他臉上輕輕碰着,而青年俊朗面容掛了孩子氣的笑,一如多年以前她所見到的模樣。
只是那笑,似乎總是與自己無關。
她站在門邊,看他哄小孩睡覺,很專注的樣子。
這些日子並不平靜,衛玩暗中對語斯廣告的打壓,比想象中還要迅猛,她與他公司的跨界合作,也是爲了吸引新的投資商。
縱然現實殘忍,這人身上永遠都有陽光氣息,像極了故事裡的小王子,始終記得心裡的玫瑰。
真好啊。
這樣的獨一無二。
“走吧。繼續談事兒。”
丁錐輕步過來,自然地拉鉤她手腕,將門輕合上。
畢竟是他人眼中的“一對兒”,這樣有些親密的舉動,引得工作室其他年輕人紛紛小聲起鬨,眉梢裡都是揶揄的笑意。
思緣擡頭,嗯,這人對起鬨並沒太多感覺的樣子。
“聽說衛玩那人找了他好哥們幫忙助陣,那位mrmq工作室的總裁。”丁錐坐下,拿起桌上的檸檬茶,聳肩,笑了笑,不在意的樣子。
“我知道那人,麥乾,是個奇葩,更是個天才。”思緣翻白眼:“跟衛玩倒是物以類聚。”
“你也是外界眼裡的天才。”
“得了,這種話,別人說就好,你說呀,我高興不起來。”見他失落,思緣過去,將自己寫的策劃案給他:“三個大型項目,你選一下,哪個最早開始。”
丁錐嗯了聲,翻看時候,忽而說了句:“別告訴你妹妹。”
類似囑咐,卻不是直呼思寂名字了。
“我知道的。”
思緣坐在他旁邊位置,拿起電腦繼續敲劇本。
鼻子能嗅到淡淡的茶味,耳朵能聽見對方翻紙張的聲音,還能感受到對方輕淺的呼吸。
窗外烈日那樣燦爛,室內冷氣吹過皮膚,這樣的溫情太過難得。
她輕輕地往他身上蹭。
“冷了就穿衣服,或者空掉溫度調高些。”
他已避開,隔出了半米的距離。
很明顯的疏離。
思緣看向他:“其實你跟衛玩都是可憐人,但你應該慶幸我在你身旁,陪你進退,陪你愛恨。”
“老姐姐,別入戲太深。”丁錐笑,並不在意的樣子。
“一直以來你希望我不要入戲,但很抱歉,不管你是否演戲,我從一開始就當真了。並且,會想法設法讓這段關係持續下去。”
即使不是兩情相悅,即使那樣可笑可悲。
許嘉見的第三個通告,綜藝夜拍。
工作人員已經就位,思寂蹲在路旁,這個角度看不到嘉見,但拍攝時候,鏡頭之外的人都是屏息的,唯有被拍者的聲音,清晰而富有感情。
接近凌晨,縱是夏天,夜風吹來也冷得刺骨,若是平時,咚咚作爲助理還能陪她說話,今日她有事先離開,周圍也沒有能交流的,所以一直犯困。
看了看手錶,尋思嘉見還要拍攝半個多小時,只好起身過去臨時搭建的休息室。
外面風呼呼地吹,睡夢之中,彷彿聽見有人進來,輕喚自己的名字。
久遠而熟悉。
她下意識地喚,安笙清。
肩膀微沉,身上的冷意好似被溫暖包裹,彷彿……有人抱着自己。
這樣想着,思寂猛地驚醒,當即蹦起來。
動靜太大,身上外套滑落,也同時撞到了人。
“嗷……”
她抱着腦袋,二話不說擡腳往後面踢過去。
“是我。”後面的衛玩應答時候,已自然地握住她腳腕。
思寂下意識想收回來,“放手,這樣咱倆沒法說話。”
她下意識往一邊躲過去。
他說過的那句“但李思寂,我要你身旁的位置”,是她一直迴應不了的難題。
幾日沒見,顯然衛玩這次不打算放過她,他沒鬆手,一隻手搭在桌子,一手扣着她腳腕,身子前傾,不多說,就是安靜地看着她。
這姿勢,太奇怪了!
思寂哄他:“要是別人進來瞧見這個,咱倆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來來來,鬆手吧施主,有話好好說。”
“我們本來就糾纏不清,多一個人誤會,也沒關係。”
喂老闆我有關係。
思寂低頭,有些懊惱。
突然,注意到那件跌落在地的衣服,卡其色風衣,很寬很大,顏色看得出穿了許久。
她突然收回腳,動作很快,身子顧不得身子沒穩住,踉蹌一般往外面跑。
那人來過!
這個想法佔據腦海,來不及提醒自己太多,她已飛快地往外跑去。
所以,在耳邊輕喚她名字的,伸臂給予她擁抱的,將大衣披在她身上的,果然是安笙清。
她跑得很快,任後面衛玩怎麼喚,也沒有停住腳步,只是下意識地往停車場那兒飛奔過去。
手臂突然被握住,同時,她看到一輛車車燈亮起,很熟悉的商務車,而那剛打算上車的身影停住了。
樹影落在那車那人子下,隔了十幾米的距離,思寂哪裡看得清對方的樣子和表情,卻從側影確定那個就是安笙清。
她想過去,可走不動,那落在手臂的力道,那麼那麼重。
“李思寂,我在這兒。”
衛玩另一手將她環住,聲音藏了薄怒。
“讓我過去!”思寂脫口而出。
“上山時候,那傢伙的車險些將我的車逼出車道,你說,我該放你過去,還是讓馮愷想辦法調出交通錄像來?”
耳畔,是他有些低啞的話語。
思寂怔住。
她不知事情經過,只是輕輕說:“他不會的,這種危險的事,他不會……”
話落,那邊的安笙清已上車。
那車很快開走,她目送着,餘下的話,說不出口了。
不,她心裡是知道的,那傢伙做得出來。
“抱歉。”她低頭,看着自己的影子,想起來今早關於那人的報道里,提及了他昨日與趙梓南夜遊知江的花邊緋聞,她頓了頓,繼續說,“他大概是急着來看他表弟的拍攝。”
剛說完,她落入溫熱懷抱。
“李思寂,他有別人,而你有我。”
對方呼出的熱氣那樣輕輕地呼到後頸,抱着她的手臂收得那麼緊,她猜不到衛玩此刻的情緒,如同她看不清此刻的自己。
“咔嚓!”
突然,拍攝的閃光燈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