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接、不抽,是習慣問題,心情問題,你不遞,那可就是態度問題了,甚至有點藐視人的意味,此時此刻,褚宏強是絕對沒有膽量那麼去做的。
和褚宏強預料中的一樣,他把煙遞過去的時候,其他兩人也是一樣搖了搖手。褚宏強想了想,把這支如燙手山芋一般的軟中,夾在了自己的右耳朵上,因爲此時他獨自抽菸顯然是不合適的,要想再放進煙盒裡面,也不可能,空間太小,根本放不進去。
褚宏強低下身子,彎下腰,把那盒中華煙放在了會議桌上,大家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包煙看,彷彿那上面有什麼魔力似的。
朱一銘此時正忙着打電話,他首先撥通的是蘇運傑的電話,在華夏國任何時候都是黨領導一切。電話接通以後,蘇運傑很關心這邊的情況,朱一銘立即把剛纔的經過詳細地向他做了一個彙報。
蘇運傑聽後,立即說道:“一銘市長,這事你處理得很好,沒有讓事態進一步擴大,不錯。這結果,市長有沒有知道呢?”
朱一銘想不到蘇運傑竟然有此一問,想了一下,回答道:“我還沒來得及向市長彙報,書記,你有什麼指示?”
“這樣吧,一銘市長,這事的影響非常惡劣,我們有必要召開一次現場辦公會,就在恆陽中學吧。”蘇運傑快速地說道,“你通知一下市長和其他幾位副市長,只要在家的必須參加,如果要請假的,讓他們直接打我的電話,時間就定在半小時以後吧。對了,教育局的人都在吧?”
“教育局的人基本都在,我馬上再看一下。”朱一銘回答道。
“好,就這樣,一銘市長不錯。”蘇運傑開心地說道。
朱一銘聽後心裡一拎,蘇運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僅僅因爲自己妥善處理了這次突發事件嗎?朱一銘在心裡打了一個大大問號,覺得對方是有所圖是的,可一下子又想不出來,有何企圖。
朱一銘顧不得去仔細思考了,在手機上熟練地摁下一串號碼,給潘亞東打了過去。潘亞東接到朱一銘的電話,聽說沒事以後,心裡一鬆,可聽說蘇運傑要召開現場會的時候,他的聲音立即變得激動起來不陰不陽地說了兩句以後,就掛掉斷了電話。朱一銘從他的話語中,很明顯可以聽出不滿來,但是木已成舟,已無再解釋的必要。
朱一銘隨即又打了個電話給市府辦主任趙雲生,讓他通知所有的副市長,立即到恆陽中學召開現場會,並強調如果有事不能過來的,一律和市委蘇書記請假。接到朱一銘的電話,趙雲生心裡一愣,連忙屁顛屁顛去打電話了。有了上次的教訓以後,他再也不敢輕視這位剛來的年紀輕輕的副市長了。
朱一銘又問了胡一旻一下殷祥福去哪兒了,胡一旻說,一大早去泯州開會去了。朱一銘點了點頭,對他說道:“你打個電話,讓你們教育局紀委、中教等相關科室的科長都過來,蘇書記要在這召開現場辦公會,大家都來聽聽領導的指示,也有利於以後開展工作。”
胡一旻聽後一愣,沒有多說什麼,立即到一邊去打電話了,褚宏強聽了這話以後,只覺得頭腦裡嗡的一聲,差點癱坐到地上去。這麼點小事,怎麼會驚動市委書記了呢,他本來還抱着一種無所謂的態度,現在哭的心都有了,連忙悄悄地退到一邊,乘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遛出了門。到校長辦公室裡,他連忙給潘亞東打電話了,他覺得這個時候,只有老同學才能幫自己一把了。
朱一銘一直用眼角瞄着褚宏強,把他的表現都一一看在了眼裡,等他退出門去以後,才收回關注的目光。褚宏強顯然是去搬救兵了,不過救兵是不是願意出手,就是出手了,是不是能搭救成功,都還是個未知數。
打完潘亞東的電話以後,朱一銘就明白了蘇運傑的企圖,這個老狐狸真是太狡猾了。他顯然知道褚宏強和潘亞東的關係,借題發難,很顯然是在打狗給主人看,再加上這本來就是政府職權範圍內的事情,現在出了這樣的意外,他自然可以狠狠地打一下潘亞東的臉。
朱一銘想通其中的關節以後,心裡很是不爽,沒有願意給人當槍使的,儘管他也很看不慣褚宏強的做派。作爲一個校長,掛名的副局長,就算有市長給你撐腰,也不能胡來。像這種亂收費的事情,本來就是不應該的,他居然還做得理直氣壯,遇到家長提出質疑,居然讓保安打人,這也太無法無天了。朱一銘想到這,就異常氣憤,在華夏國最注重的就是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千百年來亦然。別說你一個小小的校長,就是如李志浩那般後臺強硬的太子、公主們,走仕途的話,也得按部就班地來,否則的話,那還不全亂套了。
朱一銘點上一支菸,猛吸了兩口以後,在心裡暗暗提醒自己,馬上開會的時候,一定要就事論事,不要摻雜任何的個人感情。雖說不怕得罪潘亞東,但是變成蘇運傑操縱的棋子,去攻擊潘亞東,這個絕對是朱一銘接受不了的。
通過這件事情,朱一銘也提醒自己,以後說話、做事一定要小心謹慎,這些在官場混跡多年的老狐狸們,只要一有機會,就會在背後使壞。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這話真是一點沒錯,千萬要記住江湖險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一會功夫教育局的科長們過來了,他們看了局長一眼,剛都悄悄找了個角落坐下來,胡一旻衝着他們一使眼色,然後衝着朱一銘悄悄地豎了豎大拇指。幾個人這才反應過來,感情這位獨自坐在正中的,正在抽菸的這位居然是主管教育的副市長,於是連忙上去一一問好。朱一銘也站起身來,和他們握了手,只是臉上的表情依然嚴肅。
等衆人入座以後,朱一銘發現利用這短短的時間,褚宏強已經回到了他原先的座位上,一副爹死娘嫁人的表情,估計剛纔打電話求救的效果一定很差,要不然不會是這樣一副德行。
褚宏強此時跳樓的心都有,嚴格地說,他求救的結果根本不存在差不差的問題,完全是求救未遂,因爲潘亞東根本就沒接他的電話。這在以往是絕對沒有過的事情,他的這個號碼是潘亞東的私人號碼,知道的人很少,除非關機,要不絕對不會無人接聽的,今天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再綜合目前的形勢,褚宏強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出乎朱一銘的意料之外,蘇運傑居然和潘亞東是一起進門的,兩人邊走還邊在竊竊私語,彷彿是相知多年的老友一般。朱一銘看在眼裡,不由得也是一陣佩服,不管真假,雙方能做出這樣的姿態就很不容易,這也是一種境界,至少目前自己是絕對達不到的。比如褚宏強,因爲昨天和今天的事情,說實話,朱一銘連正眼都不想給他這個。這和眼前的這兩位比起來,可就相差太遠了。
蘇運傑和潘亞東在衆人的簇擁下,分別坐在了剛纔朱一銘和胡一旻的位置上。他們剛剛坐定身子,吳輝、王顯聲、吳遠琴三人一起走了進來,三人分別和蘇運傑、潘亞東、朱一銘打了招呼以後,準確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他們都是一臉茫然,不知出了什麼事情,教育和他們分管的口子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怎麼會讓他們來參加什麼現場辦公會呢。
朱一銘見人來的差不多了,剛準備請示蘇運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猛地發現田長業還沒有過來。他剛準備去打電話,蘇運傑轉過頭來,笑着對朱一銘說:“一銘市長,長業市長的電話你就別打了,他去泯州開會了,剛打了個電話給我。”說完,有意無意地瞟了潘亞東一眼。潘亞東此時正忙着和吳遠琴小聲地交流什麼,也不知什麼事情這麼重要。蘇運傑打量了吳遠琴一眼,眉頭微微皺了皺。
朱一銘聽了蘇運傑的話,鬱悶得不行,這個老傢伙真是太壞了,這話有誤導大家的嫌疑,好像是我要開這個現場會是的,真是莫名其妙。另外關於田長業的情況,他也好像故意爲之,在座的應該都清楚朱一銘現在和田長業達成了聯盟。這話一出,好像他蘇運傑與田、朱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很默契似的,至少給聽者是這個感覺,不光潘亞東暗暗瞄了朱一銘一眼,就連他的兩個鐵桿王顯聲和吳輝也詫異地看看朱一銘,又看看蘇運傑,好像有點難以置信的感覺。
朱一銘心裡雖非常不滿,但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點了點頭,但是卻沒有擡眼看蘇運傑,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爽。蘇運傑卻毫不在意,仍然滿臉微笑地衝着朱一銘點了點頭。朱一銘心裡暗罵:“你這隻老狐狸,趕快說正題吧,真是受不了你了,你這笑比哭還讓人覺得嘔心”。
蘇運傑掃視了一下四周,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他的目光掃到褚宏強的時候,陡然停住了。褚宏強臉上佈滿了諂媚的笑容,心裡確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很清楚,由於他和潘亞東的關係很近,所以蘇運傑很不待見,上次批這個副局長的時候,好像他就出手使絆子的。
當褚宏強在胡思亂想之際,蘇運傑已經開始發話了,他沉聲說道:“褚校長,今天這個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請你給我們在座的好好解釋一下。”配合着這句話,臉上的表情頓時嚴厲了起來,典型地變臉。
“這個,這個……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褚宏強結結巴巴地把事情的經過,簡單地描述了一遍。
“照你這麼說的話,責任全是那保安的,那我要問一句了,保安是不是你們學校聘請的,你們學校又是怎麼管理的呢?”蘇運傑生氣地說。這個褚宏強居然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到那兩個保安的身上,這樣的態度確實很讓人生氣。不要說蘇運傑了,就是潘亞東也覺得這樣的說法太牽強了,不由得從鼻子裡面往外重重的哼了一聲。
褚宏強這時才如夢初醒,看着蘇運傑可憐巴巴地說:“書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學校負有很大的責任,對保安們的工作監管不力,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這項工作一直是主管後勤的陳校長再抓,具體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