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坖並不想讓張元德現在就走,他走了滿剌甲一線就沒有比他更熟悉的人了。
大明現在一直沒有停下造船,並不怕沒船可開。但是有一點,讓朱載坖並不踏實。
朱載坖感覺自己是不是鋪的攤子有點大,如果力量分散了,怕是對於大明並沒多少好處。
只是放棄與西方爭奪的話,那些殖民地就等於拱手相讓,對大明也不是一件好事,或許會更加後悔。
如何才能掌握好這個平衡,是朱載坖目前所要考慮的。
對於西方如火如荼的殖民形勢,大明一樣不能落後。朱載坖覺得適當的時候,可以將海外的爭奪下放到民間。
只是大明百姓並不喜歡離家闖蕩,對於鄉情兩個字看得很重。
“元德,你暫時不能走。”朱載坖沉思了片刻道:“你要做好一件事,纔可以去瀛洲。”
“陛下請講,我張元德必定要爲陛下將這件事做的妥帖。”張元德立時躬身道。
朱載坖笑道:“這件事呢,就是要讓你成立一間裕成商號下屬的洋行。此洋行,便是爲了開拓海外島嶼、陸地。凡有人新發現,皆可將其所發現的新島嶼與所佔領的陸地作爲股份入股這間洋行。開發營利的事情,便由洋行來做。如此一來,這些人便等於是賺到了大錢。除非洋行經營不善,否則他們都是會發財的。”
張元德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這等於是鼓勵大明的人外出開拓領土啊。
而且陛下也說了,新發現與所佔領的陸地,這代表着不禁止這些外出開拓之人使用武力。最後只要實際佔下來了,便換算成股份交給洋行來經營。
哪怕是三五個人,佔領了一千里的地面,這片土地的收益,也會有這幾個人的分紅。如此便免去了這幾人經營的麻煩,而是讓他們繼續去開拓。
但是真實情況來說,這麼幾個人不可能佔領如此大的地面。那麼就會有人抱團出海,幾百人、一千人或一萬人都有可能。
若是大明一些有實力的人家,也有眼光能看得遠,便一定會花錢招人來做這件事。
張元德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節,立時便對朱載坖道:“陛下英明,如此以來,我大明怕是要出不少豪族了。”
朱載坖當然知道,大明本土地方的宗族勢力很強大,如果這些人願意,一定會闖下一片天地。不過他們只是過過手而已,最後還是要將爭奪來的領土交到大明朝廷的手中。
“豪族倒沒什麼,他們拿到土地,還是要交與洋行來經營。而朝廷自然要移民派官,收取賦稅。”朱載坖兩手一分道:“再如何,也終究還是我大明的。想反的話,就等着朕要他們的腦袋吧。”
朱載坖的這些話,已經涉及到了帝王之術,張元德嚇了一跳。豪族造反,等着被殺頭,這不是等於告誡自己嗎。
額頭冒汗的張元德一時不敢接話,只是乾笑了幾聲。
朱載坖看到張元德這個表情,便知道他想的左了,“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朕可不是要殺你的頭。之所以委你重任,便是因爲朕在潛邸之時就與你做了許多事,對你十分信任。朕所說的那些豪族,是指那些不知進退的傢伙。”
張元德這纔敢擦汗,“陛下嚇了臣一跳,臣可是勳貴,不是豪族。”
“成立洋行之事,你覺得如何。”朱載坖問道。
“洋行是可以成立,不過臣覺得,不必給他們如此好的條件。”張元德卻有自己的意見,“臣以爲,與其讓他們自己組織起來去爭奪,不如朝廷組織起來他們,給他們分派任務。若是有退下來的兵將,來做此事最好。”
朱載坖連連點頭,他後世的見識雖多,但是一人的主意終究不如集思廣議的好。
“你說的非常可行,這些退下來的兵丁和將官,倒是可以由朝廷組織起來。既是安置,也是開拓。”朱載坖很是讚賞的道:“你這主意不錯,所留弊病極小。可以讓他們帶上家眷,派到哪裡,便直接分予田產定居。”
如此一來,便等於一舉兩得。既解決了退役安置,又可讓他們爲大明開疆守土。
於是乎,兵部侍郎楊博奉命開始了招兵。
而許多老兵因爲種種原因,被淘汰了下來。朝廷也沒有有不管這些兵丁,而是給了他們另外的選擇,就是安置海外。給予的條件就是每人分配三十畝土地,若是地方貧瘠些,便分給百畝土地。
如此的條件一出,別說這些退役老兵,就是剛剛從軍的新兵,都有些眼饞。
新成立的洋行,被朱載坖命名爲萬里洋行。由張元德任洋行管事,兼兵部侍郎。
在跑去瀛洲之前,張元德得先讓萬里洋行的事情走上正軌。
大明在蘇門答剌、爪哇、婆羅洲和滿剌甲等地將弗朗機人趕跑,當地又沒了原先的王族,立時就成了大明的直轄之地。
萬里洋行將退役的兵丁陸續送到,而後張居正這個吏部尚書也就忙了起來,如此大的地盤怎麼可能沒有官員。從各省及下面的州府,開始抽調官員前往。
不管那些地方是遠是近,是貧是富,官員這種生物的適應能力都是極強的。因爲官員都自稱宦遊人,他們幹上一任,就會被調走,所以大家並不牴觸。
原本這些事情都進行的不錯,大明也表現出一派欣欣向榮之意。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朱載坖這個中興聖主的名頭也坐實了。
可是在廣東饒平縣卻發生了一件事,使得朱載坖十分震怒。
饒平這個地方有一座有千餘人盜匪的山寨,名爲木棉寨。山上的盜匪其實大多都是窮的活不下去了,還有一部分是因爲作奸犯科而逃到這裡的。
在張璉的帶領下,原本只不過是些烏合之衆,卻被他以練兵的法子練成了一支可戰之兵。就此木棉寨的這夥盜匪便一發不可收拾,攻城掠地,連下數縣又破府城,從廣東直殺到福建。
地方官知道捂不住了,纔將此事上報。可是張璉勢力高漲,投者甚多,短短時間便聚集了二十萬人之衆,己呈席捲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