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出事了

慕容北蕭到了福都, 才發現慕容晨光沒在。包廂裡除了慕容昌和兄弟,王肖怡,芮文敏, 還有一個陌生的身材嬌小的年輕女子。

那人看他進來, 目光對視間莞爾一笑, 有如一樹梨花悄然綻放的清麗。然而那目光往下, 在他皺巴巴的西服, 沾了少許泥巴印記的西褲上飄過時,陡然生出一種嫌惡。只一閃,又笑眯眯看向了一旁的王肖怡。

王肖怡揮揮手:“小北啊, 快過來。”等他走近,慕容夫人才皺眉詢問道:“你這是到哪裡去了, 怎麼弄成這樣?”

“去爬山了, 來得匆忙, 忘了換衣服……”他不願多講,明知故問道, “爸爸不在?”

“他呀,晚上有飯局。”王肖怡將他帶到身邊,又指着對面坐在芮文敏旁邊的姑娘,說,“那是李佳, 你爸爸好朋友的女兒, 要在我們家住幾天。”

慕容北蕭點點頭:“您好。”李佳同學報以郝羞的笑, 但眼神卻有點分叉, 瞟向了他旁邊的慕容昌和。平心而論, 慕容昌和會打扮,尤其笑容, 的確夠得上。慕容北蕭不以爲意,如果今天這女孩又是他現任老媽給介紹的對象,他完全無心,好在,已經用不上了。

席間,李佳問了慕容北蕭幾個問題,無非是消遣喜好。慕容北蕭興致缺缺,問一句答一句。慕容昌和當中做起“調味料”,笑眯眯反問了李佳。李姑娘興致一起,竟也是個愛說話的,說着說着,三句有兩句提到那夏奈爾,夏奈爾時裝,夏奈爾香水,夏奈爾包,恨不能把整個夏奈爾納入懷中,說得那是眼睛發亮。一看就是夏奈爾牌子的忠實粉絲。

右手邊的慕容夫人稍稍蹭了下慕容北蕭,提示他多開口,慕容北蕭心領神會,擡頭道:“夏奈爾?名字好怪!”

“……”對面的李佳面上一僵,眼神毫不客氣地給出一個鄙夷,雖說只有0.01之瞬間,但慕容北蕭卻敏感察覺到這姑娘對他的不屑。

旁邊的慕容昌和呵呵笑,搭着慕容北蕭的肩膀解圍道:“我這堂弟就是幽默,他對女人的東西還不敏感,等到有女朋友了,就會細心起來……是吧二孃?”

他探頭看王肖怡,半個身體幾乎靠到了慕容北蕭身上,王肖怡樂呵呵笑着說:“當然了,那樣就不同了。”慕容北蕭不喜親近,下意識想推開慕容昌和,手剛貼上他衣袋,好巧不巧裡面傳來一陣震動。

慕容昌和笑容微僵,又若無其事鬆手,退回了自己位置上,一邊繼續說最新的娛樂動向一邊伸手入兜,看也不看就給按了。

慕容北蕭瞟了他一眼,又繼續食不知味地往嘴裡小口小口地塞東西。慕容家從不在家宴上談公事,這會兒慕容昌和侃侃而談最新的明星緋聞,慕容北蕭聽得無聊,思緒飄蕩,想起了那封信。又皺了皺眉,今晚上他氣息浮動,總有種不好的感覺。

幾分鐘後,慕容昌和起身去洗手間。他一出去,慕容北蕭也藉口去了洗手間。慕容夫人掩嘴笑:“這倆孩子,不是說悄悄話去了吧!”慕容昌平擡頭看門口,又扭頭看向了芮文敏。慕容昌和一離場,芮文敏就擔當起了席間活躍氣氛的大旗,慕容昌平聽着她輕鬆俏皮的言語,脣邊微微勾了勾,可馬上又黯然下去,他明天就要回北京了。

出門直走,左轉不遠,就是二樓洗手間。地上鋪着地毯,走起路悄無聲息。慕容北蕭走到那兒剛推開一條縫,就耳尖地聽到裡面慕容昌和的問話聲。

跟剛纔桌上談笑風生的親切隨和不同,他聲音冷漠,內裡充滿了居高臨下的領導者味道。“……怎麼樣?——好!——不行!你給我看仔細了,誰動就給我剁了他——哼~,你倒是猜得透我心思。車的事準備地怎麼樣了……”

慕容北蕭略感此人的雙面性,沒多想推門進去。慕容昌和站在洗臉檯前動都沒動,一雙細長的眼卻在鏡片後一轉一瞄,對着鏡子裡的慕容北蕭笑了笑,又衝手機說:“很好,就這樣吧,有什麼事我再打給你。”

慕容北蕭走到一旁小解,慕容昌和收了手機,將手放到了感應龍頭下。水嘩嘩流出,他慢條斯理地洗着每根手指,又輕笑道:“北蕭啊,不是堂哥誇口,女人都是要哄的。有錢的一種哄法,沒錢的一種哄法。像李佳這樣,你就得投其所好地聊,投其所好地送。不出一星期,堂哥擔保你,佳、人、在、懷!”

慕容北蕭拉拉鍊轉身,掃了眼從優雅男士翻臉成爲花花公子的男人,垂眸到洗臉檯旁洗手,口中同時答道:“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慕容昌和斜瞟他一眼,取紙細細擦手指,臉上的笑容愈深:“我知道,你喜歡陳小姐。我雖然沒見過,不過她一定很漂亮,對吧?”

慕容北蕭心頭莫名一緊:“堂哥你對她倒比我感興趣。”他過來,面無表情地從壁上的不鏽鋼捲紙箱裡抽出一張紙,擦了擦丟到了下面的廢紙桶裡。

慕容昌和哈哈着丟開紙:“北蕭你啊,誤會了。我是想說,你要喜歡陳小姐,堂哥會幫你說服二伯二孃……”

“不必了。本來就沒那份心。”慕容北蕭打斷他的話,轉身過去拉開了洗手間的門,身後的慕容昌和笑道:“真的?”

“真的。”

宴席結束後,慕容昌和要帶着慕容北蕭去見識一下都市裡的消遣玩意,慕容北蕭藉口累,跟着王肖怡去了別墅。隔天,正式上班。

晨光集團涉及多個領域,但主業還是房產。尤其江州這塊,就更是。慕容晨光原本打算讓慕容北蕭從底層做起,但公司人多嘴雜,基本上現在人人都認識他了,已經失去了這樣的必要。再加上今天北京有事,他直飛那兒,就把慕容北蕭交給了慕容昌和。

慕容昌和帶着慕容北蕭去各部門兜轉一圈,見見主管是一件事,另外也是讓他熟悉基本的流程,最後,慕容昌和把他安排到了市場部。

雖然市場部極盡繁瑣,但市場部對於一個房產公司來說,是最基本的奠基石,這一部分做的前期市場調研,市場定位,直接關係到項目能不能做,能做多大,公司利益多少,是賠還是賺,是賺又能賺多少的問題。

在這個部門摸爬滾打過一陣,你就會對整個房產有一個粗摸的概念。對於自家侄子的這個決定,慕容晨光還是很滿意的。然而這個部門雖然能長能耐卻也是一不小心容易出紕漏的地方,尤其是個新人,所以慕容晨光在電話裡又鄭重其事吩咐了幾點注意的地方,慕容北蕭一一拿筆記下。

臨近中午,來了個陌生號碼,慕容北蕭接起一聽,卻是一上午打了三次都被他掐了的王成璧。他聲音急促地告知:“陳子容出事了。”

聽到這裡,慕容北蕭按着鍵上的大拇指硬生生挪開,冷聲道:“你說什麼?”

“我最後一次打她電話,她正要出門,說是去見你。再後來整晚上我就打不通,她手機關機我也沒多想,可今天上午我打了一上午,她還是關機……”

“可能是……忘了開。”但心頭強烈的不安襲來,讓他自己都沒法相信。

“先前我去過和平小區,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他話語一頓,忽然陰陽怪氣道,“如果子容在家,不會不給我開的。”

“你……”慕容北蕭頓時生出一股怒氣,“你不是有名的大師嗎?有能耐就算出來!”他一把斷了通話,微微沉凝,出公司直奔和平小區。

開門左右一看,陽臺鐵柵門還鎖着,臥室裡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廚房垃圾桶裡有着一個盒飯,除此外別無他物。細細猜想,應該就是昨天中午的。那麼昨天晚上的,今天……他一拳頭砸到牆上,又出門下樓,走過一單元的時候看了眼,那個年輕人還在門口逗狗,瞟了他一眼,有點挑釁地笑了笑,跟旁邊他奶奶聊起天來。

慕容北蕭直覺此事跟這人有關,可是無憑無據……又涉及到了陳子容。

一想到陳子容,慕容北蕭又是一陣心煩意亂。驅車去了江州大酒店。前臺服務員告訴他,那封信已經取走了。一問時間,昨天下午六點剛過,也就是他走後半小時不到。

出酒店,慕容昌和來電,問他在哪裡,說二孃問起,又說他爲什麼不用慕容晨光的車。慕容北蕭說了句“有點私事。”就把電話給掛了。他討厭走步路都被人知道的地步。看看周圍,今天那白色麪包車倒是消失了。

正在猶豫是報警還是等待時,慕容昌和又一個電話過來:“北蕭啊,有人寄了個快件給你,要你親自簽收。”

慕容北蕭一愣,隨即道:“我馬上來。”

回到晨光房產,一看是封包裹嚴實的厚厚的信,摸上去還沙沙作響,不知道里面是什麼。快遞員小夥子催促道:“您快點好嗎,我還有很多沒送呢?”

簽了字進自己的小單間,他關門剪開信封,稍微一倒,就倒出一大片被剪碎的照片。當中只有一張是完整的,慕容北蕭拿起一看。裡面只有很少的背景,一個女人被蒙着雙眼,雙手雙腳用粗繩反綁丟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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