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好累!”
屋內無人,又是在自己最親近最放心的人面前,李鳳兒一下子褪去所有的武裝,哭着鑽進李鸞兒懷裡嚶聲道:“我好想回鳳凰城,回到咱家的小店裡,陪着你,陪着哥哥和乾孃不知道有多快活……”
李鳳兒一哭,李鸞兒心裡也是酸溜溜的不好受,她伸手輕撫李鳳兒的肩背緩聲道:“你且忍着些,等我想個好法子叫咱們家再好些,讓你在宮裡能更恣意些,叫你不必再看誰的眼色,不必做這位份最低的嬪。”
宮中豈是好混的,李鳳兒一個從沒有受過正經宮鬥宅鬥教育的鄉村女子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難能可貴了,李鸞兒心裡明白着呢,人家別的宮妃都有家勢依仗,李鳳兒什麼都沒有,不僅沒有,還要想法子做靠山給家人依靠,伏小做低的在別人面前當孫子,這滋味着實的不好。
聽着李鳳兒的哭聲,李鸞兒開始仔細思索如何提高李家地位。
讀書上進,這個首先排除,李春那個樣子根本不能讀書,她一個女兒家家的也不能參加科考,這個路子是不通的。
那麼……
思來想去,李鸞兒想到軍功這條路。
說不得,她可以在這上面做些文章呢,可惜的是,現如今天下太平沒有戰事,想立軍功也難着呢,李鸞兒開始不厚道的想着要是外敵入侵該有多好,最好是那等厲害的,雍朝大將都對付不了的外敵,到得那個時候,她就請旨出戰,不信搞不來軍功。
要是她有了軍功。她是女人,不能以功封爵,她就可以請求封賞李鳳兒。軍功越大,李鳳兒的位份越高。李鳳兒若成了賢妃,便可壓在淑妃頭上,除了每日要向皇后請安外,再無人可受李鳳兒的禮了,說不得那時候,李鳳兒的日子也能輕省些。
一瞬間,李鸞兒想了很多,可惜她的想法是好的。現實卻並不能叫她如願。
“姐!”李鳳兒擡頭,一雙鳳眼如被沖洗過一樣明亮,她強笑一聲:“哭一場心裡好受多了。”
李鸞兒撫着她的背:“鳳兒,在我面前你能哭能笑,在別人面前,哪怕是銀環和碧桃跟前你都不能弱了勢頭,懂嗎?”
李鳳兒點頭,在宮裡這麼些個時日她可是長進不少,很明白宮裡的人笑都不是笑,哭也不是哭。那全都是做戲的。
她是李鳳兒,是這永信宮的主子,雖然她的位份最低。可是,她的聖寵卻最重,爲了對得住這份聖寵,她也必要每日明豔照人,不能露出一點軟弱來,她要是弱上一分,指不定就會被人趁虛而入分食了呢。
銀環和碧桃雖然忠心也有能力,可到底是下人,她做爲主子。可是這兩個人的主心骨,她這個主心骨沒了主張。下人再厲害也會不知所措的,爲了三個人的性命。她也要強撐起來。
見李鳳兒明白,李鸞兒放下心來,笑道:“行了,趕緊擦擦眼淚咱們好好說話,淑妃那事你也別放在心上,總歸是有她爲此付出代價的一日。”
“嗯!”
李鳳兒上點點頭擦了眼淚,坐好了又問:“姐,你說淑妃這是爲了什麼,就爲了承一日恩寵便,便這樣算計官家,她不怕官家徹底厭了她?”
這個問題問的好,李鸞兒跟着也沉思起來。
李鸞兒也覺淑妃這事裡有古怪,淑妃如今是皇后之下第一人,並不是那些沒有位份的小宮人,不用爲了往上爬耍盡手段,再者,她世家女的出身也叫她要在宮裡規言矩行,不能辱沒了身份。
可淑妃昨日那樣的行爲卻是丟盡了世家女的面子,且叫人留下*蕩婦的印象,就是官家和太后也會看低了她,她當真是得不償失。
想了許久,李鸞兒都有些摸不着頭腦,她伸手敲敲桌子,看着桌上放着的李子,忽然一個念頭涌上心頭,李鸞兒瞬間抓住緊拉着李鳳兒道:“我明白了。”
“姐?”李鳳兒還是不明白。
“淑妃爲了子嗣。”李鸞兒一邊思量一邊道:“淑妃既然能有攪人心神的藥,說不得盧家還尋了生子秘藥給她,淑妃眼瞧着官家眼裡沒她,不在她宮中留宿,又見皇后是個精明的,位子越來越穩當,她急了,她怕皇后生下中宮嫡子,就想搶先一步生下庶長子,因此,才用了這等手段。”
李鳳兒聽了也沉思起來,好一會兒才道:“姐姐說的是,我想着淑妃也必然是因着這個的。”
她又擡頭看向李鸞兒:“姐回去幫着問問乾孃,這世上可有那樣靈驗的生子秘藥?”
這一問李鸞兒先笑了起來:“生子生女哪裡就那樣準的?夫人曾說過,這世上可沒有萬無一失的生子藥,而且,你忘了我和夫人叮囑你的事了嗎?”
李鳳兒馬上道:“我自然記得,我進宮前你和乾孃都告訴過我莫要急着生子,說我年紀輕身子骨還沒有長好,要是早早的生子對我對孩子都不好,我也一直吃着夫人給我配的藥呢。”
“嗯!”李鸞兒滿意的點頭:“你記得就好,以後如何咱們誰也不知道,咱們能做的就是把眼下過好,要我說,生下健康聰明的孩子可是比什麼長子長女的名份要強的多。”
“這麼說,淑妃這步棋走廢了?”李鳳兒眼前一亮望着李鸞兒期盼的問。
“廢了!”李鸞兒大笑一聲:“你可還記得高宗和田貴妃的事?”
見李鳳兒點頭,李鸞兒接着道爲:“田貴妃當年可是連皇后都敢禍害,周皇后肚子裡好好的嫡子都叫她搞沒了,可高宗一句話都沒說,若是當年田貴妃生了兒子,你以爲這皇位還有先帝爺什麼事?這男人啊,心若不在你身上,便是你再生十個八個兒子又能如何?可若在你身上,你就是生一個。都能抵得上別人一百個,淑妃是本末倒置了,她不說想法子抓住官家的心。反倒將官家往外推,說起來。這盧家和淑妃都是蠢的。”
李鳳兒聽的佩服之極:“姐,我明白了。”
李鸞兒從袖中摸出兩小瓶子藥來:“這是夫人叫我帶給你的,你且收好。”
李鳳兒看看藥瓶上貼的藥名一時笑了起來,親自將這兩瓶藥收在牀頭的匣子裡,又好好的上了鎖,對着外邊高聲道:“銀環,你叫人去萬壽宮看看官家有沒有時間,就說我親自下廚整了些菜口。叫官家得了空過來品嚐一下。”
李鸞兒聽得此言更加放心,她看看放在桌上的自鳴鐘覺得時間不早了就起身告辭,李鳳兒雖然不捨,可也知道宮中規矩,滿臉留戀的將李鸞兒送到永信宮門口,又叫了碧桃去送李鸞兒一段路程。
送走李鸞兒,李鳳兒回身就快速的快了一身輕便衣裳繫了圍裙親自去小廚房做菜。
德慶帝性子愛玩樂,在吃食上也愛那等口味重的飯菜,並不愛南方那清淡菜色,李鳳兒生長的鳳凰城人們做菜口味也重。她倒是與德慶帝口味相近,李鳳兒進了廚房想了一會兒子就開始調餡和麪做起湯包來。
等湯包上籠蒸好,李鳳兒又炒了兩道小菜。弄了些粥。
她這裡才做得了,德慶帝就匆匆趕來,一進永信宮的門,德慶帝就聞到那股子濃香的味道,頓時覺得腹中飢餓之極,他信步進了屋子,就見李鳳兒一身銀紅衣衫端的明豔照人,李鳳兒一臉笑容相迎:“我纔將飯菜弄好陛下便來了,想來。陛下與我真是心有靈犀呢。”
德慶帝一笑攜了李鳳兒的手坐下,見圓桌上擺的肥胖白嫩的湯包。頓時就饞了:“好久沒吃過鳳兒做的湯包了,朕想的緊。今兒一定要多吃幾個。”
李鳳兒拿筷子夾起湯包來放到德慶帝跟前的碟子裡,碟子裡放了些醋,這湯包沾了醋味道更香濃。
德慶帝接過筷子夾起來咬了一口,頓時濃香滿口,湯汁滿溢,他快速的吃了兩個湯包,這才放下筷子:“還是鳳兒做的飯菜可口,比御廚做的都好吃。”
李鳳兒掩口輕笑:“我算什麼,不過會些粗淺手藝,哪裡能比得過御廚,不過是陛下吃慣了山珍海味,猛然間一吃我這山野粗食覺得新鮮罷了,再者,就是陛下偏愛我了,覺得我做的什麼都好。”
她這話說的德慶帝也笑了起來,端起粥來喝了半碗才嘆息道:“還是鳳兒這永信宮中好,朕覺得哪哪都舒服自在。”
“陛下覺得我宮中好就多來。”
李鳳兒可不傻,從不將德慶帝往外推,她情知她不是皇后,很不用端着那賢良淑德的架子,她是寵妃,寵妃嘛,總是該爭些寵的。
德慶帝一笑,伸手摸摸李鳳兒白嫩臉龐:“好,朕多些時候陪鳳兒。”
李鳳兒順勢依在德慶帝懷裡:“陛下,我心裡不舒坦,陛下昨日答應來我宮裡卻食言了,您說,該怎麼罰您?”
李鳳兒雖然明白德慶帝昨天爲什麼沒來,可這件事情卻是德慶帝心裡的一根刺,甭管爲什麼,德慶帝被淑妃算計了,這樣丟臉的事情德慶帝是不願意叫人知道的,李鳳兒可不敢提她知道德慶帝爲什麼留在淑妃宮裡,只是向德慶帝撒嬌,嫌棄德慶帝爲什麼沒有兌現諾言。
德慶帝心虛的緊,又覺得對不住李鳳兒,同時更加痛恨淑妃,乾笑兩聲:“是朕的錯,前兒安南國才進貢了些香料珠寶,朕叫人送來給鳳兒,隨鳳兒先挑。”
李鳳兒似笑非笑的看着德慶帝,一雙鳳眼更是明亮,裡邊映照着德慶帝的身影,叫他更加心虛尷尬,猛咳了一聲:“鳳兒還想要什麼,朕叫人與你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