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
李鸞兒微福着身:“並不是民女不識擡舉,實在是……周駙馬是您的女婿,懷寧公主如何都對他有些夫妻之情,您叫民女一個女子去教訓他,這於情於理都甚是不合,這……若是民女教訓不得他,民女的名聲且不說,他說不得對懷寧公主更生怨望,可若是民女教訓了他,周駙馬還有什麼名聲,他對懷寧公主也不會,也不會有什麼好感,這實在是隻有弊沒有利的。”
“是啊。”李鳳兒坐在一旁也極力附和:“我姐姐怎麼說都是女子,周駙馬可是男子。”
顧大娘子也如此想,只是王太后不叫她說話,她也不敢說什麼。
王太后一陣冷笑:“你們真當哀家傻了不成,你說的這些哀家能不明白?哀家正因爲你是女子,才叫你想法子教訓他的。”
一句話,李鸞兒傻眼了。
王太后繼續道:“那周望自和懷寧成親起便端着架子,對懷寧可沒一絲一毫的夫妻之情,非但如此,不經懷寧同意便擡通房小妾,仗着懷寧性子好,整日的花天酒地不幹正事,當哀家不知道,那年懷寧病成那個樣子,他不說細心照料,反倒帶着幾個小妾在懷寧跟前耀武揚威,故意氣懷寧,那時候哀家真真想一道旨意下去要他半條命,只是懷寧病好之後攔了,哀家才忍下這口氣的。”
李鸞兒聽的更是有些犯傻。同時對於周駙馬也有了幾分怒氣。
李鸞兒怎麼說都是女子,最瞧不慣的也是男子花天酒地不敬嫡妻,她擡頭。看了懷寧公主一眼,這一眼中有幾分怒其不爭,也有幾分同情。
懷寧被李鸞兒瞧的低了頭,訥訥無語。
王太后撫着懷寧的發頂:“懷寧是哀家身上掉下來的肉,哀家豈能不疼她,雖說她瞞着哀家,可她公主府的大小事情。哀家又怎能不過問,哀家要是不管她。那周望怕更是變本加厲,到如今,懷寧哪裡還能活蹦亂跳的到哀家面前,恐早就被那周望給欺負死了吧。”
想來王太后確是氣壞了。竟連死字都脫口而出。
王太后瞧着李鸞兒,滿臉的鄭重嚴肅:“鸞丫頭,哀家今日也不怕丟人現眼,也與你說句實話,那周望性子清高自大,總是自謂不凡,他當自己才華驚世,是懷寧叫他沒了施展才華的機會,才這樣變本加厲的對待懷寧。哀家就是叫你一個女子過去教訓他,叫他看看你的文才武功,不只叫他。叫世人也知道他周望不管是文才還是武略,都是連個女子都不及的,哀家要打掉他的傲骨,打斷他的脊樑,叫他喪失信心,也叫他自此之後做懷寧的一條哈巴狗。”
李鸞兒微微低頭。自今日起,她纔算見識了王太后的心計謀略和狠辣。這番話叫李鸞兒對王太后大起敬佩之情,同時,也替那位周駙馬掬一把同情之淚。
顧大娘子卻是滿心的驚懼,她完全沒想到王太后能對女婿都出此狠手,瞧起來只不過是氣不過叫人教訓周駙馬一頓,可是,王太后這樣的作法,完全是叫那周駙馬連做人的自信都沒有。
李鳳兒也是微微的心驚,心道太后娘娘能在高宗時的後宮活到如今,更是叫先帝爺除去她再沒旁的女人,自是有其獨到之處,今兒也算是見識了這位的心性。
“母后。”懷寧垂頭:“女兒不孝,叫母后操心了。”
永寧公主挑挑指尖,望着那染的通紅的指甲:“母后說的好,咱們皇家公主就該如此,不過是個駙馬罷了,有什麼了不起,咱們不能像唐朝公主那樣和離,也不能養多少面首,可是,咱們卻也不能委屈了自個,駙馬不聽話了便訓到他聽話,說起來,這訓駙馬與馴獸差不了多少,只要方法得當,總歸是能叫他低頭的。”
說到這裡,永寧笑出一臉的得意:“二姐也瞧瞧我那駙馬,我說東他哪裡敢往西去,二姐就該跟我學學,總得硬氣一些吧。”
永寧笑着看了李鸞兒一眼:“李大娘子,母后派的這活計你是接還是不接?”
接還是不接?這是個問題。
李鸞兒都有些想哭了,心裡直罵娘,她便說宮中沒一個好人,果然如此。
李鸞兒自詡並不能算是好人,說起來,她也能稱得上一個惡人,可是,比起王太后來還真是差的遠,她遇事只知道摧殘對方的身體,可王太后呢,那可是連身體帶精神一起摧殘。
不知道要說什麼,李鸞兒憋了許久才道:“民女怕民女沒那份心胸見識,論起才學來比不過周駙馬,真要如此,豈不辜負了太后娘娘的厚望。”
王太后勾脣淺笑:“鸞丫頭啊,真當哀家是瞎子麼,哀家若是不知道你琴棋書畫俱通,不曉得你比起那位京城有名的才子嚴大少不差什麼,哀家又怎會將如此重擔託付與你。”
得,這位王太后正是慧眼如炬,竟能發現她的閃光點,知道她還是蠻有才學的,李鸞兒低頭,有些哭腔:“民女,民女都不知道自己這般有才,太后娘娘竟比民女自己都要了解自己。”
王太后見李鸞兒分辯不出什麼來,不由笑出幾分得意來:“最瞭解自己的往往都不是你自個兒,鸞丫頭,你記住這句話吧。”
李鸞兒扁扁嘴:“留王花宴時,民女就不該出頭,民女很該記住某位先賢說過的一句話,做人還是得低調點。”
“哦?”長寧驚奇的挑眉:“哪位先賢說的?”
李鸞兒頭垂的更低了些:“民女的外祖父說的。”
撲哧一聲,滿屋的人都笑了起來。王太后的臉也崩不住了,指着李鸞兒笑罵:“你個猴,怎的這般精怪。快這來,叫哀家瞧瞧你牙口是怎麼長的。”
李鸞兒一步一挪噌過去:“太后娘娘,咱先說好,民女要是真教訓了周駙馬,您和懷寧公主可不許怪民女。”
王太后點頭:“自是不怪的。”
說話間,她又看向懷寧,懷寧也笑了:“三妹說的對。本宮是該拿出一些氣勢來,李大娘子。你只管教訓周望。”
這懷寧公主性子雖說柔弱,可到底是皇女,自然有皇家氣度,先前不過是她鑽進了牛角尖。一直認爲是她對不住周望,今兒說開了,懷寧心胸一時開闊,同時也氣憤於自己先前的不作爲,如今自然不願意叫王太后失望,遂忙着應承李鸞兒。
李鸞兒捱到太后近前時,才笑的杏眼微彎:“太后娘娘,那民女要是將您交待的事完成好了,您有何獎賞?”
“你想要什麼?”太后回問。
李鸞兒撅了撅嘴。太后娘娘真是太不配合了吧,怎的這樣滑溜。
“助人是快樂之本,民女也不要什麼。只是,娘娘若是覺得民女完成的好,有些獎賞民女也不會辜負您的美意。”
王太后好笑,同時又覺得這位李大娘子果然名不虛傳,倒真真是精幹的人:“你放心,哀家不會叫你做白工的。”
到這時。顧大娘子和李鳳兒見氣氛輕鬆了,也大鬆一口氣。
李鳳兒拽過李鸞兒去。又招呼顧大娘子坐過去,三人陪王太后說了一時話,李鸞兒才瞅準機會問懷寧公主:“敢問懷寧公主,周駙馬最得意的是什麼?”
懷寧公主想了一時:“周望最善畫,另外,他書法也不錯,對了,他記性很好,可以說是過目不忘。”
李鸞兒低頭盤算了好一會兒,畫這方面李鸞兒倒是不懼的,只是這書法,想了好一會兒,李鸞兒想到一個法子,勾脣淺笑起來,至於說過目不忘,不要忘了李鸞兒可是精神系異能者,對於一個精神力已經達到三級巔峰快要突破四級的異能者來說,不管是一目十行還是過目不忘那都是小意思。
“如何?你可有信心?”永寧公主打趣李鸞兒:“不要告訴我你比不過周望。”
李鸞兒擡頭淺笑一下:“民女可沒這麼說。”
她又轉向懷寧公主:“公主,您能拿出周駙馬的畫作和書法作品叫民女瞧瞧麼?當然,先前的就不用了,民女要瞧也要瞧最近的。”
“這個好辦。”懷寧公主點了點頭:“我那裡便有,等回去我就叫人與你送去。”
李鸞兒向懷寧公主道了謝,又問懷寧公主:“周駙馬武藝如何?”
懷寧淺笑:“他自詡是個真正的才子,君子六藝皆通。”
這話就是告訴李鸞兒周駙馬不只文才好,且禮、樂、射、御、書、數都學的挺好。
李鸞兒聽了又思量算計了一通:“那民女便和他比最擅長的。”
說到這裡,李鸞兒又瞧了王太后一眼:“太后娘娘,民女答應了,不過時間由民女訂如何?”
“這是爲何?”永寧先就不明白了。
李鸞兒勾脣一笑:“民女自認心計不成,沒什麼心眼子,不過,民女的夫君倒是比民女強些,他快要回來了,民女想等他回來與他商量一番,不然,出了漏子民女又如何對得起太后。”
王太后定定的看了李鸞兒一陣子,最後長嘆一聲:“鸞丫頭啊,你叫哀家如何說你……還說你心眼不多,論起心眼來,哀家這三個女兒怕都不及你啊。”
一句話,好幾個人愣在當場。
李鳳兒和顧大娘子先就有些矇頭轉向,不知道王太后這話是什麼意思,永寧也有些不明白,懷寧更是悄悄望着李鸞兒,心裡想着李鸞兒這話沒什麼不對啊,爲何召的太后有這番感慨。
倒是長寧到底歲數大些,首先明白過來,對李鸞兒點點頭:“嚴家撿了個寶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