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張鶯捂了臉,滿眼都是怒意:“崔正功,你,你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說話間,張鶯撲上前去,雙手十根長長的指甲就往崔正功臉上摳去,崔正功不妨竟被她抓個正着,宋氏見了立時上前抓了張鶯的頭髮就打:“小賤人,鬆手,給老孃鬆手。”
崔正功使勁推開張鶯,宋氏撲上去將張鶯壓在身下使勁打着。
崔正功在一旁瞧的頭疼,這樣鬧劇式的一齣戲叫他身心俱疲,竟是也不管宋氏,更不理會張鶯,拿了書箱便往屋裡走去。
至於外邊婆媳倆個打到了什麼時候,崔正功竟是不知道的。
卻說李鸞兒一家坐馬車回府,回到家中將買來的東西整理好各家都送了些,李鸞兒又打點年節的禮物叫人送到山海關與李春一家子,她送的年禮中有些銀兩,還有一些吃食水果,並京城裡好些特產,又有給李春家幾個孩子做的衣裳,給金夫人和顧大娘子的頭面首飾香包玉墜等物。
除去給李春家的年禮,老宅子裡,各親朋好友那裡也都打點送到,到了臘月二十左右,各家各戶也都回了年禮,李鸞兒帶着瑞珠幾個查收了,叫人搬到庫房去。
這些年禮中若數貴重便是顧家了,顧家這些年和李鸞兒交情一直都很好,這次李鸞兒封了侯爵,顧夫人自然送了賀禮,年禮也更重了一些,有成套的玻璃器具,瑪瑙珍珠串成的珠簾,南海絞綃的帳子,江寧產的各色綢緞,還有好些西洋物件,真真是琳琅滿目,光是這份年禮若放到普通人家兩輩子都是夠吃用的。
李鸞兒倒也不客氣,很是利落的收了,顧家有錢,願意送厚禮以求安心,她若是推了難免會叫顧夫人多想,倒不如收了,以後給顧家回禮的時候也多上一些就是了。
轉眼間便到了除夕,自然李鸞兒和嚴承悅也帶着孩子回老宅過年,這個除夕嚴家過的很是歡喜,首先嚴家有人得了爵位,再者,嚴承憬和嚴承恪兄弟倆有了官身,另外,嚴家的死對頭崔家抄了家,徹底的敗落了,以後再無人給嚴家膈應了。
尤其是嚴老將軍,老人家那樣大的年紀,竟是喝了好幾杯酒,早早的醉的昏睡過去。
嚴老將軍睡了,林氏便叫了小戲,一家子坐在暖閣中看戲倒也自在。
守過歲,第二日又拜了年,初二日因着李春一家不在,李鸞兒不用回孃家,便帶着孩子在家歇息,過了初二,來往拜年做客請客的人家多了去了,李鸞兒一時間忙碌起來,她和嚴承悅夫妻倆一直忙到正月十五,每日不是去旁人家做客便是招待親朋,總之酒席不斷,饒是李鸞兒能吃又最喜吃肉食的也有些受不得的。
過了十五,李鸞兒便叫人閉緊門戶再不輕易出去,她治家嚴謹,這一關門閉戶竟是整個宅子都安靜下來,但凡有訪客上門也都先回了,有請帖送來也只接了回話說是沒有時間。
三月便是春闈,嚴承悅要參加科考,李鸞兒自然不願意叫他分心,因此上纔會這樣的安然清靜。
她每日陪嚴承悅讀書習字,又或者品茶作畫,夫妻情意越發的深重。
轉眼便是春三月,眼瞧着科考在即,李鸞兒抽空去了李連樹家,和李連樹夫妻談了一席話,又將備好的科考用具留了一套給李富。
到了科考這日,李鸞兒坐車送嚴承悅去貢院,嚴承悅下了車,李鸞兒便見嚴承忻和李富都來了,她隔着車簾與那二人見了禮,又說了一番話,眼瞅着三人一起通過重重檢查進了貢院這纔回去。
嚴承悅和嚴承忻還有李富進了貢院,三個人各自領了號牌,就有衙役帶他們去尋自己的號房。
嚴承悅領了號牌爲天字陸號牌,那衙役見了對嚴承悅笑笑:“想來這位就是嚴大公子了?”
嚴承悅點頭:“正是,還請多多照顧些。”
他在人情世故上很有幾分見識的,倒不像文人那般清高,說話做事也極圓融,叫人一見就心生好感,那衙役自然也是如此,一邊笑着引嚴承悅過去一邊道:“您運氣好,拿的號牌當真好着呢,前科的狀元郎便是坐的那個號房,前前科的探花郎也是那個號房考出去的,說不得您這回又能得中狀元。”
“借您吉言。”嚴承悅笑道:“若真得中狀元,必得給您包個大紅包。”
“小的且等着呢。”衙役將他領了過去,嚴承悅瞧瞧這號房確實挺不錯的,起碼看起來不算很陳舊,應該是整修過的,另外,也不會漏雨透風,且也不在風口上,不怕會被凍着,也難怪能考出狀元探花了。
他先將考籃放好,拿了帕子將號房內裡裡外外探拭乾淨,又將號房裡的被褥挪到一側,將帶來的被褥鋪上,之後便將吃食等物都放於桌下,便靜靜等着考官髮捲。
過了好一會兒,貢院大門關閉,自此三天內不準進出,而考官也開始揭卷,叫人一套一套的發下去。嚴承悅拿了考卷先從頭瞧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數,這些題目都不難,他通讀詩書,心裡都是有譜的。
磨墨提筆答題,嚴承悅不緊不慢的答着,也不過一日多的功夫他便將題答完了,之後便是檢查然後等待。
第一日答題,到了飯點嚴承悅拿出李鸞兒專門叫人做的保溫盒子,裡邊的飯菜都還是熱的,他慢騰騰的吃完,瞧到對面號房內正在升火做飯,不由一笑,心道還是自家的娘子聰慧,只說在號房內做飯難免不便,另外也耽誤時間,若是一個不好將考卷點着了可就糟了,與他準備的都是速食的東西。
第一日的飯菜能保溫,自然都是撿着好的來,爲的便是多吃些保存體力,另外也是存蓄熱量防止凍着。
不只是他,便是嚴承忻和李富李鸞兒也都照他的份例各自準備了一套。
自然,李富和嚴承忻吃着李鸞兒叫人準備的飯菜心中也是感激的,只他們要抓緊時間答題,便將這份感激埋在心頭,想着回去之後定是要去道謝的。
到了第二日,先前的熱飯熱菜都吃完了,嚴承悅便拿出李鸞兒準備好的米粉和炒麪跟衙役討了些熱水調成糊狀,再將臘肉丁之類的放進去一起吃,第三日也是如此,晚上的時候他也是和衣而睡,雖然被子並不是很厚,可也不覺得很冷。
到了第三日頭上開始收卷,嚴承悅早早的交上去,等到貢院門一打開他便提了考籃出去。
他纔出了門,便聽到後邊有人叫,回頭一瞧卻是李富面色蒼白的追了出來,後邊嚴承忻也跟着出來,李富顯的有些疲累,精神也不是很好,嚴承忻瞧來精神很是不錯,應該和嚴家子孫自小習武有關,到底嚴承忻的身子比李富壯實很多。
嚴承悅駐足等侯,等到李富跟了過來,他拍拍李富的肩頭:“回去每日去我家中,我教你習些武藝,不然這身子骨實在差勁。”
李富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又跟嚴承悅道了謝,嚴承悅笑着擺手:“都是親戚,很不必的。”
正說話間,卻見白墨風風火火的跑了來,一見三人便來見禮:“見過大爺,見過二爺,見過舅爺,大奶奶在那邊侯着呢。”
嚴承悅擡頭,卻見不遠處自家馬車穩穩停在當下,青布棉簾子放着,瞧不到裡邊光景,不過卻也知李鸞兒必在其間。
他對李富和嚴承忻笑着揮手告辭,快步過去登上馬車,他這邊才上車,另兩位便也都上了各自家中派來的馬車中。
嚴承悅考了三天倒也不覺如何,只是後邊兩天吃食上到底不怎麼樣,這會兒子肚子餓了,一上馬車便見李鸞和笑嘻嘻的端過一個盤子來,盤子裡放了剝好皮的橙子,另外還有一些蘋果梨子等水果,另外一邊放了點心,嚴承悅接過來便吃,李鸞兒又給他倒了熱茶親手端上。
吃了好些點心,又喝了熱茶,嚴承悅才舒服的長嘆一聲:“貢院三日當真是度日如年,我如今算是明白那些舉子爲何考中時那般歡喜,旁的不爲,就是爲着不再受這份罪也該當歡喜的。”
李鸞兒抿嘴淺笑:“夫君這話說的,明明人家是爲着有了進身之階而高興,偏你說人家怕受罪,這叫朝中大臣聽到說不得又要罵你有辱斯文了。”
嚴承悅搖頭苦笑:“罵便罵吧,總歸咱們夫妻倆挨的罵不少了,只我深覺我的話很有幾分道理的,便是我這樣的考這一回都有些受不得,那些體格稍弱些的豈不更加難受,三日都窩在小小的號房裡,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處,有的號房還透風,日子當真難過,旁的且不說,我旁邊號房那位舉子第一日便吃不消叫人拖了出去,每日裡都有人生病拖去請大夫。”
“你沒受寒吧?”李鸞兒拿了嚴承悅的手腕給他把脈。
嚴承悅搖頭:“倒沒有,我那個號房很好,據說是出過狀元郎的。”
李鸞兒聽後抿嘴一笑:“原我前些時候進宮碰着長寧公主,和公主說了幾句話,談及你今年要科考,公主只說幫着咱們挑個好的號房,我原只當她開玩笑的,沒想到竟是當真了,如此,回去後我必得備禮感謝公主一番。”
嚴承悅吃了一驚:“長寧公主如何……她怎就能幫着要到好號房了?”
之後他一細想便明白了:“倒是我渾忘了,每回科考都有人家憑着關係留下一些好的號房,這倒也不是什麼難事的,想來長寧公主也有這樣的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