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淡然的看着忽然出現在屋內的人影,沒有絲毫準備的顧白羽那清秀的臉龐上,並沒有顯露出太多的驚訝的情緒。
蘇墨軒身邊隨時隨地都會有暗衛跟隨的事情她原本就知道,雖然並沒有料到蘇墨軒的暗衛能有如此神出鬼沒的本事,然而顧白羽的心中卻始終覺得,蘇墨軒親自挑選培養出來的人,自然是個中好手。
因此,心裡雖然是被那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屋子裡的人影驚了一下,顧白羽那向來鎮定從容的臉上,卻是並沒有顯露分毫。
“讓司然去長安城府衙告訴邢捕頭,我需要劉姓師爺離世髮妻的更爲詳盡的資料。”
語氣淡漠而沒有絲毫的情緒,蘇墨軒看着畢恭畢敬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淡淡的吩咐道。
躬身行禮,那忽然出現的默不作聲的人影便又倏忽間消失在窗外,整個過程悄無聲息,甚至連擺在窗臺上的菊花葉片都沒有碰到,屋子裡寧靜如常,似乎從來便沒有這個人出現一般。
“還有一點,”神色如常,站起身來看了兩眼熙熙攘攘的隨着午膳時間的臨近而愈發熱鬧的街道,顧白羽對着蘇墨軒和高隨遠繼續出聲說道,“既然我們從五個受害者的身上發現了共通點,找到了兇手挑選受害者的範圍,那我們就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找出近來這兩個嫌疑人所接觸到的類似案件,對可能的潛在受害者進行盯防布控,好將兇手抓個現行。”
顧白羽所說的方法,正是現代刑偵學上的一種叫做“受害者研究”的偵破手法。類似於他們當前所遇到的連環殺人案件,兇手選擇成爲他刀下亡魂的受害者,都有着他自己的一套標準和理論,從受害者的共同特徵中尋找兇手可能會下手的潛在受害者,恰是能夠將兇手當場抓到的又一個好方法。
“我剛剛也想到了這一點,”點點頭,蘇墨軒看向顧白羽的眼眸中多了幾分讚賞的笑意,“只是這種方法還需要更多的人手,又最好是陌生面孔,所以我們需要再從鄰近的府衙中借一些人手過來。”
一面說着,蘇墨軒一面起身走到放着筆墨紙硯的案几前,俯身在空白的宣紙上寫下幾行字,又蓋了刑部侍郎的印信,方纔又繼續說道:“等着一會兒邢捕頭派人來長汀樓蹲點兒布控,將這個拿給他直接帶去柳楊鎮府衙,龐佔林就會帶着他的人來這裡幫忙了。”
“什麼時候我也去偷偷地照着你的印信刻一個,隨時隨地的調動各地捕快,實在是一件令人羨慕不已的事情。”順手拿過蘇墨軒尚未收起的印信,高隨遠仔細地瞧着,語氣中滿是玩笑的意味。
“什麼印信都不如我這張臉頂用,你還是趕明兒找個會換臉制皮的師傅,照着我這張臉做個人皮面具帶着吧,保證你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當地的捕快熱情接待。”語氣不鹹不淡,談完案子的蘇墨軒難得的同高隨遠開起了玩笑,而那含笑的目光,卻始終是落在顧白羽的身上。
“嘖嘖,我看還是白羽更頂用一點兒,有她在這裡,你竟然都會主動開玩笑了,”撇撇嘴,高隨遠搖着頭說道,順手將那枚印信丟回到蘇墨軒的懷中,他繼續調侃着說道:“得了得了,我也不是那麼不知趣的人,與其白白的呆在這裡做你們兩個人的大紅燈籠,不如去廚房看看我要的‘蟹影迷蹤’和那道沒名字的蝦做好了沒,跑了這大半天的,我還當真是餓了。”
溫柔和煦的笑容佈滿儒雅清俊的臉龐,高隨遠一面打趣着說道,一面便轉身向着門外走去,絲毫沒有聽到身後顧白羽低低的那一句抱怨的聲音,儘管,那句抱怨並不是衝着他而去的。
“這個李景毓也真是的,都多長時間了,讓他想個菜名也想不出來。”向來平靜淡漠的眸子裡難得的帶了幾分憤憤然,在蘇墨軒的面前,顧白羽時常會恍惚,覺得自己真的只是這大興王朝的一個十八九歲的天真少女,而不是前世的那個歷經滄桑的首席女法醫。
“他那副沒正經的模樣,怕是早就把這件事拋到了九霄雲外,改日我見到他,幫你催一催。”起身走到顧白羽的身側,蘇墨軒那清冷的嗓音中帶着幾分清淺溫柔的笑意,落在耳畔,恰似春日裡最柔軟的微風。
“不要改日了,不是今日便是明日,眼看着意瀾就要做好準備在長汀樓推出這道菜了,總是沒個正經名字怎麼能行?我……”
口中的話音尚未落下,顧白羽一個轉身,卻是毫無防備的落入了站在身後的蘇墨軒的懷中,白皙的臉頰上頓時浮起幾絲紅暈,那沒說完的話,便將將被吞嚥回了腹中。
“嗯?你怎麼?”似是沒有看到顧白羽面上的異樣一般,蘇墨軒擡起手臂,輕輕的環住了顧白羽的腰身,深邃如璀璨星空的眼眸中帶着細碎的笑意,低頭看向顧白羽那似是正常少女一般的略帶嬌羞的模樣,蘇墨軒眼眸中的笑意更深,攬着她腰身的手臂緊了緊,低頭湊到她的耳畔,低聲說道:
“要不要我來幫你們取一個名字?”
臉頰瞬間變得通紅,顧白羽下意識地向後縮着身子,卻是被蘇墨軒緊緊的攬在懷中動彈不得,於是在心裡默默地磨了幾回牙,顧白羽狠心迎上蘇墨軒那含笑的眼眸,語帶仇恨的說道:“究竟是誰說,你從來只會面無表情地對待圍在你身邊的姑娘的?”
你分明就是一個隱藏頗深的情場老手。
“大家都這麼說,公認的。”面上的笑意不減,蘇墨軒的臉上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跡象,對着顧白羽繼續說道:“更何況,他們說的,都是我對待圍着我的姑娘時的表現,現在是我圍着你,當然不一樣。”
“……我終於知道李景毓爲什麼叫你大混蛋了。”默了半晌,被蘇墨軒攬在懷中動彈不得的顧白羽咬牙切齒的說道。
“多謝誇獎。”笑的得意而溫柔,蘇墨軒那一貫冰冷淡漠的模樣融化在這笑意之中,透出繼續別樣的英俊和迷人,“其實我……”
“哥,羽兒姊姊,吃飯啦,吃飯啦!”
蘇墨軒尚未說完的話被門外驟然傳來的一聲呼喚所打斷,沒等他們兩個人反應過來,蘇意嬋那明麗活潑的身影便登時推門而入。
溫柔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蘇墨軒環着顧白羽腰身的手臂驀地一僵,而向來便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顧白羽,看着那呆愣在門口的蘇意嬋,清秀的臉龐上紅一陣粉一陣,眼眸立時錯開來去,再也不好意思去看着蘇意嬋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先出去了,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從驚呆中回過神兒來,蘇意嬋忙不迭的連聲道歉,慌忙退身而出並且片刻沒有耽誤的將房門重新關上,蘇意嬋背靠着雅間的房門,腦海中止不住地回想着剛剛自己推門而入時看到的那一幕。
她的三哥蘇墨軒竟然在笑?!她那一向對誰都繃着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冰塊臉的三哥蘇墨軒竟然在笑?!
而且那笑容居然是如此的溫柔如水,還隱隱地透着幾分孩子般的頑皮,後背靠在門上努力地深呼吸,蘇意嬋覺得,能看到蘇墨軒臉上那從未出現過的笑容,自己今日這趟門出的,可真的是賺夠本兒了。
“意嬋,我讓你來叫羽兒姊姊和蘇公子吃飯,你靠在雅間的門上做什麼?爲什麼不進……唔……”
“噓——小聲點兒,小聲點兒,”從倚靠着的房門上立刻彈跳起身來,蘇意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了顧意瀾的嘴,帶着一副鬼鬼祟祟地表情將顧意瀾拖到一旁的角落中,蘇意嬋做出一副笑得似是奸計得逞一般的模樣,對着顧意瀾壓低嗓音說道:
“你知道剛剛我推門進去,正好看到我三哥在同你的羽兒姊姊做什麼嗎?我三哥他……”
“你三哥我怎麼了?”
清冷的嗓音自身後忽然響起,被嚇了一跳的蘇意嬋立刻回身去看,卻恰好迎上了蘇墨軒那張恢復了往昔淡漠平靜的俊顏,於是心中頓時涌上十二萬分的不滿,蘇意嬋對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蘇墨軒說道:
“哼,吝嗇鬼,我可是跟你在同一個屋檐底下長大的親妹妹,十幾年的****相對,我也沒有見過你對我露出那麼溫柔的表情來!”
“意嬋……”瞬間將蘇意嬋剛剛推門而入所看到的情形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看着蘇意嬋那憤憤不平的模樣,站在一旁的顧意瀾輕喚一聲,伸出手去拉扯她的衣袖,似是在安慰,又似是在阻攔。
“瀾兒,你不要攔着我,他蘇墨軒可是我親三哥,今日能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甩開顧意瀾伸來拉扯自己手臂的雙手,蘇意嬋話語中的憤憤之意沒有絲毫的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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