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繡也能感受到它的關心,心裡也不由流過一絲暖流,人在脆弱時,能感受到這樣的溫暖,就算這溫暖只是來自一隻小動物,心裡也是十分舒爽,她最近已經漸漸有些絕望,沒想到一場小小的感冒卻是越來越嚴重,連着拖了半個月,每天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大部份都是昏睡在牀上,她自己也知道這樣子下去是不行的,可是卻連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每次都是睡醒了之後才強打着精神將家裡的動物給餵了,現在連煮飯時也感覺吃力,不時的能歪着竈臺睡着。
她用意志力將那陣想要立馬躺下的願意給強忍住了,撐着牆壁慢慢的挪到一旁的石桌邊,支撐着身體坐了一會兒,正感覺頭重腳輕再上樓去睡一會兒時,門外頭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她失去神采的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猶如兩個璀璨的星辰,連忙強撐着站起身了,走到大門口,巍巍顫顫的將大門打開。
用盡力氣將大門打開之後,眼裡模糊的映出個人影,依稀覺得有些眼熟,只是再也看不清楚,她失去了知覺一下子滑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中,只感覺有人拿了苦澀的東西喂自己,這場大病就好似一場惡夢般,熬了許久終於是醒了過來,等明繡意識完全清醒的時候是睡在自己的房間,她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覺得渾身手腳發軟,屋外橘黃色的夕陽也是有些刺眼,她擡了手臂將眼睛捂住,這才微微張了有些乾燥的嘴脣,伸出舌頭舔了舔,費力的將身子滑下牀,準備倒杯水潤潤喉嚨。
這下子雖然仍舊是有些頭重腳輕。可是那種心悸神智迷糊的感覺卻是消褪了不少,這種情況她自己也知道感冒是好了,想到這兒。明繡心裡不由一陣驚喜,又伴隨着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這下子她才感受到古代風寒的威力。想着那幾天渾渾噩噩不住昏睡的日子,忍不住一陣後怕。
“你醒了?”
明繡正巍巍顫顫的抓着杯子喝水。感受着那清涼的開水滑過自己乾燥的嗓子眼,這往日裡喝來平淡無奇的白開水在這時候喝來也是覺得香甜無比,她正暗自欣喜間,聽到門口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女聲,聲音微微撥高,顯得有些驚喜,這纔有些後知後覺微有些吃力的轉了腦袋過去。
門口站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穿着破舊又略顯寬大的衣裳,這件猶如罩子似的衣服將她顯得有些不尋常的嬌小,整個人也是顯得有些黑瘦,隔得這麼遠也能看得出頭髮枯黃,顯來是營養不良了,手裡端着一個盆子。
明繡認真盯了兩眼,翻遍腦海也沒想出這女孩兒是誰,想來應該是不認識的,不過看那樣子應該是這女孩子救了自己,不由有些感激又有些疑惑的問道:
“請問你是?”
那女孩聽她這麼問了。臉上露出一抹略有些羞澀的笑容,平日裡想來應該也不太和人打交道,有些侷促不安的走了進來,將盆子放到桌子上。這才抓了抓衣角低垂着頭說道:
“我叫何翠翠。”
她說完見明繡歪着腦袋仍舊有些不明白時,臉孔不由漲是通紅,將腳縮了縮,又小聲的重複了一次,見明繡不住的盯着她看,餘下的聲音不由消逝在嘴裡,連忙將頭低垂了下來,眼光透過額頭的幾縷劉海,看着明繡白皙精緻的臉孔,眼裡不由露出羨慕的神情。
明繡雖然病了一些日子,少了她往日健康時的紅暈,整個人也是消瘦了一圈,不過看起來卻是柔弱了不少,有一種異常病態的美感,臉色雖然蒼白,可是就這麼隨意的靠坐在椅子上的姿態也是慵懶無比,柔順黑亮的長髮披散在衣襟旁,巴掌大的小臉瘦小了許多,只是那雙盈盈的眸子卻是如兩汪黑泉鑲嵌在臉蛋上頭,十分惹人憐愛。
被她安靜的這麼盯了半晌,女孩兒也有些驚惶,覺得這小少女身上既有一股讓人害怕的威嚴,又有一股莫名吸引人的魅力,兩種特質奇異的結合在一起,這種陌生的感覺令得她不知所措,只是又不敢隨意離開,眼見着已經快要哭出聲來,只是死死的咬着嘴脣強忍住不發聲,身子卻能見着微微在顫抖了。
明繡微微嘆息了幾聲,不管這陌生女孩子是誰,可是看她樣子這些天照顧自己的事情倒是不假了,看她這樣子想來也不會做出什麼對自己不好的事情,不然早就跑了,還能留着她清醒過來麼?
“你過來。”她對女孩兒招了招手,見那她略有些猶豫,可是慢慢的走了過來,不由微微笑了笑,不過這個簡單的動作一做好似耗盡了渾身力氣般,輕皺着眉毛低頭細細的喘了幾聲。
那少女見她這副柔弱無依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癡迷,不知不覺的忘了害怕,連忙走上來輕輕在她背上拍了幾下,聽她呼吸聲順暢了,這才乖巧的收回手站在一旁,只是雙手不安的撰在一起。
明繡見她做事雖然細心周到,可是膽子卻是有些小,不由微微又笑了笑,嘴角旁露出兩個甜美的小梨渦,配着她蒼白柔弱的臉頰有一種異樣的美感,她怕自己一開口嚇着了這個小姑娘,因此聲音又放柔了一些:
“你何翠翠嗎?”見少女猶如受驚的小兔子般不乖巧的點頭,她又笑了笑,敏銳的感受到自己這麼笑着她便鎮定許多,嘴角不由抽了抽,沒想到自己的美色對女孩子也是有吸引力的。
少女略顯得有些癡迷的望着她,見明繡好看的眉頭輕輕皺了皺時,連忙抑制住自己想要上前撫平的衝動,見她只着了一件單薄的睡衣,連忙乖巧的到一旁拿了她的外套過來給她披上,雖然心裡仍舊有些害怕,不過表情顯得鎮定了許多,主動的開口解釋道:
“我哥哥是何遠。”她見明繡聽了這個名字臉上也沒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顯來是不認識哥哥的,因此不由露出有些驚慌的表情。
明繡沉吟了一會兒,腦海裡卻沒有任何關於何遠的資料,難道此人是以往會送材料上山的人之一?她這麼一聯想,好似有道亮光在心裡劃過一般,記得有些靦腆的青年送過紫羅蘭上山,好像記得是姓何的,這麼一想着,她眼睛也亮了起來,仔細觀察了少女一番,雖然面色有些暗黃,長得雖然不是特別秀氣美麗,不過面目間依稀和那青年長得有幾分相似,因此微微動了動雙脣問道:
“何遠?送花上山來的那個?”
何翠翠聽她想了起來,忙不迭的點頭,臉上不由有些喜出望外,眼睛也亮了些,不由自主的抿了嘴脣笑了,她原本長得平凡無奇,不過這一笑卻是異常的可愛,雖然皮膚狀況不太好,不過眼睛彎成了一汪月牙,讓人看了也忍不住想跟着微笑。
明繡也忍不住微微笑了笑,見那少女又傻愣愣的盯着自己看了,眼睛裡頭滿是癡迷,不由又有些無奈,連忙撫了撫還有些發暈的腦袋問道:
“這些天是你照顧我的嗎?”
“嗯。”
何翠翠的聲音猶如蚊蟲一般的輕細,要不是這山林裡四下安靜,她還真的會漏聽了去。想着自己病了這麼些日子,也算是撿回一條命來,心裡不由十分感激,眼睛裡好似氳上了一層水氣,拉住了她的手說道:
“謝謝你。”
何翠翠只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雙細嫩軟綿的手拉住,觸感比明繡身上的絲綢睡衣還要細膩,面孔透出一抹紅暈,連耳根子也直感發燙,有些不好意思的連連搖頭,可是卻不捨得將這上好的手感扔開,只是窘迫的站在一旁,任她將自己的手握在手心裡,不敢再看她精緻的臉龐,連忙低垂下了頭。
雖然說大恩不言謝,不過明繡對這何家兄妹卻是真心感激,心裡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們,看他們兄妹的穿着想來家境也不太好,以後能報恩的機會多的是,因此感恩的話也就不再一直掛在嘴邊。
“你叫何翠翠,我叫你翠翠好嗎?”
何翠翠連忙點點頭,只覺得自己原本普通至極的名字,在她嘴裡念出來也是變得十分好聽,不由露出一個很是羞澀的笑容,猶如破開雲層的陽光般,平凡的臉蛋也顯露出她這個年紀少女應有的嬌俏可愛。
女孩很是靦腆羞怯,明繡讓她坐了幾次,她卻怎麼也不肯坐在她身旁,反倒是有些倔強的微微退了幾步,雙手握在一塊低了頭,像是個小丫環般。
明繡初時拿她也沒有辦法,只是試過幾次之後卻發現自己只要對她笑一笑,這少女迷迷糊糊的也就聽了她,好似機器人般,她一個命令她一個動作。
她問了半晌,這少女話雖不多,膽子也小,不過口齒也算清皙,幾次套問下來倒也明白了事情大概。
原來當時何遠上來送植物,可是剛一開門就見到明繡昏倒在地,將她扶進屋之後就找了大夫,並且想着自己照顧她不便,因此叫了妹妹過來守着她,她這時候已經昏睡了快要五天了,之前可將這兄妹二人嚇得不輕。
明繡聽她這麼說了,心裡也忍不住一陣後怕,後背也被冷汗溼了個透,以前總以爲自己一個人什麼事都能做,沒想到這次一生病卻發現自己也不是無所不能,要不是有這兩兄妹,自己要是在這半山真有個什麼好歹,怕也是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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