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這奴婢不懂事,還請太子妃不要與她見怪。”那婦人看到這邊的動靜,也沒有動怒,氣定神閒的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也沒斥責那個擋在門前的婢女,也沒說明繡擅自想闖進自己內室的舉動,只是微微衝她笑了笑,眉梢輕輕揚了一下,明繡看在眼裡,心裡的火氣騰騰的升了上來,正想要再說什麼間,突然客廳牆外頭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吆喝聲:
“客倌,咱們這兒只是小本兒經營,只是些家常小菜,根本賺不了幾個銅子,本來就是爲了養家活口,求您大發慈悲不要爲難我們……”說完,又是一陣喧譁的吵鬧聲,好似隔着薄薄一層牆板,隔壁的那些吵鬧聲原本並不如何響亮,可是這人一提起了音量,在這邊寂靜的午後,顯得尤其刺耳。
明繡一聽這話,腦海裡微微一思索,嘴角邊就已經勾起一絲笑意來,反觀那原本淡定自如的婦人,卻是在聽到這陣吵鬧之後,那平靜的臉龐一下子就像是面具被撕破了般,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鐵青,原本悠然的神色突然間垮了下來,眼睛裡閃過一絲惱怒驚慌之色,只是眨眼間,這絲神色就被她重新壓抑了下去,臉上又笑意吟吟,好似之前的那絲氣憤與慌亂只是看到的人的錯覺一般,只是明繡卻知道,這絕不是自己眼花了
。
“夫人這棟院子倒是挺好的,鬧中取靜,而兩者又相結合得巧妙,本宮倒是如今。才瞧出名堂來。”明繡笑咪咪的,也不再着急想往屋子裡闖。自顧自的施施然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想到之前到京城北面時,路過的街道,嘴角邊的笑意自然就更深,誰也不可能想到,在左歷拐了無數次,任誰都會以爲深入小巷的時候,誰知這兒卻和熱鬧的街面只是一牆之隔而已。
這屋子裡佈置得再是雅緻,看起來和大戶人家是差不多了。可就是這一點,卻暴露了這棟尋常小院絕不可能和大戶人家的院子相媲美的缺點。牆壁太薄。這院子的牆壁和對面的街道商鋪只是一牆之隔,有個風吹草動,這邊靜謐的環境,自然能將對面那熱鬧的情景聽得個清清楚楚,明繡這話,卻是已經實實在在的表明了此時的情況,只是心裡卻是佩服這婦人的,不但對這片地形熟悉。而且能引得自己繞了這麼多圈子。並且還真以爲已經深入小巷,如果不是一牆之隔的商鋪出賣了這院子真正的位置,這婦的計謀還真算是完美了!
如此一來。明繡心裡對於兒子會不會真在這婦人手上,她有可能是唬自己的懷疑是真正煙消雲散了,這樣一個聰明心思謹慎的人,手上沒有籌碼時絕不會和自己開這樣的玩笑,她之前講的話不但是爲了降低這婦人的心理防線,也是爲了想要努力駁回如今對自己一面倒的情形,畢竟兒子在她手上,而如今周臨淵又不在,對方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從皇宮裡將元兒弄出來,所表現的肯定不止這一棟院子而已,如今自己孤身一人過來,沒了周臨淵跟在身邊,要是那幾個暗衛也給撂倒了,簡直是和落入羊羣的小綿羊沒有什麼區別,除了咩咩叫之外,明繡實在想不出自己還能做什麼。
只是沒想到意料之外竟然有了這麼一個發現,如果對面是個鬧市,那麼自己就算是個綿羊,只要會咩咩叫,引起別人注意,那已經是足夠了!她嘴角邊笑意更深了些,眼睛裡也盛了笑意,絲毫不見擔憂之色,清澄得如水晶一般,頰邊的梨渦看得人心醉,雖然不是絕世的美人兒,可是笑意卻帶了一股感染的魔力,那婦人臉色難看半晌之後,突然笑了起來:
“沒想到竟然是民婦失策了!”那婦人微微搖了搖頭,臉上雖然還帶着笑意,不過眼睛裡已經染上了寒意,那殺氣不再掩飾,直勾勾的盯着明繡看。
明繡也不怵,鎮定自若的坐在椅子上頭,右手把玩着自己左手戴着的鐲子,腦子裡飛速轉動,臉上卻帶着溫柔的笑意,一邊看着那婦人道: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夫人究竟意欲何爲?”
那婦人顯然也知道如今再說那些客套的,不過是給明繡拖延時間的機會而已,因此聽她這麼說時,竟然點了點頭,頗爲贊同的樣子,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臉上竟然露出猶豫之色,半晌之後纔有些糾結似的回答道:
“太子妃真是難倒民婦了,一時之間,民婦還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什麼呢
!”
聽到這回答,明繡心裡一沉,臉上笑意卻更深了些,這婦人說是不知道自己是想要什麼,而不是說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那就說明,她早就已經將準備如何處置兒子周瑞寧的事情決定了下來,不知道想要什麼,就說明她根本就不是想綁了兒子同自己談條件,難不成只是想要自己親眼看着兒子受害?
一想到這些,明繡就開始止不住的駭然發慌,她不怕面這婦人提什麼條件,畢竟她也知道,周瑞寧關係着往後大周朝的下一代,只要不是傷及了國本,爲了救未來的皇帝,況且還是自己的孫子,隆盛帝都會答應下來,傾一國之君的口諭,還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可如今這婦人說她什麼也不想要,這一點纔是最可怕的!
這人冷靜謹慎,心思又詭異摸不清,偏偏沒有目的的人,纔是最爲可怕,有一句話叫做無欲則剛,沒有慾望的人,那就是沒有缺點的,如果這婦人沒有任何要求,只是簡單想要加害周瑞寧,那麼明繡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與她談條件,難道只能藉着說話來拖延時間,只能期望春華能趕緊趕到皇宮,找到周臨淵,然後他再花上一個多時辰來找到自己?
明繡心裡慌得厲害。可是臉上卻更加鎮定,眼神微微冷了下來。既然這人的目的並不是想要什麼,那自己再與她過多周旋試探都是惘然,早些露出各自的真實目的與貌,說不定還有得談論拖延時間一下,那婦人顯然與她也是一樣的心思,在被人發現自己宅子的位置時不想再多加掩飾,以便讓明繡拖了時間,因此雖然還在笑,可是笑容已經凜冽了起來。
“夫人既然這麼說。那本宮也不得不問一句,元兒真在你的手上?要知道如果夫人只是開玩笑。本宮身邊雖然沒多少人手,可是想要孤單一人走出這院子,夫人的人手雖然多,可是要想在沒有任何挾制的情況下讓本宮留下來,可是有些困難的哦。”明繡看這婦人正大光明的打量着她,她也不躲閃,目光直直迎了上去,笑咪咪的說了這麼一通話。
“太子妃說笑了
。既然民婦說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那自然不會打誑語,民婦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這點子人手想要和太子妃作對。那真正是妄想了些,所以把皇太孫殿下請到寒舍作客,才能邀得動您這一尊大佛呢。”那婦人笑了起來,對於明繡的試探半點沒有不滿的意思,連眼睛都笑得彎成了新月的形狀,揮了揮手朝還堵在內室門口處神色不善的丫環看了去,溫聲道:
“阿梨,去將皇太孫殿下帶過來吧,讓太子妃母子見見面,安安太子妃的心呢。”
“夫人,您……”那丫環對這婦人的吩咐頗有些不服氣,張了張嘴直接想要反駁,誰知那婦人聲音溫和,臉上也是帶了笑意,可是態度卻是不容人拒絕,溫和中透着堅定,淡淡的看着那丫頭,看得她不敢再對視,直接低下頭去時,婦人才彎了彎嘴角,眼裡閃過冷意,溫柔的道:“快去吧,別讓太子妃等急了!”
一聽到這話,明繡心裡的大石頭纔算真正落了地,能與兒子見上面,得知他如今竟然是不是安好的,那纔是最重要的,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爲了能見到兒子,只要見到了他,兩人共同逃出去的機會纔多,如果這婦人只是藏着不讓他們母子見面,明繡心裡根本就不會踏實下來。她此時這麼一激動,眼角邊就露出了端倪,被那婦人瞧在眼裡,臉上又帶起一絲自信之色,緩緩開口道:
“太子妃與皇太孫之間真是母子情深,叫人感動!”
聽她這麼說,明繡心裡不住的冷笑,精神卻又是重新振作了起來,努力打起精神,不讓這婦人瞧出一絲自己害怕軟弱的樣子,到時讓她心裡痛快不說,說不定還會讓她覺得有趣了,越發對兒子不利。
“既然能感動,想來夫人也是有兒有女的人,同樣是做母親,又何苦這麼爲難本宮?”這婦人瞧來年紀已經不輕了,梳着婦人的髮髻,到了她這把年紀,一般都是兒女成羣,許多甚至連孫子都抱上了。明繡淡淡的看了這婦人一眼,不鹹不淡的刺了她一句。
她心裡隱隱有些猜測,只是還沒能有證據證明而已,畢竟她與那人從未見過面,雖然無意間還是聽人提起過幾回,可是要想確定一個沒見過面的人身份,光是靠綁了自己兒子一事,還不能完全確認下來,畢竟關係周瑞寧的性命,她根本不想馬馬虎虎。
“是,是啊……我也是有兒有女的……”那婦人聽了這話,眼睛就像失去了神彩一般,嘴角的笑容再也掛不住,露出苦澀傷心之色來,眼睛裡甚至有水光在滾動,一副哀痛欲絕的樣子,受她情緒感染,明繡面色也微微緩和了下來,只是心裡絲毫警惕也不敢放鬆,甚至看她這樣,更是緊繃了些,深怕這婦人哀痛之下,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到時自己追悔莫及,她此時也不敢再去搭腔,怕更惹惱了這婦人,只是沉默了下來,聽這婦人喃喃的道:
“我也是有兒女的……我的一切,全是,全是毀在了你們上頭
!”那婦人默默的流了一會兒眼淚,也不拿帕子擦拭,就這麼任由淚痕爬滿了臉龐,這樣素淨的樣子,那種哀傷更是像深入了骨髓裡一般,她哭了一陣,說到這話時。眼睛裡露出怨毒刻骨之意,擡頭看着明繡時。這種眼神直看得人毛骨悚然,陰冷入骨:“全是你們!是你們毀了我的一生,我也要毀了你們的一生,讓你和我一樣痛!哈,哈哈……”她說完,瘋狂的輕輕笑了起來,眼睛直直的盯着明繡,臉上瘋狂與哀痛並存,眼睛蒙上了一層紅血絲。神情叫人膽寒。
聽到此時,明繡心裡才終於確定了這人的身份。之前的懷疑統統得到了證實,失去了一切,包括兒女,又跟老周家有瓜葛,知道捉了周瑞寧能叫皇室上下痛不欲生的,能在京里布下這麼多勢力,如今還穿着素淨衣裳,一身淡白色。明顯就是家裡剛有人過世。不是守孝,就是守寡。
明繡看這婦人哭笑着的模樣,輕輕嘆息了一聲。原本輕鬆隨意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卻是緊繃着坐了起來:
“袁夫人,你這又是何苦?”除了那位在江浙權勢滔天的袁總督,明繡還真不能想像得出,這樣的情況下,又有能力在京里布下這麼多探子手段,而且心思還不是單純的忠君愛國,除了他,還能有何人!
“太子妃猜到妾身身份了!”這話是肯定而不是疑問,秦氏被人拆穿,也沒露出慌亂害怕的神色來,反倒是斯條慢理的坐直了身子,從懷裡掏出一條素淨的帕子來,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痕與眼角的水跡,一邊又伸手理了理髮髻,好似從之前的瘋婆子,一下子又恢復到總督夫人高高在上的模樣來,之前的一切又哭又笑,如果不是她眼睛還微腫,完全看不出一絲狼狽的痕跡來,她衝明繡微微的笑着,矜持又帶了些優雅:“太子妃還真是蘭心惠質,不過猜出來也好,妾身也不想再同您打啞迷,而且知道妾身的身份,想來,太子妃您不會再問出,妾身爲何要綁了皇太孫的原因吧?”她說完,微微笑了起來。
明繡看她這樣子,還真是覺得有些棘手,兩人一時間也不再說什麼,都沉默了下來,所幸的是之前那個名叫阿梨的丫頭很快的帶了周瑞寧過來,打破了這一室的沉默,內室的簾子掀開之後,首先站在門口的是那個名叫阿梨的丫頭,她微微一側身,露出後頭個頭剛到她腰下側,穿着明黃色絲綢內衫,一頭烏黑髮絲散落披在身上,俊俏的小臉上一片冷淡鎮定之色,黑琉璃似的晶亮大眼沒露出絲毫害怕的周瑞寧來
。
看到這熟悉的小臉,明繡心裡一下子軟了下來,原本緊繃的身子一軟,癱在椅子上頭說不出話來,深怕自己的表現激怒了才失去兒子的秦氏,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強忍住想衝過去抱住兒子的激動,迫使自己冷靜了下來,輕輕衝兒子喚道:
“元兒!”她看到兒子鎮定的小臉,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不慌張不害怕,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心疼得有些忍受不住,聲音低柔軟的衝兒子揮了揮手。
周瑞寧原本淡然的神色在聽到聲音轉頭看到明繡時,本來就只是一個不滿三歲的小孩子,心裡對這情況肯定是忐忑不安的,更何況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經歷過的第一次綁架,之前沒有任何這方面的經驗,開始時沒能像其他孩子一樣被嚇得張嘴大哭已經是不錯的,能維持住表面的鎮定與冷靜,已經是周臨淵與隆盛帝教導有方了,此時看到母親,再是僞裝得好,稚嫩的小臉上也露出一絲驚喜之色來:
“母妃!”喊完這話,周瑞寧下意識的就想要往自己母親身邊跑過去,那名叫阿梨的丫頭看到他動作時,卻是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背脊,將周瑞寧還在跑的身子打了一個踉蹌,聲音大得連明繡聽得都心疼了起來,兒子長這麼大,還沒人敢這麼對待過他,她自己都捨不得碰一根寒毛的寶貝兒,這丫頭竟然敢打他?她心裡又驚又怒,一下子站起了身來,眼睛一轉看到手邊小几上的裝飾小花瓶時,一邊罵道:
“你這賤婢敢打我兒子?”她喝完這話,看那阿梨臉上露出憤怒之色,要想向她衝過來時,一把抓了那花瓶狠狠往她頭上砸了過去!
“嘭!”的一聲悶響,那阿梨盛怒之下朝她衝了過來,兩人距離隔得並不太遠,明繡雖說這幾年養在太子府跟養老沒什麼區別,不過因幼時練過口訣的原因,身子卻是比一般閨閣女孩兒要好得多,這下子又是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花瓶正正砸到阿梨的額頭上,她力道用得大,那阿梨白淨的額頭立馬流出一絲鮮紅的血跡下來,矇住了眼睛,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淒厲的味道:
“賤人,你敢打砸我?”
“你可以再喊得大聲一些,正好讓本宮可以更加輕鬆點。”明繡冷笑了兩聲,自顧自的走過去,牽了兒子的小手,又重新回位置坐了下來,她此時渾身尖刺,緊緊將兒子困在懷裡,不肯再退讓絲毫,這話一說出口,原本手舉了起來的秦氏眉頭一皺,舉起的手又軟了下來垂在小几上頭,看阿梨盛怒之下要想對明繡母子二人出手,她連忙喝止:
“夠了阿梨
!”她不是怕阿梨傷害了明繡母子,而是怕明繡不管不顧之下如破罐子破摔,到時大聲喊叫起來,自己這兒離外間街上只是一牆之隔,如果真是喊叫起來,她怕沒來得及解決明繡身邊的暗衛,將這母子二人害死在此地,就有人衝了進來。秦氏不怕死,早在丈夫兒女都死了個乾淨,只留了她一個人在這世間時,她就從沒想過要獨活。
可是她卻怕自己死了,目的卻沒達成,沒能給丈夫兒女報仇血恨,就算九泉之下,也不得冥目,沒有臉面去見自己的丈夫兒女,這阿梨衝動任性,今日能僥倖將周瑞寧從宮裡架出來,已經是將以前袁林道留在宮中的暗手全部用盡了,又能成功將明繡也引來,已經實屬是僥倖,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秦氏很清楚,不管自己今日表現得如何勝券在握,可是這京城,總歸是天子腳下,這裡是姓周人的天下,自己的這些勢力,在對付這對落單在此的母子還行,可真要同大周皇室抗衡,不過是以卵擊石而已!
外間她的人手還沒傳來將明繡身邊跟着的暗衛全部弄倒的消息,她不敢去冒這個險,秦氏佈置這麼久,辛苦逃出江浙,爲的是一擊即中,而不是功敗垂成。她必須等到明繡身邊跟着的暗衛全部被自己的人引開了,她纔敢對這一對母子動手,除此之前,她根本不敢去冒任何的險。
“可是,夫人……”那阿梨聽到秦氏叫停的聲音,臉上露出不服氣的神色,感覺到自己疼得鑽心的額頭,更是氣恨不已,不管不顧又要嚮明繡衝了過去,秦氏看到明繡嘴角邊的冷笑,又看到阿梨滿臉猙獰的神色,鎮定的心思再也維持不住,滿面寒霜的衝她冷喝:
“難道我的命令你也不聽了?是不是總督不在,你們就開始欺我是寡婦無依不成?”
那阿梨聽她這麼一說,臉上露出憤恨無比的神色,不過終於是不敢再造次,跪了下來,有些無奈道:“奴婢不敢!”
“不敢就乖乖聽話,我沒叫你動手,你就不要擅自作主!”秦氏冷着臉喝了一聲,那阿梨乖乖的答應了站到她身後,只是一雙眼睛卻是充滿陰狠之意盯着明繡,猶如一隻毒蛇般,明繡卻是不在意她,目光根本沒放在她身上,這情況更是叫這阿梨氣得滿臉扭曲,秦氏在喝止住阿梨之後,也不再掩飾自己的神情,冷着臉一言不發的端了茶杯在手把玩,臉上露出陰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