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鯊魚,我現在特別想知道當初的你是怎麼看待陳妙的。你把她當個笑話還是當個寂寞的消遣?你那麼直來直往的人怎麼受得了她那樣不負責任的刁難,不明事理的敏感,不懷好意的猜測?
我最終還是敗給她了。就算曾經我愛她愛到失去了自我,現在都回不去了。
兩年,兩年。其實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你死了,kk走了,陳妙跟我分手了,但是馬克回來了。他變了,變得更成熟也更有城府,我看不懂他了,但我能感覺到他比以前對我還要好。
然後在冬天來臨之前,他跟我表白了。悲涼的秋夜裡,他捧着一束鮮豔如血的玫瑰花跪在一片落葉之上,深情款款的對我說:“Jenny,I LOVE YOU.Do you love me?”
我哭了,並不單純的是感動。我只覺得眼前這個人太懂我了,他知道此刻的我已經累了,倦了,只想找一個依靠,於是他就來了。
見我許久不支聲,他有些尷尬的說道:“你再不說你愛我,我的腿就要麻死了。”
“Yes,I LOVE YOU MARK!”他站起身來,還沒來得及揉揉發麻的大腿,就被我緊緊的抱住了,“馬克,謝謝你,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愛我。”
“傻瓜,這不需要謝,只要你開心就好了。”他也緊緊的抱住了我。
嗖嗖的冷風把樹葉颳得唰唰作響,但我只覺得溫暖無比。我第一次有了想要結婚的想法,我想要跟眼前這個人一起共度餘生,儘管我再也無法像愛陳妙那樣愛他,但我願意跟他一起平淡的活着。
在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中,我選擇了後者。不是每個人都有運氣碰到互相愛着的人,就算碰到了,像我跟陳妙,還是有可能破裂。但人類的天性使然,我們並不會因爲找不到那樣的人就放棄兩個人一起生活。我們可以追求完美,但也要明白不完美是生活的常態。就像我們知道生命的盡頭明明是一無所有,卻還要用力的活着一樣。註定會失去,並不代表不值得擁有。
所以,陳妙啊,我並不後悔遇見你。我們一起快樂過,也爭吵過,但是因爲深愛,所以快樂也極致,失望也極致。這些感覺這輩子我都只能體會這麼一次。謝謝帶給我這些體驗的人是你。那麼你呢?你後悔遇見我嗎?如果你也能說你不後悔,我會很開心的。
“J,今晚吃什麼?”馬克一邊來着車一邊問我。我們的MJ音樂工作室剛剛裝修完畢,所以我們決定出去大吃一頓好好犒勞自己。
“火鍋?日料?隨便啦。”想吃的太多了,我一時拿不定主意。
“那就中餐吧!”馬克做出了決定。
“不要!”中餐多普通平常啊,還不如回家自己做了。
“你不是說隨便麼?”馬克無奈的搖着頭。
“除了中餐。”
“算了,還是你定吧!最怕你們這些隨便的人了,以後真得開發一道叫做隨便的菜才能治治你們。”
“好吧,好吧,火鍋好了!”我猶豫着說。
他抽出一隻手點了點我的腦袋,“不準變了啊!”
我癟着嘴,“哦。”
紅通通的火鍋配着啤酒,真是爽到家了。馬克因爲要開車,我就命令他不準喝酒了,所以他特別的眼饞,“那你也不能喝,讓我看着你喝,太歹毒了吧!”
“誰讓你要開車的,我又不開車,當然要喝個痛快啦!”說完我就抱着瓶子吹了起來。
馬克抱怨着,“那還不是有些人說開車方便,我纔開着的。”
喝了四五瓶啤酒之後,我突然心裡一酸,眼淚沒有預兆的就奪眶而出,“馬克,我好想他們。”
他搶過我手裡的啤酒瓶,“別喝了。”
我繼續哽咽着說:“我好懷念以前我們四個在一起的時候,可是現在大家都不在了,skin shiver也沒有了……”
馬克皺了皺眉頭,不再勸我,而是自顧自的也喝起了酒。
鯊魚,我跟馬克開了工作室,以後我們再也不用天晴下雨都出去跑演出了,說不定收入還能多一些。我們還買了車,生活越來越好,可我卻沒有以前快樂了。你呢?你永遠都定格在了我們最美好的時候,所以你的記憶也在重複的播放吧,那你一定比我們更快樂。
“J,你信我嗎?”馬克突然抓住我的手說。
我傻笑着,“當然信,你說個號碼,明天我就可以去買彩票!”
他也笑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過害他,從來沒有。”
“這兩年以來,我總是做噩夢,夢見他來殺我,夢見他要把你帶走。現在有你陪着我,我纔不那麼害怕了。”
“你放心吧,他才捨不得帶走我呢!哎?你說的是鯊魚吧?kk嗎?”我搖了搖頭,可終究還是睜不開眼,昏睡了過去。
最後是怎麼回的家,我並不清楚,應該是打了車吧。但是那晚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忘,這是馬克隱藏在內心一點點真實的東西,一直到現在,這也都是關於那兩年,他唯一告訴我的東西。
我不知道他在裡面做什麼,幾點起牀,幾點睡覺,有沒有被人欺負,有沒有很難熬……這些,他如果永遠不說,那我也就永遠不會問。
2013年夏天,我帶馬克回家見了父母。讓我意外的是,父親居然讓我帶着馬克也去平城看望一下週姨。我問他這是讓我去認親麼,父親卻說讓我自己衡量以什麼身份去。
由於我實在不知道該做何決定,於是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馬克。他原本也就知道我並非現在的父母親生,但他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是嚇了一跳。不過他迅速的恢復了平靜,“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準備兩份彩禮咯?心可夠黑的呀!”
我沒好氣的說:“誰說要嫁給你了?你想送彩禮,我們家還不收呢!”
他壞笑着,“不嫁我還嫁誰?難不成你還要嫁給陳冠希?”
“就嫁陳冠希怎麼了!反正就不嫁給你!”就這樣鬥嘴也挺好玩的。
他搖着頭,一臉惋惜,“哎,我欲度你成佛,你卻偏要墮落成魔。”
直到母親出來問了一句:“你們這是在背臺詞呢?什麼佛呀魔呀的,現在的電視劇真是越來越會編了,我們這些老人都看不懂嘍!”我們才嬉笑着打住了。
母親神秘兮兮的拉過我的手,給了我一塊玉,“這是當年你身上掛着的,你把這玉給他們看了,他們就知道了。”
我詫異的看着母親,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媽,你這纔是演電視劇呢!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後來我跟着馬克一起,居然真的傻傻的照着母親說的做了,但是周姨並沒有認出來,於是我只好跟她出示了上次做的親子鑑定。
周姨哭得失了聲,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我一面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一年安慰着她,“媽,我這不回來了麼,別哭了,別哭了,我們該高興纔對。”
周姨突然動手打我,“你個死孩子,早就知道了,爲什麼不告訴我,來了那麼多次,爲什麼不告訴我!還把我矇在鼓裡!”
我只好編造了謊言,“這不是百分百確定的事,我哪敢亂說,到時候要不是,我失望不要緊,但是您又要空歡喜一場,我心裡怎麼過意的去?”
周姨突然起身,“我去給阿飛打電話,給你哥打電話,讓他趕緊回來。”
我急忙去拉她,“媽,他在北京也是要工作的,你告訴他就可以了,不用讓他回來。以後有的是機會。”
周姨依然堅持着,“我們家沒有比你回來還要大的事了,不行,他一定得回來。”
說話間,電話就撥通了,周姨說:“阿飛啊,你仔細聽我說,果果找到了,果果回來了,我的女兒呀!她終於回來了!我做夢都在盼着能找到她,真是老天有眼……”
周姨掛了電話之後,哭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問我這些年的生活,我全都如實交代了,當然,除了我養父母偷走我這件事。她一直說着“感謝上蒼,老天保佑”。最後強烈要求一定要去看望我的養父母,我勉強微笑着答應了。
周姨又問了很多細枝末節的事情,還說了這些年她都是如何找我的,講到最後,我們竟相擁而泣了,原本不想讓馬克看到我這樣的。
“媽,我還沒給您介紹呢!這是我男朋友,馬克。”
馬克差點沒反應過來,還是我捅了捅他,他才接上話,“噢噢噢,伯母您好,我是馬克。今天情況特殊,就沒有先跟您自我介紹,還請您見諒。”
周姨對馬克讚不絕口,“這孩子可真有禮貌,模樣也生的好,天庭飽滿,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人。以後呀,你可要好好照顧我們家果果。”
馬克接連點頭稱是,猛的又驚歎道:“果果?”
周姨此時已經收住了眼淚,她清了清嗓子,“這是她小名,現在是叫什麼,高……”
我笑着說:“媽,高羚,羚羊的羚。”
周姨點着頭,“對,是個怪名字。你現在的父母,我對他們什麼都滿意,唯獨這名字起得不好。什麼羚羊,奇奇怪怪的。”
回過神來,我才發現陳妙的父親不在,“媽,陳叔叔去哪兒了呢?怎麼沒看見他?”
“哎,你倒是回來了,但是妙妙這孩子,卻不懂事了起來,也不知道她跟她爸在電話上說了什麼,你陳叔叔就整天悶悶不樂的,昨兒個又出去喝酒喝到大半夜,這不,白天又睡開了。哎?我記得你們倆關係挺好來着,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我支支吾吾的說道:“不太清楚,她畢業後也不知道去哪裡工作了,我們也失去了聯繫。”
周姨若有所思的點着頭,“這樣啊,那也只好看他們父女倆能不能自己想開點了,我們這都毫不知情,想幫也幫不上哪!”
陳妙,難道你真的跟你父親講了我們的事麼?就算你曾爲了我做到了這一步,我也不會再感動。因爲我知道你這樣僅僅是爲了你自己舒服,爲了來逼我而已。就像你說的,我總是考慮太多。其實反過來說,你就是隻考慮你自己,這不就是自私嗎?雖然我也知道人都是自私的,但不能因爲這是共性,它就是對的。
好吧,但我也不能怪你,畢竟那個時候你也是沒料到我們會分手,分手以後我還會這麼不要臉的跑來認親的。
想了很久之後,我給你發了一封郵件,希望它能在衆多的廣告郵件中被你看到:
陳妙,我希望你能回來,不要再只考慮你自己了。我以前曾說過,你就這麼一個爸爸,而且還是你親爸,你不珍惜他,誰來珍惜他呢?你推開他,那你又還能有誰呢?
我不是來裝好人的,儘管我不願承認,但你的父親現在已經成爲了我親生母親的另一半,成爲了這個新家庭的中流砥柱。
我不希望他因爲你的自私而垮掉,也不希望這個重新看到希望的家庭因爲你的自私而破裂。
如果你能偉大那麼一次,大方那麼一次,我會很感謝你的,所有人都會感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