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心的在廚房煮了麪條,剛放到餐桌上,紀騰就醒了。他驚訝的坐了起來,“你坐了早餐?”
“嗯,是啊,冰箱裡什麼菜都沒有,只有雞蛋。我看廚房還有面條,所以就煮了。你快去洗漱吧,然後過來吃麪。”
“你怎麼這麼好!我馬上就過來,你不準先吃哦!”紀騰一頭扎進了衛生間,水龍頭出水的聲音嘩啦啦的響個不停。我突然想起了蘇蘇第一次教我做面的情景,那還是初中在她家。她爸媽都不在,我說我好餓,然後她就給我煮了麪條,一邊做還一邊教我。
紀騰特別滿足的把麪條吃光了,湯也喝得一口不剩,“哇,好久沒吃到這麼熟悉的味道了,我真的是太愛你了,小可!”
“你平常都吃什麼?從來都沒自己做過飯?”我詫異的問道。
“不會啊!”他特別坦然的說。
“你女朋友呢?她不給你做飯?”我假裝不經意的問着,其實是想試探他。
“我沒有女朋友啊,你傻啦,有女朋友的話幹嘛還跟你相親。”紀騰對我翻了個白眼。
他好像確實從來沒說過他有女朋友,只是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從一開始就認定了他有。現在得知是個誤會,我有些竊喜。我被蘇蘇說中了嗎?我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嗎?
知道他沒女朋友後,我更加放心了。只要我再多待幾天,他肯定就會跟我表白了。懷着這樣的想法等待着,一天,兩天,一個月。
我們之間還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紀騰一直睡着沙發,也沒趕我走。
就這樣混到了5月,草長鶯飛的時節。除了親吻和做(hx)愛,我們做完了情侶間的所有事情。我終於還是等不住了,有天晚上,我找了一部恐怖片,看完後假裝很害怕,就讓他跟我一起睡。
紀騰臉上的表情雖然有些尷尬,但也禁不住我的哭訴,扭捏一番也只得作罷。
躺到牀上後,我伸手要去關燈,他卻阻止了我,“你不是害怕麼?燈就別關了。”
“可是不關燈,我又睡不着,有你在,我不怕。”無視他的反對,關了房間裡的所有燈。
一開始,我還是規規矩矩的躺着,大概五分鐘後,我就慢慢的挪到了紀騰的旁邊,先是抱着他的手,後來躺到了他的肩上。
“還說不怕,抱這麼緊幹嘛?”他一直往另一邊挪動着,直到挪到了牀沿,再無路可退。
我的手開始不安分的摸上了他的胸膛,他把我的手拿開,我又搭了上去。
後來,紀騰就直接推開了我,“你幹嘛在我身上摸來摸去的?好好睡覺,別亂動,不然我就出去啦。”
他拒絕我?還是他真的不明白我的心?
我不死心的又抱住了他,“你不喜歡我嗎?”
紀騰抓住了我的手,又頓住了,“怎麼這樣問?”
“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
“明白啊,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是好朋友,好知己。”在我的懷抱中,他故作輕鬆的這樣說着。
“我這麼遠過來,你覺得是爲了跟你做朋友嗎?”我咬了咬嘴脣。
“你想來投奔我?沒關係啊,我可以陪你找工作。”
“紀騰!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我跟蘇蘇已經分手了,因爲你。”
“阿,因爲我?好吧,我無意間又破壞了一對,罪過罪過。”
我氣地把手捏成拳頭使勁的打着他的胸膛,“難道你不愛我,不想跟我在一起麼?”
紀騰沉默了。
而我瘋了。
我從牀上跳起來,把能砸的東西都朝他扔了過去,“那你爲什麼送我玫瑰花,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你這個騙子!我不信,你就是玩玩麼?爲什麼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你不是說你喜歡我麼?”
在一片混亂中,紀騰開了燈,他的表情慌張的不像個騙子,“喜歡就一定要在一起麼?我以爲你明白的,小可。我的確很在乎你,但是因爲這樣,所以不能跟你在一起啊,因爲得到就是失去的開始。就像你跟蘇蘇那樣。我永遠這樣看着你,陪着你,我們擁有柏拉圖式的感情不好麼?”
“你就是個瘋子!”我冷笑着嘲諷了他。
“是啊,不瘋魔,不成活。只是我原本以爲,你是跟我一樣的瘋子,現在看來,你不是。我好像錯愛你了。”
面對他的說辭,我手足無措。得到就是失去的開始?他好像說的也沒錯。我們出生那天得到了生命,時間每分每秒都在流逝,我們同時也失去了一個完整的生命。我們愛一個人,被她的好吸引,爲她瘋,爲她狂,然後佔有她,得到她更多的好,可也開始瞭解到她更多的壞。然後愛情變成親情,狂熱被信任和依賴取代。想想看,我們是怎樣理所當然的拒絕了愛人的求助,可同時又對陌生人無條件溫柔的。
但是因爲這樣,就不去活,不去愛嗎?生命的確是從開始就在消逝,我們得到的也不過是過眼雲煙。但是你不能因爲生命在面對衆多選擇時顯示出的無意義,就否定你自己賦予它的那個意義。我們,是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但我們也是世界。心生萬物,世界不過是人類慾望的投影。你所認爲重要的,喜歡的,就是你賦給生命的意義,只有你知道它,也只有你才能踐行它。
活着,就是活着。
愛了,就是愛了。
這都不是假設條件,而是前提,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在這個前提已經成立的情況下去面對未來。
紀騰的退縮讓我非常受傷。我離開了他的公寓,他的城市,回了家。平城的小閣樓已經被別人租走了,我連個懷念的地方都沒有了。
蘇蘇,以前大人總講門當戶對,而看多了偶像劇的我們總是笑他們多迂腐,多可笑。而現在的我覺得,有些道理,有些話,能代代流傳下來,至少證明它們所講述的是個大概率事件。我跟你都沒高中畢業,在一起時不覺得有多相配,直到遇見了其他的人,才感到我倆本應惺惺相惜的。
紀騰書唸的多,用我的話說,念瘋了。沒有性的愛?蘇蘇你要是知道了,肯定表現的比我更加誇張。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會拒絕性,離開前,我真該讓他感受一次的,好證明他有多可笑。但是,我當時只是委屈,生氣,所以就沒想起來。現在,再回去也不可能了。
在家裡待了半年後,我就受不了了。不能晚歸,不能睡懶覺,還得被逼着跟各種男人相親。12年年初,我毅然決然的離開了平城,不顧爸媽的反對出去闖蕩了。那一年,我輾轉多地漂泊,吃了不少苦。可以說,我是那時才發現人生中有比愛,比性更重要的東西,就是我得如何活下去。
大城市的工作機會固然很多,薪水也比平城高,但是消費水平卻也不知道甩了平城幾條街。大城市裡,再也沒有所謂的交際花,有的只是數不清的外圍女。雖然在平城的時候,我也交往過很多人,但那完全不一樣,我跟他們之間是你情我願,並不是金錢的交易。而且他們家裡也不一定比我家有錢。
合租的女孩子並不漂亮,一到週末就化得跟個蛇精病似的外宿不歸。她用的手機總是最新款的,衣服,包包也都比我的多且貴。但我知道,以她的工資,肯定不可能買得起。她的父母來看過她一兩次,看穿着打扮應該是地地道道的農民。而她總是一副很嫌棄的樣子把他們丟在屋子裡不管,讓他們早點回去,說她很忙。
我看着她父母怯弱的眼神,有些同情。我的爸媽會想我嗎?他們過得怎麼樣?但這種同情,也僅限於室友不在時,給他們開開門而已。這世間值得同情的人太多了,我也要忙着做自己的事,既然不能幫的徹底,那就不要給別人留存幻想。對,我不想做個沒什麼屁用的好人。我沒錢,也沒時間,除了說幾句屁話,什麼也做不了。這種糟糕境遇下的施捨,不是寒磣別人,而是寒磣我自己。至少現在,我沒給他們希望,也就不會讓他們失望。我就是冷漠的人,所以別靠近我。
13年夏天,我在網上看到了關於廈門的一篇遊記。那時,突然流行起“一段說走就走的旅行”。我也跟了這股風,一口氣辭了職,退了房子,買了張機票就飛廈門了。
廈門的大海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藍,那麼漂亮,因爲是內海,也許還有污染的原因吧。但我還是喜歡上了這座城市,這兒就像是平城的翻版,沒什麼現代城市的氣息,房子都還是矮矮的舊舊的。也沒什麼特別大型的產業,絕大部分都是外地人。這裡就是一個旅遊城市。我可以很輕易的留下來,以後也可以很輕易的離開,把它當做一場時間長一點的旅行就好了。
我在曾厝垵找了份服務員的工作,泡泡花茶,擦擦桌子。沒客人的時候,就去海邊玩。
那一年,身邊很多人都開始糾結買蘋果還是三星,而我那部老掉牙的HTC也終於罷工了。我不明白,爲什麼那麼多人願意花掉一個月甚至兩個月的工資買一部這麼大塊的電子屏幕。朋友把她的蘋果手機借我玩了兩天,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想用別家的手機了。不是因爲什麼絢麗的外觀,裝逼的LOGO,僅僅是因爲它的觸屏很舒服,或許我也沒資格這麼說,因爲我是從當年那部HTC直接穿越過來的。也許,所有的觸屏都已經做的那麼好了吧。
朋友們都拿着手機打遊戲,但我不喜歡打遊戲。我喜歡聽歌。所以別人的耳機都還白的發亮的時候,我的就已經黑了。
我喜歡聽王菲唱歌,她的聲音好空靈,特別適合在看海的時候聽。有段時間,我一直循環她那首《南海姑娘》,喜歡的巴不得自己也穿上白衣裳變成一個南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