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譜又被我重新塞回了包裡。回家的路上我在想,爲什麼自己會莫名其妙的攤上這件事,如果當初沒有遇到那個蔣燕燕,自己現在的生活應該和其他人一樣安穩、舒適。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鬼,那麼是不是妖精、神仙什麼的也都存在?
一想到神仙,我就想到了好幾年前看的那份族譜,想到了那位得道成仙的老祖宗宋真鳴,以及那枚能保世代平安的玉印。這件被自己深埋在腦海深處的神話故事,重新清晰的浮現了上來。
那枚被曾爺爺帶到墳墓裡去的玉印,如果真有那麼神奇的話,是不是能保佑現在的自己平安無事?
到家的時候,曉磬已經買好了菜,她知道我下午去見的蔣雁雁,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孿生妹妹,她也感到非常好奇。
“怎麼樣?”她給我端來一杯熱茶。
我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淺淺地喝了一口:“她同意收回那份樂譜了。”
曉磬高興地說道:“太好了。”
我嘆了口氣:“不過她要回趟北京,所以這份譜子,我必須再保管一段時間,直到她從北京回來。”
“不要這麼喪氣,事情總算有個着落了,只要她答應收回就好了。”
“是啊!總算有個着落了。”我笑着扯開話題:“買了什麼好菜?”
“等會你就知道了,今天我來做晚飯。” 曉磬邊說邊往廚房走去。
“看來今天我要坐享其成了。”我打趣着,然後起身走向書房。這份樂譜一直是被我鎖在書房的櫃子裡。
櫃子就在靠門的一邊,我走到櫃子前,伸手從包裡取出那封牛皮紙袋,準備把它重新鎖回去。
就在這一剎那,我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從牛皮紙袋裡面傳出,拿着牛皮紙袋的右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我極力想控制住不停顫抖的右手,可紙袋還是掉在了地上。緊接着,一種莫名其妙的衝動佔據了自己的全身。
我用力推開了書房門,直朝廚房走去。
‘砰’的一聲巨響,廚房門已經被我重重地踢開。
正在洗菜的曉磬驚慌萬分地回頭望着我:“怎麼啦!你怎麼啦?”
我怪笑了一聲,幾步衝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是你嗎?是你求來那張符錄,想整死我?沒這麼容易!”
“宋儒君,你放手,你發瘋了嗎?想幹什麼!” 曉磬大喊起來。
“住口!**養的!”我揮手狠狠給了她一記耳光。
疼痛和屈辱使她的眼淚嘩啦啦地奪眶而出。
我一下撕開了自己的衣服,一把扯下帖在胸口處的符錄:“就是這東西嗎?”
我突然怪聲地大笑起來,然後把那張符錄撕成了碎片。
曉磬嚇得直抖:“你……你……是誰?”
我瞄了她一眼:“你這個**想害死我,那就別怪我無情了!”說完,我伸出雙手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
“啊……”曉磬的叫聲只喊出一半,她的那雙大眼睛緊盯着我,雙手無助地揮舞着。
“去死吧!”我一邊怪笑着,一邊使勁用力。
曉磬亂揮的手摸到了一隻大湯碗,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使盡全力砸在了我頭上。
‘啪’的一聲脆響。大湯碗被砸得四分五裂,鮮血從我的頭頂流了下來,我的意識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下一刻,巨痛又把自己的意識全部吞沒,我無力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耳邊似乎傳來曉磬的尖叫聲。
等我重新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牀上,父母和曉磬都守在我的邊上。
“儒君,你醒了嗎?”母親在我耳邊輕輕喊道,眼淚順着她的眼眶緩緩掉落。
看着母親的眼淚,我有點驚慌失措:“媽,你別傷心,我沒事的。”
母親擦掉了眼淚,繼續關心地問道:“還覺得疼嗎?”
“不疼了。”我連忙說道:“現在感覺很好,應該沒什麼事。”
“那就好。”母親破涕爲笑。
我看着邊上眼眶紅腫的曉磬,輕輕和母親說道:“媽,我想和曉磬單獨談談。”
母親有些爲難,顯然她不放心讓我和這個砸破他兒子頭的女人單獨相處。估計曉磬已經把事情的經過和我父母說了。
“沒事的,你放心!我有點私事想和她說一下。”我盡力安慰着母親。
這時父親在邊上插話道:“你們倆好好談談,我和你媽去外面透會空氣。”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起了母親朝外面走去。
等父母走出了病房,我內疚地道歉道:“曉磬,對不起!”
曉磬的眼淚忍不住滴落了下來,接着撲倒在我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伸手摸着她的頭髮安慰道:“別這樣,我還沒死呢。”
曉磬擡起頭來,淚水掛滿了她的臉龐:“我……不知道怎麼辦。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對不起!”她抽咽着說道。
“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從邊上抽出紙巾替她擦乾眼淚:“別哭了,這樣對身體不好。”
她擡着頭,無助地看着我:“接下去怎麼辦?”
“我……我準備去見一下那位道士。”我用力握着曉磬的肩膀:“你帶我去。”
曉磬用力點了點頭。
出院後的第二天,我就隨着曉磬來到了位於西林後路的白雲觀。
白雲觀始爲嘉定道士徐志誠勸募,光緒八年遷移至現在的地址,是上海道教全真派的主要道觀。
可能因爲現在大家都信佛,所以對土生土長的道教反而有些冷落。白雲觀前顯得有些門可羅雀。
在道觀大門的對面,有個人擺着一個長桌,邊上豎着一根竹竿,竿上豎掛一幡,上面寫着‘天機莫測’四個大字。
曉磬伸手一指:“就是那位道長了。”
我順着曉磬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的是一個40多歲的普通中年人。說他是道士未免有些勉強,因爲他沒有穿道袍,更沒有挽髮髻,最多也只能說他是個算命先生而已。
最奇怪的是他的招牌,一般算命的都會寫‘神機妙算’‘周易八卦’什麼的,他卻寫的天機莫測。
曉磬拉着我走到那位道長的長桌前:“道長,還記得我嗎?上次我來求過一張靈符。”
道長笑了笑:“記得!你那位朋友現在可好?”
“我把他帶來了。” 曉磬說着把我推到了前面。
我開始仔細打量起這位道長來,45-6的年紀,臉形飽滿,長得慈眉善目,隱隱然還真有股仙人的味道。
道長也在打量着我,臉色卻是變了幾變。
我覺得對方可能看出些什麼眉目來了,立刻打招呼道:“久聞道長神機妙算,驅鬼有方,卻不知尊姓大名?”我把小說上看到的話搬了出來。
“我叫胡不歸,你呢?” 胡不歸說話的口氣完全就是個現代人,沒有過多的客套,而是直截了當。
“我叫宋儒君。”我琢磨着這位道長的名字倒是挺古代,挺特別的。
“哦~宋先生!上次這位小姐求的那張驅鬼符是爲了你?”胡不歸問道。
“是的。”
“難道那張符錄出了什麼問題嗎?”胡不歸似乎猜到了什麼。
曉磬立刻在邊上插話道:“道長猜對了。”說着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布團,打開後,裡面是一堆被撕得碎爛的黃色紙頭。”
胡不歸看了看那堆碎紙屑,臉色又變了變,自言自語道:“還有這麼厲害的怨鬼?”
“真是鬼乾的嗎?”我在邊上忍不住問道。
胡不歸看了看我:“宋先生可能不信,這世界上本就有鬼,只是世人肉眼凡胎,無法看清楚罷了。”
我在邊上搖了搖頭,心中還是有些不信。
“宋先生要是不信有鬼,今天來找我幹嘛?” 胡不歸看穿了我的心思。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熟悉,和1年多前自己開導蔣燕燕時說的話差不多。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胡道長不要誤會!”我立刻替自己開脫。
“呵呵~沒有誤會。你不信這世間有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俗話說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大家都是隻聽過鬼故事,沒見過鬼到底長啥模樣,當然不會完全相信。”
“這麼說來,道長見過真鬼?” 曉磬在一邊忍不住問道。
胡不歸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我看宋先生身上陰氣極重,應該是經常被怨鬼纏身。這個怨鬼控制了宋先生的身體撕毀了我畫的道符。由此看來,還不是一般的陰魂。所以宋先生必須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仔仔細細地和我說一遍。這樣我才能對症下藥。”
胡不歸居然說出了這張符錄是如何被毀的,我不由對他更加的佩服。
於是,我把1年前,蔣燕燕來我的心理諮詢診所一直到最近遇見她妹妹,然後就突然被鬼上身,撕了符錄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胡不歸越聽眉頭皺得越緊,等我全部說完後,他擠出四個字來:“殺身惡鬼!”
我和曉磬心中都是一凜,光聽這名稱就夠嚇人的。
“什麼是殺身惡鬼?”我連忙問道。
胡不歸看了看我,緩緩說道:“殺身惡鬼,此鬼多系自殺而生,專門尋找機會,助人愚迷而行各種自殺。”
我聽懂了他的意思,立刻問道:“道長有辦法對付這個……殺身惡鬼嗎?”
胡不歸搖了搖頭,輕輕說了句:“沒有辦法!”
我的腦袋像被重物狠狠敲擊了一下,呆在那裡不知所措。
“道長難道對付不了這個惡鬼嗎?這個冤魂有這麼厲害嗎?” 曉磬在邊上急着問。
“不是鬼厲害,是人厲害!”胡不歸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