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羣形成夾擊之勢,朝着中間的鹿羣猛撲。
鹿羣腹背受敵,頓時亂成一團。跑在最前面的一批白脣鹿突然發現上面也衝下十來條灰狼,立刻驚慌失措的掉頭往山下竄去。
後面的鹿羣被山下的狼羣趕着繼續往上衝,前面的又掉頭往下跑,一陣混亂之下,立刻就有好幾頭撞翻在了草甸上。
這時山上那頭青狼仰天發出一聲悚人的長嘯,狼羣在領頭青狼的嘯聲指揮下分成了四組,每組十來條左右,朝着那些翻倒在地的白脣鹿猛撲過去。
不一會工夫,四組野狼各自捕獲了一頭肥壯的白脣鹿,硝煙立刻停止。餘下的鹿羣,蹦跳着遷到了遠處的草甸上繼續進食。
這場突襲可謂來得突然,結束的也快,簡直就如同一場閃電戰。整羣野狼在那頭青狼首領的指揮下,從埋伏到出擊完全一氣呵成。對於這種草原狼的智慧,以前曾經有所耳聞,今天讓自己親眼目睹,不得不從心底裡佩服它們。
我緊緊靠在方知文身邊,看着眼前的狼羣撕咬着白脣鹿的喉管,直到它們斷氣爲止,鮮紅的血液染紅了鹿身下的一小片嫩綠色草甸。
我輕輕問方知文:“現在怎麼辦?”
方知文說:“不要亂動,等領頭狼過來進食了,我們才能走。”
我看着那些撲在白脣鹿身上的草原狼,恐怖的低吼聲不時從狼嘴裡傳出。有時它們還會有意無意的朝我們這邊瞄來。看到那種冰冷到極點的眼神,還有一張張撕咧着的露出四隻恐怖犬牙滿是鮮血的狼嘴,我的眼睛立刻選擇逃避。現在可不是在動物園,有鐵柵欄保護,要是這羣草原狼同時向我們撲來,想要倖免,除非有奇蹟發生。
狼羣殺死了白脣鹿卻不進食,在沒有領頭青狼的許可下,它們是不會進食的,而且第一個吃鹿的必定是那頭青狼首領。
方知文眼睛一眨不眨的注意着山上那頭首領狼的舉動。
青狼轉頭朝我們這邊看來,它似乎對我們三個還有四頭騾子,感到非常好奇。
注視了一會之後,青狼首領突然向我們這邊低吼了一聲,那些圍在死鹿邊上的四組草原狼聽到首領的命令,除了各自留下一條看守白脣鹿的屍體外,其餘的都朝我們慢慢靠來。
“嗎呀!”我心裡暗叫了一聲,腿肚子開始不聽使喚的劇烈哆嗦起來。現在想逃也逃不了了,兩條腿再怎麼跑也跑不過四條腿的。
我把頭藏在了方知文身後,有點鴕鳥的意思。
方知文輕輕命令道:“不要抖,身體站直,眼睛看着它們,不要有逃避的神色,否則它們隨時會發起進攻。”
方知文這麼一說,我只能硬着頭皮探出腦袋。我發現就那麼一會時間,狼羣已經圍成了一個圓圈,把我們三個還有四頭騾子圍在了中間。
栓在樹上的騾子早就驚得撒蹄亂叫。我儘量保持鎮靜,和方知文、胡不歸背靠着背站立。
我感到那些狼眼裡透露出一股殺氣,這種掠食者的兇殘眼神,真的可以把你心裡的最後一層防線徹底擊潰。
我硬着頭皮用眼睛和它們對視。狼羣在離我們5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狼嘴裡不停傳出的低吼聲讓我的頭皮一陣陣發麻。
那頭青狼首領從山腰上跑了下來,停在了狼圈外圍,它的眼睛直視着方知文。
我突然感到兩股殺氣激烈的撞擊在了一起。一股是從領頭青狼的眼睛裡射出的,另外一股更加強烈的殺氣則是從方知文身上發出的。
我心裡猛的一顫,自己從來沒發現方知文身上還會有這麼強烈的殺氣,即使上次和王一道對峙時也沒有,這種強橫無匹的氣勢絕對可以輕易粉碎一個人的意志。
那頭青狼和方知文對峙了一會,突然輕輕地‘嗚’了一聲,調頭走開了。圍着我們的狼羣立刻隨着那頭青狼一起轉身離開。我發現它們連草甸上的死鹿也不要了,徑直朝山裡跑去。
不一會,整羣草原狼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我們眼前。
“呼……”我長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草甸上。
方知文轉頭問我:“還好吧?”
“還好,還好……還好那羣狼走了……呼……”我又長出了一口氣。
方知文哈哈大笑,看把你嚇的,衣服都溼光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衣服和褲子竟然全都被冷汗打溼了。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山裡的溫度還是非常適宜的,再加上騎在騾背上也不用自己走路,山風時不時的吹來,根本就不會出汗。
我嘆道:“能不嚇嗎,那麼多狼,可不是鬧着玩的。”
胡不歸笑着把我拉了起來,:“快出發吧,爭取在天黑前趕回山門。”
經過了一場無聲無息的生死對決後,三個人又坐上了騾子,繼續往山上爬去。
路上方知文和我說:“狼羣一般不主動攻擊人,今天算是個例外。”
從他的口裡我還得知,狼羣一般都有一頭公狼首領專門負責指揮,其它的母狼則負責捕食。狼羣的數目從7、8頭到100來頭不等。特別壯大的狼羣甚至可以達到200來頭,今天我們遇到狼羣規模屬於中等的。
三個人邊說邊往上爬。這座山的海拔估計要接近6000米,越到上面空氣越稀薄,氣溫也越來越低。爬了一陣之後,四周的植被逐漸稀少,連草甸都變得稀稀拉拉的。我擡頭向上看去,已經能遙遙望見四季冰封、白雪皚皚的山頂了。
“師傅,還要走多久,再爬就快到山頂了。”我衝着前面喊道。
方知文回頭笑道:“離山頂還遠呢,從這裡到山頂最少還有2000來米,而且想登上頂峰的話,沒有專業的登山工具想也別想。”
我好奇地問道:“那太上清虛道的山門開在哪裡?”
方知文指着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彎坡說道:“再轉個彎就到了。”
我興奮地催道:“那我們趕快。”
方知文繼續在前領路,轉過一道彎後,我看見前面不遠處的山坡上長着棵鬱鬱蔥蔥的大樹。
我吃驚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邊上已經連草都看不到什麼了,怎麼還會有若大一棵樹在那裡?要知道海拔4200米以上最多隻能長些低矮的灌木,這棵奇特的大樹顯然違背了自然規律。
就在自己感到疑惑的時候,方知文指着前面那棵大樹說道:“我們到了!”
到了?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除了那顆大樹外,其它什麼都沒有。我擡頭看了看大樹的樹冠,暗自尋思着,難道太上清虛道把山門安置在了樹冠上?
想到這裡,我連忙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又不是猴子怎麼會住到樹上去?再說那個樹冠怎麼可能放得下一個門派?
胡思亂想的時候,騾子已經馱着我們三個來到了樹下。我仔細觀察眼前這顆大樹,發現這棵樹足足有20來米高,粗壯的主杆要7-8個人才能環抱,樹冠更是枝葉繁茂,鋪天蓋地般的層層鋪開。我略微估算了下,這棵樹的樹冠直徑絕對不會小於35米。
方知文從騾背上跳了下來,伸手在樹幹上敲了九下。九記清脆響亮的敲門聲向樹冠上傳去。
我正好奇樹幹怎麼會發出這麼清脆的聲音時,樹冠上面已經傳來了一個稚嫩的童聲:“門外何人?”
方知文朗聲回道:“是我,方知文!”
“原來是方師叔回來了,我馬上放雲板下去。”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塊繪着彩雲圖案的松木板從樹冠叢中平降了下來,四根結實的藤條牢牢系在木板的四個角上。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心裡狐疑着:“難道太上清虛道還真的駐紮在這棵樹上了?”
方知文拍了拍我:“別犯傻了,上去吧!”
我跳下騾背滿腹疑惑的跟着方知文和胡不歸走到了那塊木板上。
等大家都站穩了,方知文又伸手敲了三下樹幹,隨着三記清脆的敲門聲,雲板開始慢慢向樹冠升去。
不一會,雲板就升到了樹冠叢裡。我連忙朝四周望了望,發現周圍除了一片翠綠之外什麼都沒有。自己正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雲板已經穿出了樹冠頂部。
我嚇了一跳,連忙朝下面望去,那棵大樹已然被拋在了我們身下。
方知文笑着拍了拍我,然後朝上指了指,我連忙擡頭向上望去。
眼前的情景讓自己大吃一驚,我發現,就在自己頭頂不遠處有一小片彩色浮雲。剛纔站在樹下的時候,這片彩雲完全被巨大的樹冠給遮住了,所以纔沒發現。
這時我纔看清,原來那塊雲板不是從樹冠裡放下來的,而是從自己頭頂這片彩雲裡放下來的。
我使勁揉了下眼睛,確定看到的都是真實情景,而不是做夢。
就在自己驚詫不已的時候,雲板已經升到了雲層裡面,一眨眼的工夫我們已經鑽出了那片彩雲,停在了一處山峰下面。
眼前的情景徹底把自己震住了,我看到一座山峰聳立在不遠處的雲霧之中,山下遍種翠竹,一片鬱鬱蔥蔥。
竹影婆紗間,一縱雲梯筆直伸向山頂。山腳下一長排雲牆連着一座朱漆山門把翠竹濃綠的山峰團團圍住。山門上掛着一塊金絲匾額,匾額上書‘太上清虛道’幾個大字。
山門前站着倆位12-3歲的小道童,倆位道童頭挽道士髮髻,髮髻上橫插一支紫竹髮簪,身穿一色錦繡道袍,手上各持一柄銀絲拂塵,恍若神話故事中的仙童一般。
正在我看的目瞪口呆的時候,方知文呵呵笑道:“原來今天輪到小智、小勇看門啊!”
倆個小道童紛紛迎了上來鞠躬行禮道:“師侄見過師叔。”然後又衝着胡不歸打了招呼。
方知文指着我介紹:“這位就是上次和你們說的宋儒君,以後你們就是師兄弟了。”
兩個道童立刻和我行禮:“原來是宋師弟,幸會了。”
我心裡那個鬱悶啊……找了個小師傅不說,現在連這兩個還沒長毛的小東西都爬到自己頭上來了。難道自己的輩分就那麼低嗎……
“儒君見過倆位師兄。”我懷着憤憤不平的心情,帶着陽光燦爛的笑容向着倆個還沒長毛的小東西鞠了一躬。
方知文對着左邊一個小道童說道:“小智,下面的4頭牲口就交給你了。”
小智應了聲:“是!”
他轉頭又對着另外一個道童說:“小勇,你前面領路,我要帶儒君去見掌門師傅。”
小勇答應了一聲,伸手推向了朱漆山門。
‘吱啞’一聲,山門應聲而開。我擡頭朝裡面望去,只見那條雲梯夾在翠竹叢中只伸往雲層深處。山頂雲霧繚繞處隱約有幢幢宮殿巍峨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