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三醒來的時候,全身各大死穴多數被封,體內靈力阻滯,各處骨頭像被車碾過一般,鑽心刺骨的疼。
陽光如刺,刺的眼睛生疼,她不過微微張開一條縫,便耐不住這刺目的光線,淌下淚來。
鼻間有濃烈的血腥味,連嗅覺都變得不那麼靈敏了。
等到眼睛適應了那光線,她打量起四周,發現自己在一處山頂,身下是裂紋遍佈的石板地面,地面上刻着奇奇怪怪的紋絡,而她的血,浸進了這些紋絡裡,已經凝固。
她此時雙臂被綁在方形石柱上,四周雖是荒草叢生樹木參天,然而鳳三有種似曾來過的熟悉感。
她急急的喘息着,喉嚨裡像是要裂開一樣,片刻的茫然過後,一些潮水般的記憶隨之涌來……
盛凌寒!
幾乎是這個名字將將衝進腦海裡,身後便傳來盛凌寒的聲音:“這是白家祭臺,四百多年前,就是在這裡白家放任守護者白鳳殘殺同道,那一天風雲變色血流成河。你看這腳下的土地,全都是被血染紅。一到晚上,這裡就會有許多幽魂野鬼遊蕩,那都是先人們的靈魂,因爲被封印在此,永生不得翻身。”
鳳三發現自己,連轉頭的動作都做不到,她的身體根本無法自己控制,除了呼吸與聲音,她對身體的感知,除了疼,還是疼。
這種感覺……就好像當初在墨離幻境裡進入白鳳身體一般,她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卻又彷彿自己根本不存在。
盛凌寒道:“我盛家當年全心全力幫助白家誅殺叛徒,可最後,卻是什麼下場呢?”
他的語氣很不對勁,鳳三眼前一陣陣發暈。
盛凌寒來到了她面前。
但他此時的樣子卻令鳳三心頭一緊!
他半隻手都沒了,一道長長的疤自他右額角一直蔓延到他的下巴,橫亙在那本就平凡的臉上,令她整張臉猙獰之極。
“盛家兩百四十幾口人,全死在這裡,都是因爲白家反覆無常。不過沒關係,我們雖然死了些族人,卻意外得知了一個秘密。原來白家,是白澤獸與人結合的家族,存在的意義,就是守護白澤圖。”
鳳三暗驚!
白澤獸是傳說中的神獸,白家竟是神獸與人的後代?
這可真是個大秘密!
盛凌寒湊過來,湊的極近,那呼吸噴在她臉上,像冰椎子般扎進她毛孔,“白鳳當年以一人御萬鬼妖魔,可是了不得呢。”
“要不是那一次,也不會有人知道,原來白家守護者守護的東西,就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白澤圖,白澤圖,可是個好東西呢。”
盛凌寒的表情狀似瘋巔,他的手輕輕滑過鳳三的臉,像情人般撫摸的力度,令鳳三全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可是她全身被縛,連揮開他也做不到。
他提起白澤圖時,那眼中的貪婪,就像飢餓之極的看到了食物的狼,幽綠而森冷。
白澤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鳳三連見都沒見過。但是,她曾入過墨離幻境,多少知道一些的。
《軒轅本紀》有載:帝巡獰,東至海,登桓山,於海濱得白澤神獸,能言,達於萬物之情。因問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氣爲物遊魂變者凡萬一千五百二十種,白澤言之;帝令以圖寫之,以示天下。
那時白澤獸所繪之圖,便是人人想要得到的白澤圖。妖精怪物皆有名,就像人的生辰八字,白澤獸將千幾百種妖怪精物封鎮於白澤圖之中,據說,聽要呼其名,就能御使它們。
白澤圖確實是個好東西,但鳳三不知道它在哪兒。
盛凌寒的手緩緩落在她肩頭,指尖一用力,深深的插入她肩上的傷口中,鳳三倒抽了一口冷氣,險些咬斷了舌頭,那尖銳的疼令她眼前發黑,差點暈了過去。
看到她這麼痛苦,盛凌寒笑得好陰森可怖,緩緩抽出手指,放在嘴邊舔了舔,無視鳳三憤怒的瞪視,他溫柔的就像對待情人一樣:“你以爲我抓你來,是想問你白澤圖的下落麼?呵,你不過是我用來引他出現的誘餌罷了。”
鳳三終於意識到不對:“你說什麼?”
盛凌寒笑,“看來你真是不知道,你身邊的那個大煞,就是白澤圖。”
就算是有人告訴鳳三,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也沒有此時來的震驚!
白澤圖……白澤圖是墨離?
這太可笑了!
怎麼可能呢!
鳳三哈哈笑了幾聲,乾巴巴的,她嗤道:“我說盛凌寒,你腦子有病吧?是不是想得到白澤圖想瘋了?居然杜撰出這樣荒誕的故事,你以爲我會信麼?”
“我並沒有要你相信,我只是太興奮了,一想到等會兒那隻大煞將自投羅網,我興奮全身血液都沸騰了你知道嗎?”盛凌寒渾身都因爲激動而發抖,他像患了狂躁症一般,來回踱步,表情越來越瘋狂:“從第一次得知他的存在時我就知道我的機會來了,我一直在等待,一直在等……直到那個人找上我……”
想到那個蒙在黑霧裡的男人,盛凌寒不禁打了個寒顫,好在對方是友非敵,知道他在打白澤圖的主意,便主動幫忙,好在對方,只是想要墨離死,對白澤圖並不稀罕。
盛凌寒興奮的難以自持,連聲音都尖銳的失了真,“只要能得到白澤圖,犧牲一些人是必要的,我必須要引開所有人的注意力,讓所有人以爲只要得到你,就能得到白澤圖。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當初襲擊鳳家,便是我的主意,就連後來關於白澤圖的流言,也是我暗中放出去的,我費盡心思把你推到風口浪尖上,就是想要所有人都只看到你,而忽略你身邊的大煞。”
他狂笑着,爲自己的聰明感到得意,“不過我沒想到,這一切進展的這樣順利,這說明什麼?說明老天都在幫我!哈哈哈哈……”
鳳三心中翻江倒海,早已震驚的說不出話,她想,這一切的背後,果然是有一隻手,在操控着一切的。
盛凌寒大概是高興的快瘋了,在這裡跟她一個俘虜說着他的豐功分偉績,看那樣子,彷彿他已經是睥睨天下的神一般,讓鳳三感到可笑。
她的笑聲立即惹來盛凌寒的瞪視,“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