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三看到墨離一身傷的時候,整個人是懵的。
兔子妖說的太悽慘了,由不得她不信。再者,她確確是屠殺了一羣狼,引來報復很正常,而墨離的傷口處還留存着那羣兒狼妖的氣息,鳳三根本沒有懷疑。
她直接把竹子妖趕出家門,而後將墨離挪進去,看着那一身觸目驚心的傷,鳳三忙去摘了幾顆長生果以靈力將果子磨成汁水給墨離餵食,但長生果對墨離丁點作用也沒有。
身上的傷依舊不見起色,甚至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些。
鳳三探了探墨離的鼻息,得,只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了。先前兔子妖的話令鳳三動了側隱之心,再加上墨離一出現便對她異樣的態度,讓鳳三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與墨離之間的關係。
從墨離對她的態度上來看,也許……兩人真的是熟識?
還是小糰子們採了些靈藥來,纔對墨離的傷起到一些作用。忙完了這一切,鳳三才終於籲出一口氣。
這時她才發現,一念不知去向。
幾裡之外,一念立於一片狼妖屍體之中,不得不歎服,墨離對自己真是下得去手,竟讓這麼一羣低級小妖傷成那番模樣,還在兔子妖面前做了一場好戲,真是……煞費苦心。
他廣袖輕揮間,遍地狼屍剎那不見,血腥氣也淡了些。
於一念來說,除了他此次入世的目的,其餘的事情,他本不該插手。尤其是墨離與鳳三的事,鳳三命格奇特,墨離深不可測,若是明智一些,便不該與那兩人任何一人扯上關係。
但有些事情,不是不想,便能不發生。
只是他也知道,墨離已經出現,自是會保護好鳳三,此間之事,再與他沒什麼干係。
不過是,入世之行中一段小插曲罷了。
鳳三發現一念不見之後,滿山遍野的找了一圈,天快亮時,一念自己回來了。
不僅回來了,還抱着一隻小虎仔,毛茸茸一團,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鳳三。
“你怎麼說也不說一聲就跑了,害得我好找!”鳳三埋怨的瞪了一念一眼,遂伸手摸了摸他懷裡的小虎仔,笑眯眯的道:“呦,今天又有肉吃了。”
小虎仔顯然是聽得懂人話,立馬縮進墨離懷裡,只露出兩顆圓溜溜的大眼睛。
一念輕撫着小虎仔,笑得如二月春風:“莫怕莫怕,她嚇唬你呢。”
鳳三沒趣的撇了撇嘴,在竹凳子上坐下。
一念抱着小虎仔坐在她對面,鳳三睨了那小虎仔一眼,道:“我還沒吃過老虎肉呢,不知道是個什麼味兒。”
一念笑:“它不是虎。”他撫着小東西的毛髮,眼底眉梢皆是笑,“它將來啊,可是隻大妖。”
鳳三一聽是大妖,立即來了精神!
“既然是大妖,那就養着吧,以後還能做個打手,要是遇到找麻煩的,也不用事必躬親了。”她興奮的搓着手掌,望向小傢伙的眼睛很是火熱。
一念溫柔的潑了她一盆冷水:“大妖不爲人所馴養,況且,它是偷跑出來玩讓我遇見,你若真養了它,過不了幾天,它家裡人便會 找上門,這靈山的大妖,都不喜歡講道理。”
鳳三隻好不甘的放棄大妖 養成的念頭。
一念朝房間看了眼,笑問:“他還好麼?”
鳳三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麼,神情一瞬間變得灰敗,她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撿起一片葉子無聊的在指間轉着玩,“我真的是人嗎?”
一念反問:“爲什麼這樣問?”
“其實我有時候寧願自己是隻妖。”鳳三苦惱的皺着眉,“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但我想,我會忘記過去,一定是不想記得過去。既然如此,就該與過去一刀兩斷纔是。但有時候吧,我又忍不住想知道自己過去是什麼樣子……你說矛盾不矛盾?”
鳳三說完,一念沒反應。她揚眸望去,一念正摸着懷裡小東西的毛,似乎是沉浸在那愉快之中,根本沒注意她的話。
這還是鳳三第一次被一念忽略,有點小傷心。
正當她嘆氣的時候,一念溫聲道:“既然活着,就該活個明白,也許忘卻前塵往事,並不是你本意。與其糾結,不如順其自然,未來的事情,誰能預料的準呢。”
“好大一碗雞湯啊!”可鳳三還是提不起勁。
一念輕笑,“我也該離開了。”
鳳三驚道:“這纔剛重逢呢,你就要走?是有什麼急事要處理嗎?”
“算不得急事,只是早晚要去做。我先前怕你在靈山遭遇不測,一直將你帶在身邊,現在也該走了。”
鳳三自是捨不得他,拽着他袖子淚眼汪汪的將他望着,“再等幾天行不行?等屋裡頭那人傷好些了,我跟你一起離開這兒。一念,小念念,你不是說要帶我去人類的世界嗎?不能說話不作數啊!”
一念搖頭,仍是那般溫和,讓人連被拒絕都生不出半絲不快。他道:“先前是因爲他沒來,現在他來了,他會帶你離開,也會保護你的。”
鳳三卻非常不以爲然,“他?被一羣狼妖弄成重傷,他能保護我?而且而且,關健是我不想跟他一道啊,我就想跟着你。你看你帶着我多好,你怕殺生我不怕啊,我可以天天經給你烤肉,給你熬好喝的湯……”
看到一念眼睛亮了下,鳳三不遺餘力的推銷自己,“我每天三頓的給你做各種各樣的肉吃,這樣你就不用吸風飲露了對不對?你看你也剛纔也說了你不急,等我幾天可好?”
一念忍住誘惑,道:“我帶着你,不方便。”
鳳三嘆了口氣。
這話都說出來了,她要是再說留下他的話,就是強人所難了。鳳三不想他爲難,只得失落的道:“那好吧,你小心些。我們什麼時候還會再見?”
一念只道:“隨緣。”
離開的時候,他看了眼窗戶,摸了摸鳳三的頭,說了句保重後,優雅離去。
窗戶後,原本應該躺在牀上重傷的墨離臨窗而立,目光一直追隨着鳳三,看到她不捨的望着一念離開的身影的模樣,他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眸色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