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三捂住嘴,鮮血不斷從指縫間溢出來。她努力的撐起身,緩緩轉身往沼澤地走。
流沙望着她的背影憐憫的道:“三兒,明知是地獄,你還要踏進去麼?”
鳳三駐足側身,淡淡的望着他:“你知道我爲什麼不殺你麼?”
流沙笑:“洗耳恭聽。”
“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和你這個被拋棄一次就自怨自憐的人不一樣。我要讓你活着親眼看着,我和墨離怎麼白頭偕老。”
流沙像聽到了什麼笑話,哈哈大笑:“啊,那我就拭目以待。”
鳳三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她又停了下來。
她艱難的喘息着轉身,盯着流沙,緩聲道:“我跟你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我相信我愛的人,而你,連信任愛人的勇氣都沒有,如果白鳳當年喜歡過你,我真爲她感到可憐,她那樣驚才絕豔的人物,卻愛上一個膽小鬼。”
流沙嘴角的弧度猛地僵住!
面前已經沒了鳳三的身影。
……
鳳三先前隨同流沙一起出來時記下了路,很快便穿過了障林。
而此時的沼澤地方向,像一片漩渦,將四周萬物全都吸納進去,腐臭的氣味隔着數米遠都那麼刺鼻。
鳳三快到沼澤地的時候,忽聽林間廝殺打鬥聲傳來,她急着去沼澤地救墨離,本不欲理會,一道驚喜而熟悉的聲音卻傳入耳裡,令她腳步猛地頓住!
“鳳三!”
她轉頭望去,只見障氣繚繞的林子裡,白鳳被幾個修煉者圍住,旁邊還有毒蟲蛇蟻虎視眈眈。
見到她的白鳳很是歡喜,像個找到親人的孩子,激動的想要衝過來,卻被人擋住。
那些修煉者看到鳳三也是一驚,不明白爲什麼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鳳三,他們本是追着這女人,才入了瘴林,這下都傻眼了,但一時拿不準哪個纔是真正的鳳三,只好先殺一個是一個。
他們的攻勢猛然凌厲起來,白鳳很快不敵,不斷的朝鳳三投來求救的目光,彷彿根本不記得當初兩人間的仇恨,全然將她當成了救命稻草。
鳳三很想就此離開,但終是邁不開腳步。
想起這人曾爲墨離入魔造下殺孽最後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她緩緩轉身,朝那方向走了過去。
她不是自以爲是救苦救難的白蓮花,她只是……見不得這人消失後,墨離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
白鳳是橫亙在她和墨離之間的一座山,墨離成功跨過來,她才能得到一個屬於她的墨離。她成功的跨過去,才能和墨離在一起。
她想,白鳳只能活着。
還要活得好好的。
否則,墨離心裡,永遠有一個她無法填補的遺憾的坑。
血腥味令毒蟲蛇蟻燥動,鳳三察覺到林子裡那些東西正在往這邊匯聚過來,在斬殺了幾個想置她於死地的修煉者後,拉着白鳳逃離了這片區域。
很快,身後便傳來慘叫聲……
鳳三與白鳳到了離沼澤地不遠的一塊空地上,白鳳很是興奮,拽着鳳三的袖子不住的問:“阿離呢?阿離沒跟你在一起嗎?你帶我去找阿離好不好?”
鳳三看了眼她那慘白的手,輕輕拂開。
隨即朝沼澤地走。
白鳳跟在身後,像個小尾巴似的,像是意識不到鳳三的冷淡似的,一直在和她說話:“你現在變得很強了呢,我都不是你對手。是阿離幫你的嗎?一定是的吧。”
她喋喋不休的說着,鳳三卻是心緒複雜。
她實在無法想象,這個有時候天真有時狠毒的白鳳了,會和她當初在墨離看到的那個白鳳是同一人。
同一個人,要經歷些什麼,纔會有這麼大的差別呢?
她甚至一度認爲,這個人,肯定不是白鳳。
鳳三心頭雜亂,便連話也懶得說。偏偏白鳳一直說個不停,鳳三腦子裡全是流沙那些話,心緒一蕩便溢了口血出來。
白鳳一愣:“你受傷了?”
鳳三不答,指着沼澤地方向,說道:“墨離在那裡,那邊很危險,你是在這裡等着,還是跟我一起去?”
“我當然和你一起去。”白鳳一聽到墨離,一臉柔情。
鳳三嗯了聲,心裡針扎似的。
兩人來到沼澤地,那漩渦似的地面,處處充赤着危險。鳳三還沒想到要怎麼下去,忽然兩道身影冒出來,有些慌不擇路的朝兩人這方向奔過來!
但在看到鳳三和白鳳人,那兩人俱是一愣!
一個及肩銀髮的少年,一個紅衣妖嬈的狐妖,兩人都受了傷。
看到這突然冒出來的兩人,鳳三也是愣了下,隨即看清墨良身上那衛道夫纔會穿的衣服,眼神一寒,握着劍便衝了上去!
墨良與狐妖塗山顯然受了不輕的傷,鳳三這一劍墨良竟都沒能躲開,還是塗山衝上來擋在了他面前,才免去被鳳三一劍劈成兩半的下場。
但隨即他回過神來,少年的臉上帶着強烈的恨意,寒聲道:“我正要找你呢。”
言罷握着大刀迎上鳳三,兩人都受了傷,乍一交手不分伯仲。但旁邊還有個狐妖塗山,鳳三以一敵二有些吃力。
白鳳也沒想上來幫忙,站在原地就像個旁觀者一樣看着。
鳳三也沒指望她會幫自己,這女人恨自己的很,就算表現出來無害,那也只是表面。鳳三雖救她,卻也一直防備着她,這會兒她不上來背後捅她刀子,她就心滿意足了。
鳳三被墨良一刀逼退,笑得猙獰:“既然殺了死墨離,那我就殺了你,讓他知道什麼是痛苦!”
鳳三不以爲然,哼了聲:“憑你恐怕不夠資格。”
聞言,墨離怒不可遏,再度逼近鳳三,看那勢頭,是非要將鳳三斬於刀下才甘心。
兩相纏鬥不久,忽然一旁的白鳳歡喜叫道:“是阿離的氣息!”
一聽這話,鳳三與墨良都分了心,塗山便一掌劈過來,鳳三的身子頓時倒飛向沼澤地!
與此同時,墨良與狐妖對視一眼,不甘的遠遁而去!
眼看着就要落進沼澤裡,鳳三努力想穩住身體,但她受傷不輕,體內靈力一時阻滯,一口血便噴了出來。
她眼前一黑,心道恐怕要葬身在這裡,忽地腰間一緊,下一刻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