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們爲什麼盯上我,之前我並沒有和欲狐結下仇怨……”遂想起那個紅衣少年,嘆了口氣。
聽到嘆息聲,小犬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又垂了下去。
師父瘦了。
兔肉很快烤好,朝辭白把烤肉放到他面前,往日誘人的香氣卻一點兒都提不起他的興致。
朝辭白盯着他看了半晌,在他腦袋上揉了揉:“那天是我不對,不該把你拖進屋裡,以後不會了。”
小犬耳朵動了動,但很快又無力的垂了下去。
“那天我也不該不說一句就逃跑,我向你道歉。”朝辭白起身,理了理衣服站直身體,小犬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朝辭白就朝他躬身一禮:“對不起,小犬。”
小犬有點難過。
他不想聽她道歉,他只想聽她說也喜歡他。
她根本不知道,他很喜歡和她做那樣的事情,他喜歡聽她的聲音,喜歡她和平時不一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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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喜歡師父了。
連交媾都只想和師父一個人,可她覺得那是錯誤的。
小犬不想說話。
偏偏他的師父,在他頭頂不停的說:“小犬,我在雪峰山待不了幾年,沒辦法一直陪着你。再說了,你是隻妖獸,不能整天這麼不吃不喝裝死下去,你得好好修煉,萬一將來有危險怎麼辦?”
聽了這些,小犬就更不想說話了。
他好好修煉,都是因爲師父希望他好好修煉,那她不喜歡自己,他爲什麼要好好修煉?
反正在雪峰上,他又不會被其它妖獸殺死。
如果朝辭白知道他這種不思進取的心思,肯定大爲火光,只是這會兒她說幹了嘴,小犬該癱還是癱。
她索性就不說了,烤熟了另一隻兔肉,坐在旁邊兀自吃了起來。
小犬:“……”
一輩子都不想再和她說話。
朝辭白一隻兔子還沒啃完,雪地裡跑來一道身影,近了才發現,是換了身顏色的星雲。
星雲此時穿得花枝招展的,站在門口朝裡望,但因爲院子裡有結界,她進不來,於是伸出個頭來朝裡頭的朝辭白道:“白姐姐,我們族裡今天有新人成親,父親讓我來請你和小犬過去吃個喜酒!”
朝辭白看了旁邊的小犬一眼,表示自己考慮考慮。
星雲一臉失望,卻也沒有強求,“好吧,那小犬呢?”
朝辭白指了指旁邊毛團子,啃着肉含糊開口:“你問他。”
星雲這纔看到她旁邊趴着的是隻狐狸,剛纔她還以爲是堆雪呢。
她衝小犬喊道:“小犬,你要不要去喝喜酒?那對新人還是你之前救過的呢,他們說要好好感謝你。”
小犬充耳不聞。
星雲奇道:“白姐姐,小犬這是怎麼了?”
朝辭白動作頓了頓,說:“在發脾氣。”
星雲不禁往裡走,立即被彈了出去。她哎喲一聲倒在雪地裡,起身後聽朝辭白說:“抱歉,忘了有結界了,現在可以進來了。”
星雲拭探着往裡邁了一隻腳,沒被彈出去,這才放心大膽的走進來。
她徑自到了小犬身邊,小聲問:“小犬,之前你不是說想看別人是怎麼成親的?真的不去?”
小犬抖了抖耳朵,被朝辭白捕捉到。
但小犬沒動。
星雲見他不理,有些尷尬,轉而極力邀請朝辭白,“白姐姐,我們族裡成親熱鬧了,吃的喝也不少,小犬哥哥從來沒見過那樣的場面,真的不帶他去看看嗎?”
朝辭白見小犬耳朵豎了起來,心下了然,抱起他,對星雲說道:“那走吧。”
三人一行很快就到了妖狗族。
正如星雲所說,妖狗族的婚禮一向熱鬧。
而且妖狗族,是靈山惟一一支和人類習俗相近的種族。但是他們對伴侶的忠誠,又要高於人類。
他們一旦選擇了一個伴侶,那就是一生,如果伴侶提前死雲,他們就會跟着殉情。
因爲數量衆多而且團結,所以一般的妖獸,是不會輕易招惹他們的。妖狗一族除了對伴侶的忠誠之外,他們還非常憨厚,不太喜歡殺戮,卻也並不怕廝殺。
朝辭白和小犬被奉爲上賓,當新人拜天祭地的時候,當一羣男女圍在篝火旁唱唱跳跳的時候,師徒倆都看得清清楚楚。
朝辭白想,這妖狗的結婚儀式挺有意思。
小犬想,原來這就是成親。
成親了,就是夫妻。
那麼他如果和師父成親了,就也是夫妻了,以後睡在同一張牀上,做男女之間該做的事情,都不會遭到拒絕了吧?
妖狗的成親儀式非常繁瑣,到最後還有一場敬酒宴。
做爲上賓,朝辭白被灌了不少酒,回去的時候腳下的路都在晃,小犬生怕她一腳踏空俯身摔下去。
揮別了相送的星雲,朝辭白施了個術法,縮地成寸,片刻就回了茅屋。
她把小犬放牀上,自己脫了鞋,規規矩矩的把鞋放好,規規矩矩的躺好,蓋好被子,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當她呼吸變得均勻的時候,身邊的小狐狸變成了人。
小犬在她身邊躺下,藉着窗外月色,看着這張被酒氣薰的緋紅的臉,心裡蕩了一蕩。
他在她嘴角落下一吻,嘆息般道:“師父,你什麼時候才能和我成親啊。”
朝辭白睡了一覺醒來,少年站在牀邊對她說:“師父,我打算去別處歷練了。”
待在她身邊,她永遠只會把他當成她養大的一隻小白狗。
朝辭白:“哦,那你小心點。”
少年欲言又止,轉身離去。
風把房門吹的嘩嘩響,一會兒開一會兒關的,涼風灌進來,徹底把朝辭白吹的清醒過來,她木訥的轉了轉眼珠子,小犬那話纔算是落進心裡。
嗯?小犬要出去歷練?
去哪兒歷練?
歷練多久?
什麼時候回來?
這些,她都忘記問了。
等追出去,哪裡還有少年的影子?
小犬一走,朝辭白忽然間變得無所事事。
她還是會每天清晨出去晚上回來,出去的越來越早,回來的越來越晚。
小犬離開一個月後的某天夜裡,她胸口掛着的珠子無聲無息的碎成了粉末。
她捧着粉末發呆了一夜,第二天匆匆跑下了山峰山。
此時的人間界,已是另一番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