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三這一覺，睡了不知道有多久。
等她再度醒來時，是在一個山洞之中，身邊躺着臉色慘白的一念，他呼吸均勻，看起來沒什麼大礙。
不遠處有篝火噼裡啪啦的燃燒着。
洞頂上有水珠落下，滴嗒滴嗒……
鳳三刷的坐起身，頓時全身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她的手也被包的像棕子。正當她低頭看自己雙手時，身後響起墨離的聲音：“感覺如何？”
“疼……”她下意識說了句，隨即震驚的轉頭望去，墨離正好從外面進來，衣發上還有着未乾的露水。
她呆呆地望着他，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墨離睨了她一眼，伸手探在她額頭，口中道：“怎麼，又把我忘記了？”
鳳三乾乾一笑，“哪能呢，我忘記誰也不會忘記你啊，你可是我和一念的救命恩人。對了，我們……從那個鬼地方出來了嗎？”
“沒有。”墨離輕飄飄兩個字就打破了她的期待，頓了頓，問，“你還記得暈過去之前叫過我的名字麼？”
鳳三一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她還求人救一念來着，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對的呢，求人嘛，就得有個求人的態度不是。”
“那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叫我的嗎？”
墨離那漆黑的眸子似有光芒閃過，似乎有些期待。鳳三隻以爲自己眼花了，理所當然的道：“當然是墨離吧。”
墨離眸色一沉！
不知怎的，鳳三總能夠一眼看出他的喜怒，覷着他神色，問：“不是？那我叫的是什麼？”
墨離涼涼的睨着她。
“那是……阿離？”
墨離薄脣抿了抿，眸色微暗。
鳳三又猜：“離離？”
“……”
“墨墨？”
“不會是小離吧？”鳳三一臉驚恐，墨離擡手就要給她一爆粟，他手才擡起，她就已經捂住了額頭：“我是傷患啊你再打我會死的！”
墨離將將擡手便頓住了，聞言，他索性落下來，鳳三下意識閉上眼，但他卻只在她額頭上輕輕捱了下。
“唔？”她詫異擡目。
他收了手，看向一念，說道：“他受傷太重，倒是沒有生命危險，只恐怕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那就好！”鳳三呼出一口氣，卻發現墨離又盯住了她。
她心頭一緊：“你怎麼老是盯着我看？”
“你好看。”墨離面不改色的道。
鳳三：“……謝謝，你比我更好看。”剛纔心跳加速了下是怎麼回事！
墨離似笑非笑的收回視線，走過去撥弄了下火堆，頓時火焰烈了幾分。
鳳三看他衣發略有些溼，便道：“衣服都溼了，要不然脫下來烤乾了再穿，免得生病。”
墨離淡淡道：“不必。”見她還要勸，道了句，“我不會生病。”
“哈哈哈別開玩笑了，是人就會生病，你怎麼不會生病呢，真逗！”
在墨離那似笑非笑的注視中，她的笑變成了乾笑：“……你是個什麼東西？”
墨離道：“人。”
“放屁……呃，我是說你胡說，是人怎麼不會生病？”鳳三莫名覺得這對話挺熟悉，想了想，問：“真是人？”
“嗯。”
鳳三不說話了。
她覺得這人可能在騙她，昏過去前那一幕，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什麼樣的人，能那樣強大？
簡直就像神一樣！
鳳三決定不在這件事情上糾結，不管他是人或不是人，只要不是敵人，就沒必要探個究竟。
她挪到火堆旁，朝外看了眼，卻什麼也看不清，好像有什麼東西擋住了洞口似的。
她道：“我們真的還沒走出鬼域嗎？我在這裡這麼久，身上可從來沒出現過露水呢。”
墨離說：“確實是鬼域，只不過是鬼域和黃泉的交界處。你們受傷太重，無法從結界出去，所以我將你們安頓在這裡，等你們的傷好一些了再離開。”
鳳三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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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噼裡啪啦的響着，兩人一時都沒了聲音。鳳三時不時偷偷看一眼墨離，幾次之後被墨離察覺，再一次望去時，沒料到墨離正好也瞅着她。
她呵呵乾笑兩聲，道：“我們聊聊天吧，挺無聊的。”
墨離道：“好啊。”
“那個……”
“嗯？”
“那個，你傷沒事吧？”
她那個了半天，以他對她的瞭解，墨離以爲她第一句會問他是怎麼找到這兒的，沒想到她憋半天憋這麼一句。
他怔了怔，心中鬱氣忽然就沒了。
連神情也柔和了些：“沒事。”
“真的？”鳳三有點不相信，總覺得他會說謊。當初掉進鬼域之前，流沙那一劍可是貫穿了他胸口，平常人被一劍穿胸過，指不定死成什麼樣了，就算他不是普通人，那也不該安然無恙。
墨離嘴角揚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不騙你。”
“還是不信。”
墨離：“……”
雖然鳳三不信，但墨離不說，她也沒辦法。知道問不出什麼，她話鋒一轉，道：“我聽一念說過，鬼域結界雖然從外部打開比從內部要容易一些，但也不輕鬆，你憑你自己一個人進來，沒出什麼事？”
墨離撥了下火：“能出什麼事，很容易的。”
鳳三心說容易個鬼！
看他說的雲淡風清，鳳三有點鬱悶，不小心情緒就外露了出來，墨離自是看得出她在想什麼，不免覺得好笑。只是她沒有恢復記憶，說多了反正未必對她是好。
水聲滴滴嗒嗒響，四下除了這水聲便沒有其它聲音。
時間隨着水滴聲緩緩流逝，鳳三心裡也格外了安寧，經歷了血腥和廝殺，她倍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安寧，連帶着心中這麼長時間裡鬱結在心裡的戾氣，也消失不見。
戾氣不再，她臉上笑容也真切實意了幾分，忍着身上的疼往墨離身邊靠近了點，卻又不敢太靠近，隔着一米的距離，她幾度欲言又止。
墨離全當看不見。
沒了過往的記憶，她的性子也似乎變得婉柔了些，雖說有時候還有些不正經，但少了從前那份痞氣。
這模樣，倒與白鳳相似了許多。
也難怪流沙會誤將她當成白鳳。
不過也好，將她當做白鳳，便就不會要害她。
鳳三還沒說話就先一笑，讓人心軟了半截：“一念說你會來救我們，我還當他是騙我呢，沒想到你真的來了。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啊，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