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許嘉站在一旁,看着保鏢將灰頭土臉的許梓煜扶起:“瞧你這狼狽樣兒!”
“你還真是會選地方。”許梓煜拍打着身上的塵埃,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在灰塵的襯托下顯得晶晶亮:“真是倒大黴的藏身地點!”
“別介意,畢竟這地方誰也找不到。”許嘉聳聳肩,他看了一眼被擱置在地上的夏妍楚:“真可憐,在地上躺了快一天了。”
“下了什麼藥?”許梓煜順着許嘉的視線看去,然後皺起了眉頭,他接過保鏢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臉。
“一些不致死的麻醉劑……不過,現在可能會麻煩一點。”許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兩個保鏢。
正是那兩個奉命看守夏妍楚,然後在角落裡的打牌的保鏢。
“什麼意思?”許梓煜銳利的視線掃了過去。
“剛纔摔的那一下……好像有些過重。”其中一個保鏢唯唯諾諾地說道:“這麼說也許很失禮,但是她也許需要去醫院看一下。”
“你不擔心?”許梓煜瞄了許嘉一眼:“若是死了,可是夠熱鬧的。”
“我說了交給你處理。”許嘉兩手一攤,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喏,等着你發話?”
“中年人要多行善。”許梓煜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死了之後纔會安心。”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許嘉毫不猶豫的反擊道:“倒是你,年紀輕輕不做好事自會有報應。”
“隨你怎麼說。”許梓煜表現出無所謂的表情:“我的人沒帶來幾個,倒是這裡成堆都是你的手下。”
“借給你用。”許嘉一邊說着,一邊將身邊的幾個保鏢順手推給許梓煜:“說吧,有什麼計劃?”
“找個黑市的醫生給看看。”許梓煜看着地上一動不動的夏妍楚:“得要她好好的,短時間內留着還有用。”
“呵,都要去黑市找了,還能落得好結果?”許嘉不解的問道,隨後挑着眉毛也想看向夏妍楚:“她現在還有氣兒嗎?”
那兩個鬧出差錯的保鏢點點頭。
“死不了就挺好。”許梓煜拍了拍頭髮,發現上面也沾染了不少灰塵。
無法忍受這種渾身髒兮兮的狀態,他眼神中滿是不悅,:“交給你了。”說着就大步的往前走。
這是個狹長的山洞,準確的來說是礦洞。
許嘉多年前買下一片山頭,本想一半炸平一半修葺,可以將其做成平川別墅和山間小屋結合的高級住宅區。
沒想到地檢報告中顯示,這些山頭下面有着豐富的煤資源。
於是許嘉想就此改造成煤礦,以此發個偏財。
結果更沒想到的是,這山頭下面不是煤礦,而是一個個浩大的晶石礦。
許梓煜記得當時社會上都在瘋傳,許嘉將會成爲世界首富的傳聞;他也相信許嘉會靠着這晶礦而大發財。
可誰也沒料到,許嘉聽信了一個不知哪兒冒出的、自稱古董鑑定師的江湖術士,這江湖術士告訴他,晶礦下面是世人不可捉摸的魑魅之物,如果開採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種話,在當時的許梓煜看來可笑至極。
可許嘉不僅相信了,還徹底的將晶
礦封存了。
若不是這次綁架夏妍楚,需要將她藏匿一段時間,恐怕這晶礦十多年難能見一次活人。
“這晶礦裡也許真有什麼也不一定。”走出礦洞,許嘉在許梓煜的身後喃喃說道:“我當年派人查了資料,你知道這裡以前是什麼地方嗎?”
“墳地嗎?”許梓煜頭也不回的隨口答道。
“不不不,那就太邪門了。”許嘉有些嫌棄的回答道:“這片地域曾經是一個風光了五朝的繁華城市,而就在這片山頭上,曾經有一戶姓唐的富貴大家,據說名揚了半個天下。”
“沒聽說過。”看到了熟悉的那輛座駕停在不遠處,許梓煜下意識的又拍打了幾下衣服,抹了抹臉頰。
“那戶人家先前也不是什麼官宦家族,但憑藉做生意成爲了一朝權貴,也是挺有手段了。”許嘉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惋惜:“後來竟然惹了滿門抄斬,嘖嘖,好淒涼。”
許梓煜沒心思聽許嘉胡扯,他快步走到車前,透過車窗玻璃隱隱看到車後座上躺着的身影。
“總裁。”秘書打開前車門,走了下來:“現在要去哪兒嗎?”隨後她發現了許梓煜看起來有些灰濛濛的模樣,詫異的挑了挑眉:“您這是……”
“回家。”許梓煜一邊說着一邊拉開了後車門。
許嘉站在不遠處,不滿的看着他:“你就這樣走了?”
“夏妍楚醒了再告訴我。”許梓煜望了他一眼,然後側身鑽進車廂內,將車門關緊。
“哎呀,我這個年幼的弟弟,也犯了常人會犯的錯誤。”看着那輛車子發動,然後沿着小路行駛,漸漸地消失在視線中。
許嘉原本嬉笑的表情,突然變得冷靜下來。
他依然噙着一絲笑意,只是此時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成熟冷漠且又頗有心計的老狐狸。
許多人在面對許嘉的不正經,總是會忘了許嘉那相當讓人感到嚴肅的身份。
許梓煜看起來,也會經常把他不當回事。
不過,他不確定許梓煜這是因爲一時大意,還是真的不把他放在眼裡。
關於這一點,許嘉給不了自己確切的答案。
這個讓他曾經恨得牙癢癢、並熱衷與之鬥智鬥勇的弟弟,偶爾還是會讓他刮目相看的。
這也就是,他爲什麼選擇不與之做敵人的原因。
只是,將他當成可以隨意差遣的那種下人,這一點蠻讓人心裡不爽的。
許嘉看着被搬運上車的夏妍楚,本來就五花大綁、此時看起來更加狼狽不堪。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也許讓人感覺相當翻天覆地呢。
“啊呀,反正是爲了調劑生活。”許嘉撇撇嘴,又露出孩童般的微笑:“就這麼陪着他玩遊戲也不錯。”
程陌薰又做夢了。
只是這次,她站在一片白色冰天雪地中。
天上還在飄蕩着羽毛般的雪,那刺骨的寒冷鑽入身體,讓人禁不住打着寒顫。
這個世界沉寂無聲,但眼前所見的一切都在按着秩序,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只是她看不到任何人。
這個世界裡只有茫
茫的一片白色,鋪天蓋地的蔓延了全部。
她低頭,看着自己披了一件紅色的毛絨斗篷,雖然很厚實,但完全抵擋不住風寒。
她就這麼在雪地中一步又一步,漫無目的的四處行走。
找不到出口,也似乎不想尋找出口。
她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腦子裡空蕩蕩的一片,卻讓人感到非常放鬆。
就這麼四處走走,也不錯。
心底隱隱響起這句話,程陌薰本有些霧濛濛的雙眼量了一下。
她擡頭看天空,只有灰濛濛的顏色,還有不停落下的鵝毛大雪。
這看起來太過寂寥了啊。
雪越來越大,遮住了她前行時看遠方的視線。
這世界遠比她想象的要單調。
雪已經越積越厚,深深地沒過了她的腳腕。
那刺骨的寒冷穿入踝骨,然後向上蔓延至全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程陌薰感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僵在了雪地中。
“映月,差不多是時候了。”身後有人踏着雪緩緩走過來,聲音迴盪在耳邊:“去殺了他。”
程陌薰感到心裡似乎被什麼猛地一扯,她擡起頭,看到雪花似乎飄落的有些慢了。
“然後,這一切就都結束了。”來人從後面伸出手臂環住她,嘴脣貼着她的耳畔:“我們以後可以安心的過日子。”
程陌薰不動聲色的將環住自己的雙臂掙脫開,她向前走了兩步,忍住雙腿的痠麻。
隨後她轉過身:“見過小侯爺。”
眼前的這個人,長着與藍白楓一模一樣的面孔。
又是夢境。
這種混亂且亢長的夢,最近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它隱隱的以某種順序出現,又不停的打亂自己的秩序,將夢境中的虛幻與過往的真實結合。
程陌薰感到自己的行爲和語言都不受控制,她很快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她現在的身份是映月啊,她只是在映月的身體中,看了一遍過往罷了。
“不必見外。”注意到她明顯躲避的動作,藍白楓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今個兒天寒,你這樣恐怕是要凍着的,不如及早回去,我已經吩咐下人在你房裡添置了暖爐。”
“謝小侯爺。”程陌薰感到映月的聲音中有幾分疏遠,她站在原地,身子有些僵硬。
“父親要你去殺他。”藍白楓嘆口氣,伸手觸摸她的臉,卻被她下意識的側開臉:“唐家不能留後患。”
心中一跳,程陌薰變得疑惑起來。
唐?那不就是鬼王生前的姓氏?那麼唐家所謂的後患……
這個長相酷似藍白楓的小侯爺,他口口聲聲說要殺的人,莫非就是鬼王?
可是鬼王不是已經在很久以前的夢境裡,就被映月殺掉了嗎?
莫非,這夢境是逆着順序出現的?
腦子裡一片亂哄哄,她仔細回憶着過去的夢境,那些故事一點點的串聯起來,最後終於捋清了。
原來如此……
程陌薰瞪大了眼睛,她看着自己的視線……不,是映月的視線躲閃了幾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