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和龍敏之間的事情,師傅根本沒有打算告訴知了,這一刻,招娣看向知了的側面,竟然有些淒涼。
“還要五分鐘就到了,我要陪你上樓嗎?”知了問道。
招娣一愣,自己沒來過這裡,隔着車窗外,看到的都是滿大街穿羽絨服亂竄的男男女女,這地方確實太陌生了。
“那地方是什麼地方?”招娣問道。
“是個茶館,不過我看你見到那封信的時候表情很糾結,我會認爲那個約你來的人心懷不軌。”
知了撓撓頭說道。
“不會的,我認識他。”
招娣說道。
車子一停,招娣先透過車窗看了一眼,這是三層樓高的茶樓,透過茶樓上的落窗玻璃,能看得到不少客人,但是,唯獨沒有子龍。
招娣遲疑了一下,上了樓。
一進門,好像服務小姐都認識她一樣,上前主動打招呼,並且主動有請招娣上樓。
“那位先生是什麼身份?”
招娣不由得問道。
“十分抱歉,我們茶樓不透露任何客戶的訊息,我只知道那位先生要等哪位客人……”
這位肖傑笑的很職業化,兼職無懈可擊,招娣承認,自己是頭一次來這種高檔的地方。
“請!”那姑娘做了個請的姿勢,招娣看到一間包間,走進去之後才明白,爲什麼在路上仰視根本看不到。
那是因爲,有窗簾……
茶室的面積很大,有點像是別墅,所有的軟綿綿的裝飾都給人一種想睡覺的感覺,總之很踏實。
茶几上擺着茶水,很精緻,就連茶壺茶碗,都精緻的讓人挑不出一絲的缺陷,而子龍,就背對着招娣,單手撩起窗紗,透過縫隙看着外面街來來往往的人羣。
他坐在輪椅上,一切都好像因爲那一抹背影而變得氣憤安詳起來。
這種安詳,自從招娣進門,都覺得不忍心打破。
她落座之後,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抿了一脣。
他沒有說話,好像招娣即便是他請來的客人,對於他而言,他眼神所注視的地方比客人還要珍貴。
“方姑娘,我想,你應該和在下一樣,不會相信什麼命裡相剋的鬼話,是嗎?”
這是子龍第一句話。
招娣手裡的茶杯頓了頓。
他還是執意要見玉麟,可是,即便他要見,玉麟也會躲着他不見,就算把他帶到蠱陀山面前,玉麟一樣有辦法不見他。
畢竟玉麟的占卜之術,實在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我能爲你做什麼?”招娣看着他的背影說道。
窗簾外的窗戶被他拉開了半米左右的縫隙,外頭的寒風撲面而來,他穿的很單薄,冷風捲着細碎的雪片時不時撥開窗簾,潔白如雪的窗簾上繡着高貴的荷花,掃在他的身上。
那一刻,招娣宛若看到了玉麟,一樣孤寂的背影。
他聽聞此話,轉過輪椅,十指交叉至於膝蓋上,面容平靜。
“上次讓你幫忙帶的話,你還有沒有給我回復。”他說道。
招娣一愣,她真的把這事情給忘了,畢竟中間出了點意外,要和龍敏較量,更何況,此刻就算突然想起來,招娣也沒有那個能力掰開玉麟的嘴。
“他什麼都沒有說。”招娣實話實說。
子龍的眉心突然皺了皺,但是很快就舒展開了,雙眼突然充滿了一絲失望和晶瑩,他嘆了一口氣背過面去說道:
“過去的事情,我可以不問,但是……”
“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招娣第一次打斷子龍的話,因爲打斷別人的話很沒有禮貌,打斷玉麟的話也是因爲爭執。
這個問題,竟然將子龍推向了沉默,許久,許久……
“在我印象當中,我父母的感情如膠似漆,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直到後來,我發現,我的壽命比別人長很多,很多,親眼看到身邊的知己好友,一個個老去……”
他頓了頓,招娣感覺,他難以啓齒,也許是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內心最深的故事。
“我的身世也深深的吸引着我,當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時,是多麼的開心,因爲我的父親很有可能和我一樣不老不死,但是開心之餘,我也是揹負着萬劫不復的重擔,他將我推入懸崖的場景,一遍遍的剝奪着我的喜悅……
五歲那年,我回家的時候,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我等了三天,依舊沒人回來給我做飯,我去了以爲父親時常拜訪的世伯家,卻發現連我母親的遺體,和父親冷酷絕望的眼神……
後來,在山上,父親摟着我,對我語重心長說,有一位故人會照顧我將來的後半生,繼承他當年忤逆神龍的使命。
我太小不太明白,父親在我眼裡,少言寡語,但是很溫柔,他說完這句話,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就被他推下了懸崖……”
說到這裡,子龍的肩膀在顫抖,他似乎在竭力自我控制情緒。
“後來,我摔斷了腿,很慶幸,我沒有死,我始終都不明白,這是爲什麼……”
“如果我告訴你爲什麼,你可不可以答應我,應了玉麟的意思,不要再找他?”
招娣的手心已經溢出汗水,子龍的講述終歸是讓招娣將過往一切都串聯起來,猜到了大概的來龍去脈。
子龍一愣,轉過身看着招娣,看了半晌。
“其實當年該死的應該是你的父親玉麟,而不是你的母親,既然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世,也知道玉麟的事情,就應該知道你父親的龍靈已經潰散,你的母親是爲了救他才死的。”
招娣覺得自己推算的沒有錯,就如子龍所言,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父親的身世,其他的他可以不估計,但是,至少他知道父親有龍靈之氣。
回想一下,在苗疆那條逆流河盤對付魚鱗屍的時候,他得知是龍氣打跑了魚鱗屍時的反應,就足以證明,這麼多年,子龍就是靠着這一條線索,滿天下的找他的父親。
“可是,爲什麼把我推入懸崖?”
子龍的表情已經蒼白無比,眼神更加的糾結。
“如果我沒有弄錯,玉麟所說的故友,應該是地府第六殿卞城王!”
招娣說道。
子龍雙眼一怔喃喃道:“地府?碎魂刀?”
倏爾擡眸說道:“把你的血玉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