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我收容碧兒入王府的時候，她都十幾歲了，就算地府與陽間的時差很大，但是，也不可能一個未出生的孩子，一下子到了地府就十幾歲了！”
“別緊張！”玉麟蹙眉，看來殷兒和碧兒對於她的感情不是一點點。
玉麟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她一臉憂傷的眸子，玉麟竟心頭一疼，將她攔在懷裡。
那骨肉，讓人不捨得用力，好像一用力，便能揉碎了一樣。
玉麟拍拍她的脊背：“她沒能投胎成功，所以，便轉入了下一世，如果我沒記錯，當初替你選丫鬟的時候，是在鬼門關選的，而不是輪迴隧道。”
“可是……這又能代表什麼？”方靈推開玉麟，仰頭看着他。
“這代表，碧兒來過這裡，已經從陽間走一遭，只是時間短暫，但是她並無怨言，願意步入輪迴再做轉世，所以，那棺材內的怨嬰，應該是不願意留在這裡的！”
玉麟淡淡的說道，看着她那面色蒼白的模樣，着實是讓人心疼的很。
“可是，你不是說，你要超度殷兒和碧兒的時候，殷兒的反應是很能理解，而碧兒的反應很大，她若是真的不想留在這裡，何必會這樣？”
方靈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
“碧兒，口口聲聲說她無法投胎，這裡，也是我此次來趙家莊的唯一目的，只是沒想到，事情會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至於碧兒無法投胎的事情，可能跟這雙胞妹妹有關係，所以，我來到趙家莊，只是爲了替碧兒找根源！”
玉麟說道。
方靈算是徹底明白了。
“我的直覺是，這雙胞姐妹其中有一個未足月便夭折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方靈吸了一口氣，這件事，很複雜，這麼一聽，連方靈都覺得很複雜。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玉麟，只是爲了自己在意的人就願意做這麼多周折，他的心其實方靈能感覺到，一絲蛛絲馬跡，他都攥在手裡盡全力。
方靈側面看了一眼擺在牀頭的那個揹包，裡面可是都裝着過了期的辣條呢。
這一刻在看向玉麟的時候，那平靜的眸子，竟然讓方靈覺得，是兩塊稀世珍寶的寶石，讓人愛不釋手。
她往將腦袋埋在他的肩頭，玉麟的詫異的似乎想說——又怎麼了？
方靈卻不說話，就這麼抱着他，他的肩頭很骨感，但是很結實，那般如韌竹的身子宛若一尊玉石雕像，側臉貼在他的肩頭，竟然有——觸手升溫的感覺。
“你要是永遠都在就好了！”
方靈閉着眼睛，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是，她就是想說這句話，沒有理由。
玉麟一愣，擡手摸了摸她垂在身後的長髮，柔和道：“傻瓜，我怎麼會不在！”
說完，玉麟似乎意識到什麼，拍了拍方靈的背，覺得她想睡，給她蓋了薄褥，起身站起來。
他怎麼不明白她說的話，自己能保證永遠都在，可是，如果她離開了，是否跟自己“不在了”，又有什麼區別？
這讓玉麟想起了來生，如果有一天，她百年歸去，那麼，是她離開了自己？不，是自己離開了他！
想到這裡，玉麟側目，深深看了一眼熟睡的她。
她很瘦，好像從來都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其實，她才雙十年華。
回憶，像是一扇窗，玉麟記得那天他去京都的路上，看到那些活潑的姑娘，眼睛上不知塗了什麼東西，綠的，紫的，還有紅的，脣瓣像是修煉了什麼功法，弄得亮晶晶的。
看上去，整個人都仙風道骨了，連那眸子都亮的扎眼。
直到後來，玉麟在路過一家化妝品店的時候，奇怪的駐步。
裡面有個性感的女子，在給客人描描畫畫，手裡還端着各種顏色的格子。
“這個美瞳帶上去應該很亮！”
一位膚白如雪的姑娘，拿着個玉麟不認識的東西往眼睛裡賽，不多一會兒，一轉身，把玉麟嚇了一跳。
“這姑娘也是玄學的人？眸子明亮，看來有道行呢！”
可是，當玉麟繼續趕路尋找宋宅的時候，他竟然發現滿大街都是道行高深的女子，那眼睛，好亮，好像真的聚集了天地之靈氣一般。
回憶像是波紋一樣，盪漾回來。
看一看牀上的人，他終歸是明白了，民間有一種叫眼影的東西，還有美瞳，曾經被他誤認爲玄學修煉最快的法寶，如今才明白。
而她，從來都沒有試過那些彩色，其實，那些彩色若是能在她的臉上呈現，應該是美得不可方物吧。
看看那雙十年華的姑娘，再看看她，已經爲人母，滿臉滄桑，就連此刻熟睡的模樣，都蹙着眉頭。
“早知我們都是天命的一枚棋子，我便早已爲你逆天！”
玉麟竟然自言自語，不受控制的擡手想撫平她熟睡了的眉心那一抹川子紋。
“轟隆……”
一聲巨響，窗外傳來一聲天裂開一樣的震動，讓方靈像是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一樣，突然坐了起來。
“啊……”方靈驚嚇一場，雙目呆滯的看着窗外，那一道道閃電像是恨不得將天都五馬分屍。
“別怕！”玉麟一愣，雙手捧着她的臉，一遍遍的用拇指度摸索着，希望能帶給她一絲安全感。
“啪啦啪啦！”豆大的雨點砸在房頂的瓦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此刻的窗外已經一下子陰沉了，那豆大的雨點拍擊着整個趙家莊。
鄉間小路濺起塵土飛揚，將那飢渴的山路攪擾的塵土騰起，卻不到三秒鐘的漂浮，浮沉全都被雨水壓下來。
一瞬間，雨水匯聚成流，紛紛向着低窪處流去，匯聚成小小的溪流，四面八方的朝着那趙家莊主幹河牀匯聚而去。
不到一小時的時間，那河水渾濁的上漲，洶涌澎湃着向着下流狂奔。
趙家莊的三十幾戶人家冒着大雨朝着天性高踩雷的奔騰，紛紛將家裡只要能儲水的容器，全都挪出了家，院子裡，門口，水缸，瓢勺！
甚至有不少男丁，光着膀子在雨裡沸騰。
就連碧兒也穿着不合腳的大拖鞋，站在雨裡拼命的蹦躂，哪怕是全身弄得泥水，這遮擋不住她歡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