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惜的是，薛辭還沒有正式受過安安給的問安茶便成了這幅模樣。
方靈不疾不徐的撿起地上的茶碗，把細碎的茶葉用掃把清掃了一遍。
“我帶你去蘭花鋪子裡找宋阿姨聊聊天行不行？下午，可以在那邊打打麻將。”
薛辭像個孩子，聽到前半句話顯然很樂意，可是一聽最後要打麻將，他雙手往袖管裡一插，一副不樂意的模樣嘟囔着：“上回，輸了三百多，不去……不去不去！”
方靈從口袋裡掏出八百塊蹲在薛辭身邊，往他唐裝上衣口袋裡一塞道：
“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方靈笑着，眼看着師傅就開心了，把錢重新從口袋裡逃出來，沾了沾唾沫，數了一遍，笑的口水直流：
“真噠？”
“真的！”方靈故作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認真模樣承諾道。
方靈如往常一樣，不喜歡別人伺候師傅，自己親自推着他出門曬太陽，他因爲琵琶骨受損，雖然玉麟以龍鱗給他修復過，但是，時間太短，他便動用武力，導致如今骨骼分歧，在無法回到原來的樣子。
玉麟說了，若是想回到從前，必須要重新搓碎琵琶骨，讓他敬仰，這中痛苦，就類似於當年傣明清一樣，先敲斷腿骨，再進行重新修復。
方靈覺得師傅年紀大了，不能再受罪了，所以，她沒有答應這個選擇。
到了那家賣蘭花的宋阿姨花鋪子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一桌麻將擺起來了。
花鳥市場的生意總是那麼癢癢散散，不會忙的不可開交，閒來無事除了打理一番花草，便是與周邊幾位商家坐在一起，搓麻將。
“呦，薛大爺，您來啦？稀客呀！”
幾人都見目光看過來，嘖嘖的歡迎。
“老薛，你這閨女真是孝順，要是我家那媳婦兒，早就一腳把我這把骨頭踹出門呢！”
“那是，我薛辭的閨女，能是你們那些個小肚雞腸的凡夫俗子能比的嗎？”
薛辭笑的很開心，但凡是有人誇他，他便反倒感覺這高帽子帶的是太稱心如意了。
方靈衝宋阿姨試了試顏色，宋阿姨馬上吆喝道：“薛老來了，三缺一……”
對面買花盆的一個小夥子，屁顛屁顛的就跑過來了，很快，就湊成了第二桌麻將。
看着師傅玩的不亦樂乎，方靈安心的笑了。
她一個月要給這些陪師傅打牌的人兩千塊，只要師傅開心，她覺得錢真的是身外之物。
上次因爲輸了三百多塊錢，師傅連晚飯都沒吃就睡了，誰叫門他都不開，這可是方靈自從上次以後出的好主意。
就在剛把師傅安頓好，準備回鬼市弄點吃的晚上給師傅吃，街道上來了一大波人。
那些人扛着座標儀，帶頭的人撐着一張圖紙，一邊走一邊看圖紙，又看看街道，筆畫着對身邊的人說：
“這裡的地段若是開發出來，每平米至少在八千塊左右，地段也不錯，風水也不錯！”
帶頭的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皮膚黝黑，帶着眼睛，個頭也不高。
但是，方靈卻覺得這個人很眼熟，一時之間不知在哪裡見過。
就在方靈愣神的時候，那男子擡眸無意間看到了這裡，他迅速將手裡的地圖遞給身邊的人，走了過來。
“這麼巧？方姑娘來買花？”
他笑的格外燦爛，那黝黑的皮膚下產拖着白領襯衫，顯得格格不入。
方靈一愣，她絞盡腦汁沉思了許久，在哪裡見過？
“方姑娘看樣子是不記得我了，我是菲菲的姐夫！”
他說道。
方靈腦中頓時炸開一副畫面，那畫面，便是在菲菲姐姐的家裡，還有小小瘦弱的身子我在牀的一角。
他是朱峰。
“好久不見！”方靈擡手與他握了握手：“怎麼有雅興道這花鳥市場逛？”
“哪裡什麼雅興！”朱峰笑了笑，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看來他已經熱的有些難耐了，嗨了一聲道：
“接管了菲菲父親的房產公司，岳父早就看中了這樓盤，這不，來看看地理位置，想必不久，就可以開發。”
方靈一愣，開發這裡？那鬼市呢？
“你有政府的規劃書嗎？”方靈的嚴肅的問道，若是政府規劃非要開發這裡，她也好找點辦法，鬼市不光是師傅留下的，也是師傅的師伯傳與師傅的，不是她這晚輩所能做主的。
面對方靈的義正言辭，朱峰愣了一下：“方姑娘在此處是不是有不動產權？”
“是的！”方靈實話實說。
“花店的話，以後開發之後，會留一處商品用房補貼給你。”朱峰說道。
方靈卻想，他何時跟他的岳父關係這麼好？她知道，菲菲的父親從事房產開發，可，這苗頭卻指向這裡，要知道整個花鳥市場的地下，都是鬼市的地盤，這一動，牽連不小。
“總之，這裡動不得。”方靈說道。
朱峰一愣，摘下眼睛，掏出帕子，擦了擦眼鏡片又帶上才說道：
“房產開發的規劃也不是開發商說開發就開發的，這個也是要在政府規劃之內，每一次開發總能引起羣衆的不滿，這個朱峰都能理解，但是推進城市發展，這是好事……”
方靈長出了一口氣，他在給自己做思想工作，只是，他找錯了人。
“這花鳥市場整個地域，你可有調查過都有哪些業主？最大的業主又是誰？”
方靈問道，。
朱峰本來只是打算與熟人打個招呼，可沒想到，話題越說，越僵硬，越嚴肅。
“這個，自然有調查過，這花鳥市場最大的業主是一位叫薛辭的業主，只是，經營的買賣不怎麼光明正大。”
方靈開始覺得朱峰有些沒有那個耐心圓滑，這話雖說的平淡，但是，裡面卻藏着不屑一顧。
他分明有一種志在必得的意思在裡面。
“不怎麼光明正大……”方靈哼笑了兩聲，這讓朱峰有些下不了臺面，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年紀輕輕的丫頭，竟然懂得氣勢壓人。
“這裡，就怕你開發不起……”
方靈說道，說完，轉身回了鬼市。
方靈百思不得其解，他與菲菲的父親不是水火不容嗎？小小現在又怎麼樣了？他何時歸於他岳父的旗下，看他的模樣與第一次相見，果然截然不同。
不知那沈故國有沒有遭到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