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們,是她們!
奶奶在心裡面狂喊,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想跑,卻只能不由自主地跟着隊伍向前移動。【..】
鬼娃娃的聲音涼涼地在耳邊響起:“不要忘了,跳格子你可是輸了,今天,就是我來收賭注的時候了。”
現在來收賭注,那是不是,軍子他們?
奶奶僵硬地轉動身體,轉向了前方,繼續排在奇怪麻木的隊伍裡,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人是鬼,但那個女人說過了,冤有頭、債有主,那這些人,是被魘住了?
奶奶不敢再回頭,那個女人,明明每次出現在奶奶面前都是一個漂亮女人的樣子,可是奶奶卻覺得對她有一種骨子裡滲出來的恐懼,那種恐懼甚至超過了鬼娃娃的鬼骷髏頭
。
隊伍不停地向前移動着,奶奶聞到了一股新鮮的血腥味,那種血腥味就像殺豬的放血過程中一樣,味道濃的都要將鼻子堵上了。按理說豬肉都是放過血的豬肉,就算賣豬血也都是凝固的,哪裡可能有這麼重的血腥味?
那是不是,軍子他們?
奶奶覺得自己眼淚要流出來了,可偏偏沒有流下來,小香他們的事情還記憶猶新,雖然,奶奶在竭力忘了她們,可哪個午夜夢迴,那三具恐怖的屍體就會鑽進她的夢裡。
現在,最後的四個人終於也要死了嗎?
奶奶麻木地挪動着雙腳,一步一步地向裡面走去。
血腥味越來越重了,排在奶奶前面的人全部都進了供銷社,供銷社綠瑩瑩的燈火還在亮着,偶爾一閃一閃的,更像鬼火了。
奶奶不由自主地邁動雙腳踏進了供銷社的門檻。
這時候,奶奶面前空間是空蕩蕩的,入門的地方正對着的就是供銷社的肉案,再往旁邊是長長的拐角櫃檯,專門賣一些日用百貨的東西,平日裡奶奶她們也沒什麼錢來這裡消費,這是公家的地方,她們最多也就能到裡面來看看,滑溜滑溜眼。
此時供銷社賣日用百貨的櫃檯前面,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這些人每人都端着一個盆,盆裡面是血肉模糊的肉,散發着陣陣新鮮的血腥味。這些人沒有聲音,沒有表情,就好像一個個的木偶一樣,陰沉沉的臉色在綠幽幽的燈光裡看着特別人,奶奶當時腿肚子就要抽筋了,差點一跤跌倒在肉案子面前。
但最恐怖的,還不是這些木偶一般站立的人,而是那個在她正前方的肉案子。
肉案子跟普通的肉案子沒什麼區別,厚厚的肉板,上面堆滿了血污和肉屑,肉案後面站着一個賣肉的,但那人的身形明顯不像是供銷社的賣肉員工,個子要矮一些,也瘦,稀疏的頭髮頂在額頭上,看着像一個營養不良的半大小子。
那個賣肉的人低着頭,一直到奶奶一步一步向肉案前面走過去的時候,才擡起頭來。
是軍子,竟然是軍子!
軍子還活着!
奶奶不知道該歡喜還是該害怕,就見軍子特別緩慢地擡起頭,保持着半俯視的姿態看向奶奶,眼角斜斜地上翻,好像是在翻白眼,他的臉上好像肉案子一樣迸濺滿了血污和肉屑,看上去好像是個兇殘的殺人犯,若不是奶奶天天跟他們一起玩,都認不出來這張臉就是軍子的臉
。
軍子雙眼翻白地盯着奶奶,突然陰森森地一笑說:“你想要哪個部位的肉?當腰、後背還是蹄子?”
裂開的雙脣紅彤彤的,露出焦黃的牙齒來,那牙齒上都站着血污,好像軍子剛剛纔吞食過生肉一樣。
奶奶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她端着盆,不住地顫抖,卻控制不住不停地向前走去,這時候,就見軍子大手一揮,突然從身後拿出什麼東西“啪”地一下甩到肉案上,迸濺起來的血污直接落到了奶奶的臉上。
奶奶不敢擦,只驚恐地看着軍子拿出來的東西,原來軍子拿出來的是三個半截屍體,就是耗子他們三個的身體,胳膊腿都被砍了去,耗子還被開膛破肚,連內臟都已經沒有了,可每個人的頭顱都保持的特別完整,包括每個人痛苦、扭曲的臉龐和驚悚的表情。
光看這三張臉就足以讓人做噩夢了,更何況是,這些半截的身體竟然還在喘息,就連沒有內臟的耗子,胸膛也在一起一伏的,從豁開的肚皮裡露出的紅白相間的肋骨,正一起一伏,他們,竟然還都沒死。
怪不得他們的表情這麼生動。
可一個人內臟都被掏空了,怎麼會沒死呢?
奶奶不住地跟自己說:暈過去吧,暈過去吧,這樣就可以在自己家裡醒來,這樣就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了,爲什麼還不暈過去?
這時候,軍子又是桀桀一笑,拿起之前肉案上的後背菜刀,對着奶奶一呲牙說:“怎麼,對這些肉都不滿意?你想要……”
軍子突然將砍刀砍到自己的胳膊上,一大蓬溫熱的血一下子澆了奶奶一身一臉,奶奶頂着濃重的血腥味一動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軍子在自己面前不停地自殘,用後背菜刀拼命地砍着自己的身體,疼的大叫,卻控制不住一樣,一蓬又一蓬的鮮血噴到奶奶身上,這些血涼了又熱,熱了又涼,和奶奶一身的冷汗夾在一起,讓奶奶好像置身在地獄深處一樣,可就是動不了,一動也動不了。
軍子將自己的肚子都豁開了,腸子流出來多長,那腸子不知道怎麼被他甩到了脖子上,腸子好像在收緊,軍子的雙眼在逐漸翻白,整個身體卻撲倒肉案子上不住地顫抖起來,壓在了耗子他們三個半截身體之上。
顫抖着,顫抖着,軍子突然費勁地向上擡頭,用翻白地雙眼看向奶奶說:“我們不會留你一個人的……”
“啊”奶奶終於尖叫出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一聲尖叫好像有魔力一樣,竟然將那些木呆呆的人全部驚醒過來。
這些人懵懂地互相看了一眼,和快就發現了肉案子上的屍體和自己盆裡的血肉,分明都是人的殘肢,有一隻人手正斜斜地從盆裡翹出來,好像要掐上人的脖子一樣。
很多孩子當場就被嚇哭了,連大人也被嚇得屁滾尿流,人們爭先恐後地向供銷社外面衝出去,差點將奶奶踩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