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痛,本想說幾句安慰玖悅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而插在我身體裡的兩隻冷冰冰的手突然就在裡面一絞,冷汗當時就下來了,疼得簡直無法呼吸。【..】這時候,白衣女人的雙手已經變本加厲地向着兩側一拉,好像我的肚皮就是一件開口衣服似的,將我身上的皮肉都向兩邊扯開了。
白衣女人的笑聲突然就變得尖刻了,她說:“你竟然會忘了我,你怎麼能忘了我?!你自己低頭好好看看。、”
我茫然低下頭,發現自己胸腹部開了一個大洞,露出了裡面紅的肉、白的骨、暗沉色彩的內臟,但卻沒有血流出來,本來滴滴答答流血的傷口,真得像兩件撐開的衣服,竟然一點血都沒有
。
我低頭看到大洞裡羅列着我的肋骨,有黑有白,我的肋骨,有幾根通體漆黑的肋骨,而且其中一根,更加奇快,竟然不是普通的肋骨的形狀,而是一個好像有着凹凸不平線條的東西一樣。
我繼續盯着那根肋骨,盯着盯着,就看出來了,那不是一根骨頭的形狀,而是一個細長的女人的雕像,雕像眉目宛然,好像一個橫臥的美人在對着我微笑一樣,那面容,分明就是眼前這個白衣女人。
當初我在“煉神鬼域”的時候,一直都在更換我的鬼骨,其中有一個漆黑的女人雕像,我記得它是突然鑽到了我身體裡去的,胸口爲此還留下了一道疤,原來這雕像就是我的一根肋骨,這個女人的雕像。
所以我跟她,真的是……
我突然就從夢中清醒過來,發現已經月上中天,我躺在的沙發後面正好是在月光範圍之內,周邊都是銀燦燦的光芒,讓人有些睡在霜上的感覺。
我不是被夢境嚇醒的,我是聽到聲音驚醒的。門口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我等了許久的人是不是回來了?
我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好像自己還在夢境中,我是不是該相信我跟那個白衣女人才是命中註定,那玖悅呢,玖悅怎麼辦?
推門的聲音傳了過來,有人走了進來,在玄關處換拖鞋。那是一個男人,因爲他在嘆氣,低聲地,長長地嘆氣。
我藏着身形,從沙發側面探出頭去,貼着地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又跟郝帥給我看過的圖片對比了一下,是王忠民,看來這傢伙膽子還不小,還敢一個人回家。
見確實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就按了手機撥出鍵,重複撥出上一個號碼,江心月的號碼,這是我們之前約定好了的,按照原計劃進行的暗號。
王忠民換好了拖鞋之後,伸手摸牆上燈的開關,“啪嗒”一聲,開關響了,燈卻沒亮。王忠民又按了幾下,燈還是沒亮,他就嘟囔了一句:“難道停電了?不對,對面樓座不是亮着嗎?給物業打電話!”
我聽他自言自語之間就把手機掏了出來:“沒信號,怎麼可能?”
我偷偷笑了,大神出手,非同凡響。
這時候,屋子裡突然閃爍出一種暗紅色的光芒來,好像照進屋子裡的月光一下子變得暈紅,空氣中瀰漫起一絲一縷的暗紅色的東西,好像很多暗紅色的絮狀物在空中漂浮一樣。
王忠民驚訝地“啊”了一聲,卻停在門口沒有動作。
現在還剛剛開始,估計王忠民也分不清楚狀況。
那些紅色的絮狀物飄飄浮浮,全部粘在了正對門口的那堵牆上,粘的還特別藝術,一道一道的,就好像這堵牆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傷口,這個傷口正在向下流着血
。
“什,什麼東西?”王忠民的自語聲有些顫抖,我聽到他反手摸門的聲音了。
就在這個時候,牆上鮮血一樣的東西動了起來,流動了起來,在雪白的牆面上,在灰暗的空間裡,閃爍着鮮紅卻詭異的光澤,這些血跡一樣的東西如同蛇一樣爬來爬去,我聽到王忠民的呼吸聲明顯變得粗重起來。
可他卻沒有奪路而逃,是不是還有些好奇心,或者是想驗證一下,這到底是不是那回事呢?
牆上的鮮血逐漸遊動勾連在一起,最後匯成了幾個血紅的大字,每個筆畫都向下流淌着鮮血,這幾個血字好像在牆上豁開的洞一樣。
“我們回來了!”那幾個血淋淋的字是海上皇宮夜總會血腥現場留下的字,我相信王忠民一定知道。
果真,王忠民爆發出一陣短暫的驚呼,接着就是鐵門“哐哐鐺鐺”的聲音,他好像在打開從內部鎖上的門,打算衝出這個家門。
這時候,王忠民對面的牆壁,也就是寫着血字的牆壁突然爆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尖叫聲,這纔是整個表演最重頭戲的地方,這些尖叫聲有男有女,聲音簡直超越了普通的尖叫,充滿了絕望、淒涼、怨恨、惡毒等等因素,給人的感覺是這些尖叫的人正在遭受着極大的痛苦,比如說被活剝了皮,比如說被大卸八塊。
真難爲江心月,到哪找的如此驚悚的配音,我要是突然聽到這麼一段配音,我也得嚇得跳起來。
王忠民沒有嚇得跳起來,而是嚇得癱倒在地,他幾乎是嘶喊着說出一句話:“不,不是我害你們的,我,我就是個小角色,求求你們,不要來找我……”他的嗓子好像已經變得沙啞了,聲音抖成一團。
我悄悄地從沙發後探頭看過去,王忠民在們口中縮成了一團,正不住地跪地求饒。
小角色,他們害你們的?
王忠民果真是知情人士,只不過按照郝帥說的他膽子很小,也許是被綁定在賊船上的。
尖叫聲突然就消失不見了,出現的突然,消失的更加突然,王忠民戰戰兢兢地擡起頭來,可能都要以爲自己幻聽了吧。
這時候,對面牆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那個黑影不停地向兩側分裂一樣,很快,這個牆上就充滿了人體的黑影。
那麼多,那麼多的黑影。
“哐當”一聲,王忠民背後的鐵門突然向外打開了,估計是剛纔王忠民就已經將門鎖摸索開了。
王中民幾乎是爬着向外面挪去,他口中大聲地呼喊着:“救命”
半夜裡,寂靜的走廊裡,在他喊過“救命”之後,就響起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咔嗒咔嗒,好像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一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