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脖子上那個洞流了出來,流到了鐵絲網上,流到了外面瘋狂的觀衆人身上,可鮮紅的血液並沒有震驚他們的理智,去讓他們更加瘋狂起來,整個馬戲大棚都是地動山搖和齊聲的嘶吼,彷彿一個煉獄,在一個又一個被動物弄死的血肉模糊的屍體的舞臺上,他們所謂的鬼火煉獄的節目纔剛剛開始。
我不知道該如何挽救這些被動物攻擊的馬戲團演員,只因我只有一個人,實在顧此失彼,很很明顯的,這些動物已經瘋了。
同時瘋了了,還有現場的人。
我站在一片血肉模糊的舞臺上,眼見一蓬蓬鮮血被壓上天空,我卻無能爲力,我恨的眼睛都要瞪烈了,可舞臺下面的觀衆還在拼命地晃動鐵絲網,他們想要衝上舞臺,跟那些動物一起,完成的將是史上絕無僅有的血腥馬戲。
這麼多條人命,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不能繼續耽擱下去,爲今之計,只有捨棄舞臺上的人,將這些動物一一擊斃,也許才能保住看臺下的觀衆。
我手指伸直,以手指天,口中大喝一聲:“引九天之雷”
咒語尚未結束,四周突然爆發出一聲巨響,圍合在舞臺中央的鐵絲網終於在瘋狂的觀衆齊心合力之下轟然倒塌,有那些來不及跑開的觀衆一下子被壓在了鐵絲網的下面,其他人閃避之後爭相踏着鐵絲網向舞臺上衝了過來,無數雙腳踩在鐵絲網上,也踩在鐵絲網下面那些人的身上,鐵絲網加了重量好像是一根根鋒利的刀鋒一樣,從地上的那些身體上切割下去,血紅的肉泥從鐵絲網的孔格里溢了出來,人體就像糜爛的豬肉,被零星地拋在地上,碾成泥。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舞臺上的演員已經差不多被那些動物們全數攻擊結束,一個個傷口奇怪、血流成河的屍體都比被大象用象鼻子捲起來扔進了火熱的銅鼎之中,那銅鼎彷彿是個大肚瓶,這麼多的屍體被扔了進去,也只是沸水撲騰了一下,那些屍體瞬間就被捲了進去。鼎下烈火熊熊,鼎上沸水翻騰,那種奇異的肥膩卻讓人噁心的氣味又飄了起來。
動物們靜止下來,齊刷刷地擡頭向舞臺下面看去,一雙雙的獸眼閃爍着猩紅的光芒,卻都挺直着頸項好像一個個檢閱士兵的將軍,睥睨四方,卻陰險毒辣,而這些衝鋒的士兵,就是它們的食物。
“引九天之雷,成天雷之”
半空中突然一聲長嘯,震耳欲聾,一下子壓過了現場所有的嘈雜,我惶然擡頭,胸口好像被什麼重重地擊打了一下,一口氣都憋在了胸腔裡,再也吐不出來,那遙遙站在觀衆席上的謝成歡,正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這謝成歡……
整個舞臺突然顫抖起來,好像遭遇了地震一般,將衝上舞臺的那些觀衆都晃到在地,他們卻仍舊擁擠着向上衝上來,頭頂上的紅色光芒越來越盛,幾乎就像一大片火燒雲,與銅鼎之下的火焰交相輝映,共成鮮紅的光暈,那光暈越來越濃,就像大蓬大蓬的血跡,兜頭兜臉地傾斜而下……
然後是一種莫名的聲音響起,好像唸經一樣聽不清楚卻不休不止,我在這種聲音裡漸漸有些陷入一種空明的混沌裡,意識竟然越來越模糊……
我擦,這一臺子殺人兇手,一屋子瘋子,我可不能睡過去!
我掏出夜刃好不猶豫地給自己大腿上來了一刀,劇烈的疼痛感讓我一個激靈,頭腦清醒了一下,可場面已經不受控制了,潮涌一樣的人羣已經衝上了舞臺將那些動物團團圍攏在中心,突然齊刷刷地跪了下去,好像膜拜這些野獸一樣,又好像,把自己置於砧板之上任人魚肉。
鬼哭狼嚎一般的現場一下子安靜下來,聲音就像突然被斬斷的水流一樣,再也不能前進分毫,壓抑的空氣讓一切都變得不可思議。
我再也不能忍受,就覺得整個胸腔都被眼前的場景壓得喘不過氣來,好像世界在這個地方完全顛倒了,人爲魚肉,人爲泥土……
手中的夜刃不知道怎麼越來越沉,我手一抖,夜刃掉落在寂靜下來的舞臺上,發出一聲格楞楞的脆響,我低頭看去,一尺多長的一把漆黑的匕首突然發了瘋一樣見風長了起來,鋒利的刀刃不斷地向我靠近,似乎要將我一下子斬爲兩段!
我急忙向後面退去,卻退到了跪拜的人羣中去,那些人也不理會我,保持着恭恭敬敬的姿勢,就像泥塑的兵馬俑一樣。我扯起幾個人來大聲呵斥他們,讓他們逃命去,他們木木的完全沒有反應,反而架着我一起跪倒在地,將我狠狠地壓在人羣中間。
頭頂傳來破空的風聲,我的脖子也被死死地按住,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況,我使勁掙扎了一下,頭顱微微歪斜,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夜刃好像也瘋了,一個小匕首變得巨大無比,橫亙在人羣前面,鋒利的刀刃正好橫在人羣的面前,剛好到跪立的高度人頭頂的地方。
難道,夜刃被煉成什麼神兵利器了不成,竟然變得這麼巨大無比?可我爲什麼沒有感覺周身有什麼變化?
我繼續扭動着身體,向我的夜刃看去,這樣巨大的一把神兵利器,還不很快就把這帳篷衝破了,也許就能破了現場如此詭異的迷魂陣,將這些觀衆都拯救出來。
可是,突然地,我透過夜刃的縫隙看過去,眼中的情形讓我渾身僵硬,冷汗瞬間就從後背滲透而出。
那夜刃之後,我看到的是彷彿無盡的荒原一樣的善良的舞臺臺板,臺板上矗立着彷彿撐起青天的巨柱一般的一條一條的柱子的排列,可看那柱體的顏色和形態,分明,分明是那些馬戲團動物的前後腿!
那就是說,不是夜刃變大了,也不是舞臺變大了,而是,我們變小了。
我猛然掙脫按住我的那幾個人,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環顧四周,觀衆席已經變得巨大無比好像蒼茫大地,橫亙在面前向根本就無法逾越的天塹,周邊密密麻麻的人羣都已經變小了,好像一堆趴在地上的可憐的蟲子,只等着,被隨便踩踏!
我一瞬間心涼如冰,手腳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