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冷王娶妃忙 165 楚擎天之死 天天書吧
顧雲梨帶着兩名宮女直奔東宮而去,剛走到門口便看到那個趴在書案上睡得忘我的楚尋久,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側身從宮女手中接過托盤便使眼色命她們退了出去。
輕步走到楚尋久身邊,顧雲梨眼中的笑意更濃了,這才過了半年多,久久的輪廓越來越像她了,身子亦是抽長了許多,剛派人給他做好的衣服,沒多久便不能穿了。
垂眸看向他滿是墨跡的小臉,顧雲梨沒控制住自己伸手摸了上去,試圖將那些痕跡擦掉,卻不想將楚尋久給驚動了,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母后,你怎麼來了?”帶着睡意的聲音響起。
“給你拿來些糕點,最近你父皇給你留的課業着實繁重,母后怕你身體吃不消。”話落從盤中挑出一塊兒最大的桂花糕遞到了他的嘴邊,不意外地被他一口吞下。
顧雲梨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頂,“慢點兒吃,還有很多的。”
待顧雲梨走後,楚尋久端着一盤糕點偷偷地溜到了憶蘭宮,滿腹憂思地坐到了一座小墳邊,然後將盤中的糕點一塊兒一塊兒地擺到了墳前,輕聲說道,“白火,其實生老病死應該看淡的,你也算是高壽之狼了,現在我不傷心了,你陪我一起吃糕點好不好?”
迴應他的是陣陣微風和墳頭兒上搖曳的嫩草。
楚尋久眼中浮起淡淡的憂愁,這狼的一輩子也就十多年,那人又會有多少個十年,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再見到七叔叔和七嬸嬸,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可以將衣衣給接到身邊。
“嗷…嗷…”
“阿懶,你的牙齒不疼了嗎?”楚尋久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衝着不遠處的阿懶招了招手。
阿懶沒有似從前那般奔過來,而是慢吞吞地晃悠着走了過來,眼神亦是沒有從前那般犀利,顯然是被惱人的牙疼折磨得不輕,整隻狼都沒了精神氣兒。
楚尋久的眸光瞬間暗淡了許多,心中不由得開始發酸,阿懶也已經十三歲多了,比他還要大上一歲,也是屬於老狼一條了。若不是最近它牙疼鬧得厲害,他也不會發現阿懶也在變老了。
須臾,阿懶終於晃到了楚尋久面前,然後懶懶地趴下,將頭搭在了他的腿上,眼中盡是疲憊。
“阿懶,剛剛聽母后說,皇奶奶要來楚京了,說是要將南楚併到我們東楚來。”
阿懶沒有出聲只是動了動耳朵,樣子顯得無聊極了,惹得楚尋久嘴角露出了無奈笑意,伸手撫上了它的頭。
“既然你如此無聊,不如陪我出趟宮好不好?”
“嗷…”阿懶甩了甩尾巴,然後站起身轉頭走掉了。
“你這懶傢伙…”
楚京街頭,一身藏青色長袍的儒雅少年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搖着手中的摺扇走進了一家不大的醫館,迎面而來的老郎中連忙將他給迎了進去。
“楚哥哥,今兒個怎麼得閒到這來了?”郎中身後的小孫女亦是樂顛兒顛兒地跟了上來。
“剛好事情都處理完了就過來轉轉,怎麼沒見天兒?”
楚擎天四處張望了一番,都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漸漸變淡,眼中的熱絡也減退了不少,那老郎中將楚尋久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
“天兒他在後院搗藥,您要不要過去看一眼?”
老郎中極其注意自己的言行,自從當日救了那渾身是血的少年,他便深知面前少年的身份絕不簡單,所以無論是說話還是辦事都是相當小心,生怕落下一點不是令家人遭罪。
楚尋久未用人引路,獨自走了進去,離得老遠便看到那個蹲在地上抖弄簸箕的小少年,那背影單薄得令他有些心疼。
“小哥哥,你來了嗎?”虛弱中帶着天真的聲音響起。
楚尋久輕答了一聲便走到了他的身旁,接過他手中的簸箕挑起藥草來。
“小哥哥還好你來了,若是再晚來幾天,你恐怕就見不到天兒了。”楚擎天眸光微垂,斂去了眼中的失落與不捨,不斷地揪着自己的手指。
聽他如是一說,楚尋久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他,眸中閃動着不悅的微光,然後伸手狠狠地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輕斥道,“胡說什麼,你的身體明明好好的,以後可不許說這種混話!”
楚擎天猛地搖了搖頭,拉住楚尋久的手放到了胸口的位置。
“小哥哥,這兒的跳動越來越弱,你感受到了嗎?而且有幾次它都已經不跳動了,天兒的魂魄就飛到了一個不知名又黑暗的地方,這些日子飛離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我知道我快死了。”
楚尋久眸中的光芒暗淡了許多,爲什麼又是死亡,爲什麼又要離開,難道世間就沒有一種長生不死之法嗎?若是他尋得了這長生之法,是不是所有他在乎的人都不用去死。
“天兒,你現在什麼都不用去想,只管好生地吃飯睡覺,也許過一陣子就會好了。”楚尋久的聲音極其的小,尤其是在說道“也許”二字的時候。
楚擎天嘴角勾起蒼涼的笑意,眸中的光越來越渙散,一雙小手猛地抓住了楚尋久的衣袖,他這輩子被父母厭棄着,他處處留心事事算計卻終是逃脫不掉死亡的命運。
“小哥哥,我現在才知道我的生命中緣是有溫暖的,只是這溫暖來得有些遲了,若是我死了,你便將我埋得深一些,好讓我們快點到地府報到,向閻王求個不用擔驚受怕的來生,那我…”
話還沒有說完,那雙抓着楚尋久衣袖的小手便緩緩地滑落在地,小腦袋一歪便再無氣息。
“你這膽小鬼…你這個懦弱鬼…”楚尋久抱着楚擎天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紅了眼眶,這臭小子真的當他楚尋久傻麼,一個人的身體怎麼會無緣無故就衰弱成這樣。
前幾次來便看到天兒躲在角落裡偷偷地嚼着藥草,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兒,之後每來一次便發現天兒的身體弱了許多,後來他曾偷偷地將那些藥草拿回太醫院詢問,結果可想而知,天兒在慢性自殺。
“楚公子你別難過,也許對於他來說,這是一種解脫。”
不知何時,老郎中走到了楚尋久的身後,將一封信遞到他眼前,然後嘆息地說道,“這孩子的心裡很苦,雖然他的房間離老朽的房間很遠,但每晚仍是能聽到用頭撞牆的聲音,現在這個結果誰又能說一定是壞的呢。”
展開了信,楚尋久一字一句地讀了起來,眼中的淚水越蓄越多,終是忍不住順着臉頰滑落下來滴到了信紙上,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他只是做了這麼一點點,卻不知已經成爲天兒命中特別的溫暖。
俯身將涼透的小身體抱了起來,楚尋久轉身對着身後的老郎中說道,“郎中爺爺,您醫者仁心,實乃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有想法,可以直接拿着這塊令牌去太醫院任職,到時候自會有人安排。”
直到楚尋久抱着楚擎天消失在醫館門口,老郎中這纔不敢置信地望向了手中的令牌,一顆心臟險些跳出了來,若是他剛剛沒有聽錯的話,那小公子介紹的地方是“太醫院”!
“爺爺,什麼是太醫院?”小孫女仰着頭天真地問道。
老郎中慈愛地揉了揉她的發頂,柔聲說道,“太醫院便是大部分學醫之人最嚮往的地方,那裡有最好的藥材和成千上萬的醫學典籍,是爺爺這輩子做夢都想去的地方,沒想到臨了卻是實現了。”
小孫女雖是沒太聽懂,但是看到自家爺爺堆笑的臉,也跟着笑了起來。
楚尋久抱着楚擎天在城中走了好遠,都沒有找到心儀的下葬之處,最後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地,嚇得門口的老郎中差點兒將手中簸箕抖落。
“楚公子,您這是…”
“郎中爺爺,您說將故去的人葬在哪裡轉世的最快?”楚尋久喃喃出聲。
“不滿楚公子,老朽對風水之學不是很懂,不敢妄言。但是很多未成年便夭折的孩子,大部分會被家人葬到郊外不遠的斷魂山上,聽說那裡陰氣極重,是牽魂鬼使最先到達之處。”
聽得老郎中如是一說,楚尋久眸中微光一閃,忙從附近買了一匹馬,帶着楚擎天的屍身向着斷魂山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趕到,這樣的話,天兒今夜便可投胎去了。
新墳前,身着藏青色長袍的少年已經佇立了許久,目光卻一直沒有從面前的無字墓碑上移開。相識了這麼久,他到底該以何種身份來給天兒立碑。
“天兒,若是你希望我在碑上留名,給我點兒暗示好不好?”話落楚尋久嘴角露出了自嘲的笑意,他真是傻到家了,竟然會說出如此自欺欺人的話。
突然一陣狂風颳過,吹得四周的樹葉嘩嘩作響。
楚尋久“咕咚”地嚥了下口水,想起了臨走之前老郎中的忠告,斷魂山陰氣極重,現世的活人還是儘快地離去爲好,切不可多做停留。
待他低頭的一瞬,整個人便僵傻住了。
原本被他清理得無一根雜草的地面上,竟是多出了許多樹葉,若是仔細地去辨認,這些樹葉恰巧被零零散散地擺成了一個“兄”字。
“天兒,這難道是你的意思嗎?”楚尋久對着墓碑喃喃地出聲,但是這次卻是再無任何迴應。
從懷中掏出了楚鈺桓賜給他的金色彎刀,楚尋久蹲到了無字墓碑前認真地鐫刻起來,心中卻是不斷地在祈禱,希望上天能夠聽到他的呼喚,讓楚擎天下輩子投生個好人家。
“楚擎天之墓,兄長楚尋久立。”
仔細地默唸了幾遍,發現並無不妥之處,楚尋久才若有所思地轉身策馬而去。
回到皇宮的時候,天已經徹底地黑了下來,楚尋久還沒來得及回東宮,便被來尋的太監給邀到了龍行宮,剛走進龍行宮便發現了不對勁兒。
“兒臣參見父皇和母后!”
“平身…”楚鈺桓疲憊的聲音響起。
“舅舅,這麼晚了,你怎麼會進宮的?”楚尋久不解地問道,然後目露疑惑地看向了顧雲梨身旁的顧雲天。
還沒等顧雲天開口,楚便桓便把一份奏摺遞到了楚尋久的手中。
楚尋久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幽深的杏眸越瞪越大,猛地擡頭問道,“舅舅,什麼叫身體日漸不妥,爲什麼要辭官歸隱?難道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嗎?”
從始至終,顧雲天只是抿着嘴站在一邊,未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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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妞們,今天就這一更了,不知道爲什麼眼睛總是流淚,麼麼噠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