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庭望玉聞言,不由覺得好笑,事情怎麼可能這麼簡單。
“爲什麼?我們都離開了,難道他們還想趕盡殺絕?”楚傾顏憤怒地握緊拳頭,心中有一股怒意在盤旋。
生氣的小臉,眼眸亮起來,彷彿點亮了整張臉,更加鮮活嬌豔。
他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落在了手中把玩的金絲扇上,輕笑道,“小丫頭,你可知道有一種叫做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嗎?你們自認爲的離開,不代表別人就覺得你們只是單純離開,他們更擔心的是你們的反噬,所以不如先下手爲強。”
她一愣,東庭說的不無道理。
察覺到她的情緒,東庭望玉轉眸,絕美的容顏露出安撫之色,“你有什麼擔心的,英王可不是吃素的,你不還和他浴血奮戰過,還能不知道他的實力?”
雖然很不想提這個人,但是爲了安慰小丫頭,他也只能搬出他了。
楚傾顏聞言,整張臉更加明亮起來,她握緊拳頭,眼底露出十足的信任,然後朝東庭點了點頭,揚脣一笑,“你說的沒錯,縱使前面有荊棘和野獸,我和大冰塊也不會畏懼的,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沒有人能夠阻攔我們的腳步!”
眼前的人,渾身都散發着自信的光芒,那雙眼睛所迸發出來的亮光,讓人忽視了她的外貌,只看到那璨若星河裡的一片遼闊和霸道,讓他的眼前微微一晃,他不由低垂下頭,眼底閃過一抹黯然。
這樣的女子,與月爭輝,與花競豔,估計全天下再也找不到一個如此光芒四射的奇女子吧!
真是便宜了蕭緒。
“會的,就算你們遭遇險阻,也能夠破除。”他微笑着道。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緊張過後,她只剩下調皮搞怪。
東庭望玉忍不住莞爾,“楚小姐難道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嗎?”
楚傾顏不由翻了下白眼,“這個笑話不好笑。”
可是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卻忍不住都樂了。
朋友就是這樣,不論隔多久不見,一旦重逢,也不會覺得陌生尷尬。
這纔是真的朋友。
楚傾顏看着眼前總和她貧嘴的人,不由彎了彎眉眼。
她的朋友不多,但每個都是真心實意的對待,這就足夠了。
因爲不在多,在於精。
兩人胡侃亂侃了老半天,時間很快就臨近傍晚了。
東庭望玉提議道,“待會咱們找一家酒樓,本少請客如何?”
眼前這人,一副能被本少請客就是你的榮幸。
楚傾顏翻了白眼,然後轉頭看向漸漸被夕陽染紅的天邊晚霞,腦海裡映着的是今日離開時,大冰塊那略有不高興的模樣,不由低頭抿脣一笑。
不經意一瞥,便看到了這一抹嬌羞,如夜半劃過的一抹流光,絢爛卻又一閃即逝,又如蓮花綻放前的那一刻,曼麗卻又短暫。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可是能讓她露出這樣的神色,這世上,除了那人再無第二人。
他感覺胸口激盪,血腥充滿口腔,他握緊桌角,才勉強將體內翻涌的血氣壓下,慢慢恢復神態自若的模樣。
這時候,楚傾顏轉頭望向他,神情帶着些許的歉意,“晚飯我可能就不能陪你去吃了,我得回去了,這次先欠着,等我們要離京的時候,一定讓你給我踐行!你不醉我不歸!”
抱歉的語氣,柔軟的神色,早已讓他的心化成一灘水,他勾起邪氣的笑意,“我不醉,你不歸?你倒是盤算得好好的!”
她嘿嘿一笑,“如果我們都醉了,誰送你回家是吧?你看我多體貼,多照顧你!”
看着她自賣自誇討巧的模樣,他的心忍不住一動,猶豫片刻,還是順從心意,擡起手覆在她的頭上,揉着她柔軟的秀髮。
“小丫頭,如果能離開京都,有多遠走多遠,不要再回來了,朝堂兇險,不比民間和江湖自在安全,你在這裡,我也不安心。”
原本以爲他是在惡作劇,剛想把他的手打掉,卻聽到了這語重心長的話。
第一次,從他玩世不恭的話語中,感受到了囑託,鄭重,嘆息,還有莫名的感傷。
她忍不住想要擡頭去看他此時的臉色,卻因爲身高差距,又被他按着頭,她根本就無法擡頭。
她想起了兩人的立場,想起了那****毫不猶豫將她帶離了河邊,她低着頭,慢慢地道。
“東庭,你什麼時候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她明顯感覺到他的手一頓,隨後又慢慢輕撫着。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去找你。”
輕聲笑意,帶着的是他獨有嗓音,靡麗又好聽。
說完這話後,她頭上的重力撤去,不由擡頭看向他,仍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東庭,之前我懷疑你被人威脅着做壞事,今日纔會趕着來赴約,不過現在我放心了,”她溫柔眉眼,帶着笑意信誓旦旦地道,“但是,如果有任何人想傷害你,你大可告訴我,我不用大冰塊的力量,一樣可以幫你教訓他們!”
他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明明還不到他肩膀,嬌小惹人憐愛,卻認真說着要保護他!心裡一股暖流向着心臟四肢流去,讓他冰冷的身心,頓時浸泡在溫泉中。
他低低一笑,“傻丫頭,我這樣的禍害,怎麼會被人欺負了去?你倒是擔心擔心你自己。”
楚傾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哼,不理你了,我回家了!”
路過他時,朝他做了個鬼臉,她才得意地大搖大擺帶着兩個丫鬟離去。
他微微一笑,靠在窗臺軟塌上,目光落在茶樓門口,直到那一道絳紅身影出現,然後又消失在人羣中後,他才撤下身上壓制的內力,臉色以着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白,若是楚傾顏還在的話,恐怕會震驚。
“主子,您看也看過楚姑娘了,就讓屬下給您找大夫……!”
玄溪子墨還沒說完,便驚叫了一聲,“主子,您——”
東庭望玉嫌他聒噪,微皺眉低頭看了眼金絲扇,蓮花盛放處滴了一滴血,很快,又有新的血滴落。
他一點也不在意嘴角流下來的血,隨手一擦後便拿過一旁的帕子,仔細小心地擦拭着金絲扇上的血痕。
這可是小丫頭送的,千萬不能將它弄髒,萬一小丫頭生起氣來不再給他送禮物了,那可就糟了。
玄溪子墨看着主子的眉眼難得露出溫柔認真的模樣,他忽然有種大膽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