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緒這邊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蕭然那一邊。
“不錯,就要從裡頭瓦解他們,就算皇兄他讓傾顏離開大軍,但是他與將士之間的間隙就存在了,不再心無芥蒂,這一步,嚴大人下得妙。”蕭然一眼掃完信上的內容後,笑得愉悅。
嚴實連忙拱手謙虛道,“殿下謬讚了,不過如果英王力排衆議將楚姑娘留在大軍,雖然對我們無利,但是隻要我們再稍加煽動,軍心將更加浮動,到時候我們趁虛而入,就算是楚姑娘的獸羣再厲害,我們拼上人力,也定然能將它們拿下!”
蕭然眼角上揚,站在高山上,擡手壓了壓翩飛的袖角,眉間鬆快,“好,讓大軍秘密前行,兩日後務必抵達。”
“是。”
然而,蕭然這邊並沒有收到楚傾顏挑戰衆將士的消息。
因爲,那個探子根本就來不及傳遞這個消息。
帳篷內,跪着一個人。
楚傾顏慢條斯理地喝着茶,彷彿那人不存在。
而謹信緒一等人忙着各自的事情,似乎也沒有注意跪着的人。
在這種詭異的氣氛裡,那人忍不住了,哆哆嗦嗦地道,“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小的還得去巡邏,現在被你們抓過來,上頭找不到小的,一定會說小的玩忽職守!”
然而沒有人理會他,好像他在自說自話,唱着獨角戲。
那人又繼續說了幾次,效果仍然如此,一上午過去了,他說得口乾舌燥,但是衆人根本就不把他當回事。
那人握了握拳,彷彿備受欺辱般,擡手怒指坐在上頭的楚傾顏,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楚傾顏,你不過是殿下的女人,根本沒有資格抓人,外面的傳言果然沒說錯,你就是來禍亂大軍的,我要告訴將士們,讓他們把你趕出去,以免爲禍大軍,禍害將軍。”
這人剛站起來要往外走,卻不料被緒一等人攔下,他奮力掙扎,高聲呼喊,“你一個女流之輩,私自抓捕將士,動用私刑,你把軍規置於何地,你把將軍置於何地!將軍被你矇蔽,但是我們不會,我死不足惜,但是總有人會來收拾你!”
這人是大軍其中一營的小隊長,手中掌管着兩百人,名叫徐虎。
等他喊夠了,喊累了,楚傾顏才合上茶蓋,慢悠悠地看向他。
“徐隊長,你說了這麼多,該渴了吧?來,喝口水解解渴吧,待會纔有力氣多喊幾句。”
徐虎一直都在觀察她,此時見她一臉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凜,這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你這是什麼意思?”
“楚某能有什麼意思?只是想問問徐隊長什麼意思,楚某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造謠誣賴楚某呢?”楚傾顏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徐虎一驚,難道他行事敗露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徐隊長這是打算和楚某裝糊塗嗎?”楚傾顏放下杯子起身,慢悠悠地走向他。
“你想做什麼?我可告訴你別胡來!不然我一喊,你不用和衆人比試就要被軍法處置了!”徐虎見她笑容可掬地朝自己走來,心底莫名發寒,連忙出聲。
“剛纔你喊破喉嚨外面也沒有人吭聲,你覺得現在喊還有用?”楚傾顏在三步外停下,笑吟吟地道,彷彿不過是在老友敘舊而已。
“你——”徐虎這才明白,爲何他剛纔大喊大叫想要引起外面的人注意卻沒有一點聲響,原來這人早已經布好了局,不由有些慌。
“徐隊長,楚某敬佩你是個人才,短短几日能夠喬裝打扮成另一個人而不被發覺。只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還是落在了楚某的手中。”
楚傾顏轉身朝主位上走去,那徐虎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被拆穿,惡從膽邊生,擡手就要朝楚傾顏的後背心拍去,然而密切關注他的緒一擡手就朝他的肩膀劈去,徐虎吐了口血趴在了地上,費力擡頭就對上了楚傾顏那仍舊笑吟吟的臉,他頓時一臉灰敗,沒想到他易容這麼多年,第一次被人拆穿,心有不甘,“你是怎麼看穿我的?”
“想知道?那就將你知道的告訴我。”楚傾顏坐回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向他,神色不同剛纔的笑意,帶着幾分冷然。
“你休想——”他剛一開口,緒三就踩上了他的背,讓他痛得說不下去。
“沒想到吧,江湖有名的易容大師陸白會落在楚某的手裡。”
還在掙扎的人瞬間震驚地望向她,眼底寫滿了恐慌,“你怎麼知道我是陸白?”
一旁靜立的空靈淡笑着上前,將他的人皮面具一把撕了下來,露出了原本真容,一個清秀的面孔,和身上五大三粗的樣子十分不搭。
“你、你居然知道怎麼拿下我的面具?”陸白接二連三受刺激,口齒都有些不清。
空靈沒理會他,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帶下去審問吧!”楚傾顏見目的達到了,無視陸白眼中的怒氣,揮手便讓人將他帶下去,背靠在椅背,悠然自在。
陸白心不甘,想要再說什麼,就被堵住嘴拖下去了。
待帳內恢復安靜後,一旁的希寧滿頭霧水地對自家主子問道,“主子您花了半日,難道只是爲了揭穿他真實身份嗎?爲何不問問他當奸細的原因?”
一旁的緒二笑眯眯地替主子回道,“希寧姑娘有所不知,這人是江湖鼎鼎有名的易容師,性子高傲,若是直接審問,定然是問不出什麼,但是他一向自詡無人能夠識破他的易容術,主子就是利用這一點,設下今日的局,攻心爲上。”
人一旦被毀了最驕傲的東西,心防被破,審問起來就方便多了。
希寧頓時領會,“緒二好聰明,”說完朝自家主子豎起大拇指,“主子真厲害!”
而一旁謹信的目光落在希寧和緒二身上,不由眯了眯眼。
站在原地的空靈看向座上淺笑嫣然的小王妃,心裡無不佩服她的手段,不過緒二隻說中了一半,這種事交給其他人來做就可以,但是小王妃卻親自上場,不是不相信手下人的能力,而是這人散播謠言,傷了主子的威嚴,小王妃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這次是涉及到主子,小王妃錙銖必較,親自爲主子報仇。
一個人,站在頂峰習慣了,一旦被趕下來,所驕傲的東西被人踩在腳底下,這種比毀了這人還要來得痛苦。
過了會,緒三臉色興奮地走了進來,“主子,陸白都招了。”
楚傾顏勾起脣,“好。”
是時候來個反間計了。